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月亮_不同的意蕴

第15卷第1期2008年3月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JournalofChangshaSocialWorkCollegeVol.15No.1

Mar.2008

同样的月亮,不同的意蕴

陈定宏

(湖南生物机电职院,湖南长沙　410127)

[摘　要]　同样作为伟大的烂漫主义诗人,李白和雪莱的诗歌中都出现了很多月亮意象,表现了“美丽、和谐、宁静”等文化内涵,但由于不同的民族的审美心理,他们诗歌中的月亮意象又表现出不同的意蕴和内涵。[关键词]　李白;雪莱;月意象;意蕴内涵

[中图分类号]　I207.2　　[文章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5136(2008)01-0120-02　　李白是我国的“诗仙”;雪莱被誉为英国诗坛的“天才的预言家”。李白终生都怀着济世、辅助朝纲的宏愿但却受尽奸臣宦党的排斥;而雪莱因无神论主张早在19岁就被赶出了上流社会。他们都是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用尽毕生的精力在为人民呼吁,同反动势力斗争。他们既是积极的出世者,同时又因受挫而消极着———李白求仙问道、借酒行乐;雪莱孤独抑郁、顾影自怜。积极入世的思想形成了他们诗歌中的崇高和明亮;不幸的遭遇又导致他们某些诗歌的颓废和消极。本文仅借他们常用的月亮意象,来探讨中英诗人对同一意象的审美心理及其表现的意蕴内涵的异同。

月亮作为古往今来世人同享的景观,自古就产生了很多神话故事。中国有月神娥,代表“生命、辅佐和柔美”;西方有关月亮的神话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Artemis和古罗马的Diana,她们代表着人们对自然的征服力量。古今中外,人们对月亮女神都表现出深深的崇敬和依恋。而在诗歌领域中,月亮更是诗人们歌咏的对象。在李白和雪莱的诗歌里,出现了很多月亮意象,尽管由于文化差异表现出不同的妙趣;但有一个共同点———即都表现了月亮和谐、宁静、美丽的特点。如李白的这类诗句有:“琴清月当户,人寂风入至”(《赠崔侍御》),“萝月挂朝镜,松风鸣夜弦”(《赠嵩山焦炼师》),“山明月露白,夜静松风歇”(《游泰山六首》其六),“流目浦烟夕,扬帆海月生”(《荆门浮舟望蜀江》),“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秋浦歌十七首》其十三),“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古朗月行》)。雪莱也有此类诗句:“整个大地和天空,都和你共鸣,有如皎洁的夜晚;有一片孤独的云;月亮流出光华,光华溢满了天空”(《给云雀》),“朦胧的半圆月低垂在地平线上,一片光海溢满山峦”(《阿拉斯特》),“还有花斑鹿会卧在我们面前,在清幽的月光下安详地睡眠,它们呼吸流入迂缓的静夜”(《心之灵》)。这一共同的意蕴表现了人类对大自然的赞美和崇敬。

但由于不同的文化和民族审美心理,他们诗歌中的月亮意象呈现出不同的表现手法和意蕴内涵。其主要表现在情与景

的关系和不同情感内涵上。

他们的诗歌在描写自然景物时,在审美方面最大的不同是—一个侧重客观写实,一个突出主观心灵。欧洲的文学源头来自古希腊,早在古希腊时期,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就提出了模仿论,认为艺术的本质是对世界的模仿。亚里士多德在其《诗学》中明确提出:“史诗、悲剧、喜剧和酒神颂以及大部分双管箫乐和竖琴———这一切实际上都是模仿,只是模仿的工具不同,对象不同,方式不同。”模仿论的传统导致了西方文学家在描写自然景物时多用主客二分的方法,即工笔写实地刻画客观世界的美。这一传统表现手法在雪莱的诗歌中处处可见,如:“太阳和恬静的月亮跃出空际,燃烧的星斗布满了苍穹”(《自由颂》),“他最后看见弦月在西天的边际,它那暗淡的光辉似乎已和幽黑融为一色了。过了一会,它落在参差的峰峦上;等它逐渐沉没;那总是与自然的变化起共鸣的诗人的血液也逐渐衰退;而当月亮沉落的只剩两端的微光时,他微弱的气息连着迟滞的夜都颤动不起来:但他的脉搏和月辉一样弥留着。”(《阿拉斯特》),“神圣的生命之光颤动地流过她的四肢,有如月亮在夜雾的包围下散发一轮光晕,独自运行在云月平静的天空:优美绝世,周围是灿烂的星体放射光明”(《心之灵》),“啊,冰洁的月光,灿烂之星群的皇后,凡受你照临的都变为美丽,你运行的神龛,充满了柔情而冰冷的火焰,万变而有恒,只照耀而不发热”(《心之灵》)。而在中国,诗歌最早的创作主张是“诗言志”,后来陆机又在其《文赋》中提出了“诗缘情”,而刘勰则认为志与情不可分,因而在其《文心雕龙》里统一了这两种主张提出了“情志说”,认为诗歌应是表现情感和意志.这些创作主张渗透到诗人的描绘自然的方法里,则表现为一切景物皆是为抒发感情服务———即主客一体、天人合一、物皆着我之颜色。而李白作为中国积极浪漫主义诗人的杰出代表,常用奇特的想象、大胆的夸张把自然景物糅合在自己的主观感情里,因而其诗中的月亮意象表现出了耐人寻味的广阔意境。如表现对征夫的同情:“白杨秋月苦,早落豫章山”(《豫章行》),“画角

