[聚焦]治理雾霾背后是一本怎样的经济账?

柴静的《穹顶之下》因借着大众对雾霾懵懂又深恶痛绝的情绪，以及故事化的感情撩拨，一下子点燃了社会敏感的神经。103分钟的视频剖析了给中国带来严重大气污染的燃煤和燃油存在“消耗量大”、“相对低质”、“前端缺少清洁”、“末端排放缺乏控制”问题。并得出烧煤和汽车尾气是雾霾两个原因。

当最基本的健康都受到威胁的时候，增长已经失去意义。但也有声音认为，经济增长与环境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关系。需要为淘汰钢铁等过剩产能的解决途径算一下帐。任何一个社会选择的背后，往往都是冰冷的经济学核算。

从煤炭进入油气 占世界仅略高于2%的能源完全依靠进口？

纪录片得出结论，雾霾的两个原因是烧煤和汽车尾气，并认为我国应由“煤炭时代进入油气时代”。但是我国“富煤、少气、缺油”的能源结构是事实。煤炭探明可采储量居世界第三，占世界总量的11.02%，石油和天然气探明可采储量分别位于世界第10位和第11位，仅占世界总量的2.37%和0.87%。

而完全放弃煤炭，转向需要严重依赖进口的石油和天然气，我国必定产生巨大的能源缺口，而为弥补能源缺口投入的资金则难以计算。

纪录片提出，中国“天然气探明9000亿立方米，开采了1000亿立方米”，即仍有巨大储量未开采。对此油气专家表示，因为技术和经济条件限制，探明储量不是都能开采出来的。可采储量才是衡量天然气开发潜力的关键数据。实际上，到2013年底，我国天然气可采常规剩余储量是3.3万亿立方米，当年天然气产量是1171亿立方米，储采比是28。(这意味着，如果按2013年的年产量来看，现有天然气可采储量就能连续生产28年。

中石油质量与标准管理部副总工程师万战翔表示，天然气勘探与开发是一个阶梯进行可持续开采的科学道理和技术，并不是有多少就可开采多少。万战翔介绍，为可持续发展，中石油投资建设了“四大战略通道”，即使天然气进口价格远高于国内销售价格，但依然进口。

我国陆上油气勘探以岩性地层油气藏为主，即勘探目标更为隐蔽，储层物性更差，普遍呈大面积分布、低丰度、低产等现象，即技术攻坚异常关键，勘探条件异常艰苦、成本高。“十一五”期间年均新增石油探明储量中，低渗透储量占69％，天然气低渗透储量所占比重高达94．5％。

数据显示，2013年我国进口天然气530亿立方米，对外依存度31.6%。从2004年起，我国开始出现“气荒”现象，之后连续十年“气荒”。每年冬季天然气供需紧张之时，工业用气都要为民用让路，工业用户也为民用气付出了巨额成本。

淘汰落后产能不是单项思维 代价需要有人承担

纪录片指出，淘汰、停止补贴落后和过剩产能产生的经济和就业成本，是一个新兴产业能自动消化了的。而在国务院2013年发布了《关于化解产能严重过剩矛盾的指导意见》后，河北作为钢铁产能最大的省份，分配到的任务是截至2017年底，压减粗钢产能6000万吨，其中唐山作为重灾区，承担了4000万吨的压减任务，这意味着约有40万人将因此影响饭碗。

所以据唐山市一区政府介绍，在淘汰落后产能问题时，最头疼的问题就是创造就业，因为在严重依赖钢铁产业的地方经济，除了钢铁产业无法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

数据显示，中国煤炭行业从业人员总数超过600多万人，油气行业仅中石油中石化两家巨无霸就超过了200万。

有人士甚至指出，对中国而言，即便资本科技等要素带来了其他竞争力，环保对整体经济冲击有限，但由于教育水平和专业背景等原因，短期内，环保对中低就业人口的福利影响不可低估。甚至“可以说，环保的代价很可能更多的由进城务工人员、城市中低收入人群承受。”

河北省冶金行业协会秘书长王大勇曾表示，钢铁产业是河北省的经济支柱，2012年河北省钢铁产业工业增加值占GDP的13.9%，财政收入的11.6%，近61万人就业。而2014年河北经济失速，降至6.5%，跌入全国倒数，也与淘汰钢铁产能有关。

2014年全年，河北淘汰了1500万吨炼铁、1500万吨炼钢、3918万吨水泥、平板玻璃2533万重量箱。

中电联秘书长王志轩表示，同样燃煤量条件下，燃煤电厂燃煤排放污染与散烧煤相比要小得多。如我国东部某电厂煤电装机500万千瓦，年用煤1200万吨，每年排放的二氧化硫、烟尘总量分别约为2万和1万吨；如果这么多煤炭用于散烧，二氧化硫将排放量约20万吨，烟尘排放量虽然与燃烧锅炉的方式和除尘方式不同差别很大，但比电厂的排放量要高出数倍到数十倍。

雾霾与吸烟 为了寿命长更应该怕谁

科学界和医学界对高浓度PM2.5导致死亡率上升缺乏直接的证据。最普遍的“认识”是，PM2.5导致肺癌的高发，而且目前在我国，肺癌死亡率为40.57/10万。在城镇地区，每死亡4人，即有1人死于癌症。而在因癌症死去的每3至4人中，即有1人是肺癌。

但是一般认为，肺癌的主因是吸烟，这远比PM2.5要来得快。有数据显示，在所有的肺癌中，大约60-80%是由于吸烟所引起，而室外大气污染恐怕不到10%。实际上，吸烟也是产生PM2.5的过程，一支烟就能产生浓度相当于633微克/立方米的PM2.5。而中国每年因吸烟而致死的人数，在120万以上。

世界卫生组织的国际肿瘤研究中心在2012年下半年启动了在世界范围内研究大气颗粒物与肺癌之间关系的研究项目。目前，学术界也正等待着世卫组织国际肿瘤研究中心最终的研究结果。

来自卫生部数据，在中国，雾霾更为严重的东部省份平均每个人能比西部多活十几岁。在漫天雾霾的同时，北京也是全国人均寿命最高的地区之一。

业内表示，经济水平是决定人均寿命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它对于“健康”的影响要远远超出了雾霾的污染值。这并不是说PM2.5对健康有好处，而是说在污染高的地方，往往经济也比较发达，它对健康的“补偿”要大于污染带来的损害。

重阳金融研究院贾晋京研究员的看法则更“奇特”，他认为如果是要蓝天的话，柴静还没有涉及雾霾的核心问题：雾霾的最重要的成分其实是水蒸气。“是水蒸气导致几百种各类成分结合成气溶胶，成为观感很差的雾霾。要减少雾霾，关键是减少水蒸气。要减少水蒸气，只有减少水的使用以及人口量。要是为了健康，那确实要按柴静说的减少汽车尾气、工业污染排放。但是这里有个问题：这不会减少雾霾。再概括一下：减少水蒸气会带来蓝天，美国之所以有蓝天就是这个原因。但这并没有减轻环境中的可吸入颗粒物，只是水溶胶少了罢了。减少工业排放，会有利于健康，但不会减少雾霾，不会带来蓝天。”

（本文选自3月4日的“腾讯财经”微信公众账号）

信息碎片化时代，资讯转瞬即逝。财经杂志官微从专业的视角，为您挑选当日精华，与您共同寻找商业社会背后的价值灵魂。您的专属，来自您的参与。请添加i-caijing，订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