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吧,尘世
再见吧,尘世
“Zero——Zero——Zero——”
娜娜莉倒在了那个人的尸体上痛哭。
血染湿了她那无暇的米色长发。
“Zero——Zero——Zero——”
我站在那个人的尸体旁,举着还正在滴落着朱红的长剑,这个长剑上,还有他的温度。我耳边回响着的,是人们欢呼的声音。
我却在面具里,在那个虚伪的面具里,听着本属于那个人的欢呼声,萦绕在我的耳畔,哭得那么伤心。
我真是个贱人。
鲁鲁修,我终于血洗了你的罪恶。
鲁鲁修,你这个罪人终于永远离开了这个尘世。
鲁鲁修,你终于变得和尤菲一样,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腥风刮着我的面具,却阻止不了我的眼泪往下流淌。
他的血,顺着那礼车缓缓往下流淌,我不知道它会流到哪里去。
鲁鲁修,我的愿望是你树立起来的,也是你亲手打碎的;我就那样的眼睁睁的,看着你,把我重要的人一个一个从身边夺走,我的愿望被你撕成了碎片,混合着你的血液,埋进了这受尽污染的尘世。
我的愿望,是光明正大的死亡;而你,却让我苟且虚伪地活着。
你真是个贱人。
贱人都该死。
“Zero——Zero——Zero——”
我仰面笑了起来,笑声划破了人们的欢呼,狂妄的席卷着这虚伪的天地。
零之镇魂曲前夜。
我看见他站在窗前,望着天空中孤独的明月。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种笑,却让我感到战栗。
恍若开在坟墓旁的曼珠沙华,邪恶,美丽,却带来深渊般的绝望。
——鲁鲁修?
他转过头,那双高贵的、神秘的、浪漫的、梦幻的、把这世间的一切罪恶与美好都蕴藏在瞳孔中紫色眸子,在黑夜里暗暗发光。
——明天,我就会像那一轮月亮那样,永远孤独了。
他笑着对我说。
那你可知道,明天的晨曦来临时,月亮就会消失。
——朱雀,憎恨我吧,狠狠的用那柄剑刺穿我的身体吧。
我听到了我的愿望破裂的声音。
我却还要虚伪的向他跪下。
——Yes,your highness.
他转过身去,疯狂地笑了起来,孤独的笑了起来。
——再见吧,这个肮脏的尘世。
他绝望地笑着,虚伪地笑着。
——再见吧„„
他痛苦地笑着,哭泣的笑着。
眼泪滴落在了地面上,和着冷冷的夜色混为一体。
是我的?还是他的?
原来已经分不清楚了。
他死去的那一夜,我整夜都站在窗前。
Zero的面具被扔在了脚边。
我望着天空的月亮。
鲁鲁修啊,你可知道,月亮还会升起,可你已经不会了。
那个绿头发的魔女站在了我的身后,我转过头,直直的望着她。
——告诉我,他还活着么?
——他死了。
还真的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吗?你死了?
那为什么我没有死?
我跪在地面上,一圈一圈击打着墙壁,直到血印在上面触目惊心。
鲁鲁修,你真的是这个世界最会撒谎的人。
“朱雀,你就一生都活在这假面之下吧。”
日本独立的第二年。
我的面前时一望无际的向日葵。微风吹动我的衣角,我却感觉到了渗入骨髓的寒冷。我抱着Zero的面具,迈进了向日葵花田,在那尽头,是一座没有墓志铭的墓碑。
我跪在了地面上。
手指抚摸着冰冷的石块。
这种冰冷,比起你血液的温度,要温热多了。
——我的愿望何时才能达成?
风吹来,墓碑前的野草微微摇摆。
——你一定听见了吧?
我把额头抵在了墓碑上,让眼泪沾湿那冰冷的墓碑。
鲁鲁修啊,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挽歌,就让那眼泪汇成你的墓志铭,让你留名于世吧。
教堂。
我把Zero的面具交到了魔女的手里。
她望着我。
——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
她默然。
我转身走出了大门。
我看见她转过身,跪在了十字架的面前。
我背对着教堂,一步一步的远离,远离那个教堂,远离这个肮脏罪恶的尘世。
我边走边笑。
我再次来到了那片向日葵田,再次来到了你的身边。
我放下带来的铁铲,一铲一铲的挖开埋在你身上的泥土,我不知道哇挖了多久,我知道这下面埋着你的尸骨。
终于,贫瘠的土地里露出了一具白骨。
我把铲子丢在了一旁,蹲下身注视着你。
你的骨骼如此雪白,如此完好,精致的仿佛一件艺术品。
我抚摸着你的骨骼,仿佛触摸着你的身体。
我好像看见了你那紫色的眸子,在看着我。
我俯下身,抱住那具尸骨,握住了你的手,靠在你的肩上。
我仿佛听见了你的胸膛穿来的呼吸声。
我掏出佩在腰间的长剑,在我的手腕轻轻划下。
我的血在你的骨骼上绘出了鬼魅的纹路。
我闭上眼睛。
我的愿望,此时就能达成。
我轻蔑地笑着,嘲笑着肮脏的尘世。
我终于可以和你一起。
——再见吧,尘世。
一道绿色的影子穿过向日葵田,来到了两具尸体旁。
一具已经化为白骨,一具却还余温未散。
魔女淡然地举起丢在一旁的铲子,铲起泥土覆盖在了这两具尸体之上。 她哭着笑,却也笑着哭。
她说——
——晚安吧,鲁鲁修,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