　　[收稿日期]　2007-09-15

[]陈定宏(1974-),女,,。

　第1期　　　　　　　　　　　　　　　　　　陈定宏:同样的月亮,不同的意蕴悲海月,征衣卷天霜”(《出自蓟北门行》),“明月初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百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关山月》)。又如表现自己怀才不遇的愤慨:“越客采明珠,提携出南隅。清辉照海月,美价倾鸿都。献君君按剑,怀宝空长吁。鱼目复相哂,寸心增烦纡”(《古风》五十六),“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古风》三十八);及表现自己饱受流离的孤寂:“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长相思》),“迁客此时徒极目,长洲孤月向谁明?”(《鹦鹉洲》),“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夜泊牛渚怀古》)。又如抨击权奸和昏庸奢淫的统治者:“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襄阳歌》),“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犹衔半边日。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东方渐高乐奈何?”(《乌栖曲》)。更有甚者,李白时而把月亮当作有灵性的主体,以拟人的手法表现出人月两相宜的惬意与和谐:“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影,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月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月下独酌》);时而把月亮当作物体把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洒白云边”(《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洞庭五首》其二),“暂就东山赊月色,酣歌一夜送泉明”(《送韩侍御之广德》);以及借月亮对宇宙人生作哲理性的思考:“青天明月几时来?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若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青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问云间没。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如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常照金樽里”(《把洒问月》),“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春。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苏台怀古》)。“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当时百万户,夹道起朱楼。三国生春草,王宫没古丘。空余后湖月,波上对瀛洲”(《金陵三首》其二)。主客二分和主客一体的表现手法使雪莱和李白诗歌中的月亮意象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韵味,这一特点表现了中西诗歌在描绘自然景物时不同的审美心理。

当然,主客二分和主客一体是对其诗歌总体特征的描述,雪莱的月亮意象也有渗透着主观感情的,但他所表达的感情又与李白的大相径庭。雪莱诗歌的月亮多与情爱有关,如:“阳光紧紧地拥抱大地,月亮在吻着海波:但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爱的哲学》),“这时呵,象日午的光霞,突然闪出我的救星。一个人站在我的途中,有如我所梦见的光辉的倩影;她象天空的明月,盈亏变化都由于永明的太阳的光华”,(《心之灵》)。而李白的则多与家国、人民、友人和理想相连。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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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反映劳动人民的疾苦:“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月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子夜吴歌》),“我宿五松下,寂寥无所欢。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令人惭漂母,三谢不能餐”(《宿五松山荀媪家》),“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郝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秋浦歌》其十四)。如他对故乡的思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静夜思》),“天借一明月,飞来碧云端。故乡不可见,肠断正西看”(《游秋浦白笴坡二首》其二)。他对友情的歌颂:“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寒月摇清波,流光入窗户。对此空长吟,思君意何深”(《望月有怀》),“白日行欲幕,苍波杳难期。吴洲如见月,千里幸相思”(《送张舍人之江东》)。对自己的伟大抱负的抒发:“俱怀逸心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谢朓楼饯别》)。这种感情内蕴的差异与中英文化传统有很大关联。英国的文学传统深受古希腊文学、骑士文学和文艺复兴时期文学的影响,在爱情方面歌颂得比较大胆直露,爱情很早就已经成为文学(尤其是诗歌)的一大歌颂主题。雪莱作为19世纪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其作品中有不少情诗,更有对与前妻海瑞特.威斯特布鲁克、第二任妻子玛丽.雪莱及修女爱米丽等女性感情纠葛的直接描述。而中国,由于儒家思想的教化,在整个封建社会时期自由爱情都处于沉眠状态,而象李白这样的士大夫文人也多以国家天下为己任,所以其诗歌很少表现爱情。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李白和雪莱的诗中,月亮意象既有相同也有各异的意蕴,从这些相同和不同之处表现了人类对同一物象的不同体验,以及中英两民族不同的审美心理和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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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张　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