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为什么不能这样读?
对论语思想的反思
塞外李悦认为于丹多处曲解了论语原始文本所要传达的信息,于是大义凛然地说:“论语可以这样读吗?”,然而,我们不禁要反 问:“论语为什么不能这样读?!”
姑且不说对同一个文本可以有不同的阐释角度与解读方法,单说论语此书的整体语气与格调,我们也可以说于丹的品读无可厚非。这是一本注重修身养性、重协调甚过于重冲突的书,是一本重德治而轻法治的书,那么于丹将它解读成追求内心的平和与幸福,这非但没有误解反而正确理解了作者的原始目的。
任何一种解读与心得都融入了作者的价值观与人生观,所以一千个人面对同一个文本就应当有一千种理解方法,如果没有,只能说明大家思想的贫乏,企图压制对方的解读方法而提出大一统的方法,这就是一种话语垄断。我觉得于丹的解读没有错,错的是她的解读成了热门,成了一种占据压倒性优势地位的解说方法而变相压制了其他方法,所以塞外李悦的批评是正常可以理解的。
很明显,论语是一部精华与糟粕共存的书。中国古代的思想精华浩如烟海,但封建专制统治者认为论语更能维持秩序、禁锢大众的思想,于是就将它片面夸大,提出什么“半部论语可以治理天下”的理论。
问题是,经过两千年的教化与整合后,论语的思想已深入人心,许多本是中性的思想已被称为精华,孔子本人也被神话。譬如“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怨,不亦君子乎”这句话,话语本身并没有多大魅力,但一旦将它强行推广,并内化为行为准绳,它就成了美德,成了许多人反复吟味而魅力无穷的话。我们可以蔑视论语,可以将它驳得一无是处,但我们的举手投足、爱恨情愁之间无不反映出论语的思想。就象对于自己的祖宗,纵然你极力否认跟他们的关系,但你是他们的子孙,这是无庸质疑的。 于是我们就形成了独具魅力的文化,一种既可以称为精华又可以称为糟粕的文化,因为这些文化在外国人看来莫名其妙。
比如“枪打出头鸟”“锋芒太露的人难逃厄运”,虽然受外来文化的撞击,现在这些现象有所减少,但我们的根基依然坚如磐石。
细读论语,可以发现为什么封建专制统治者会对它情有独衷。里面非但提出了君君父父臣臣的序列等级,而且提出了各自的职责,对于序列等级低的人向高的人提出较好的方法,而后者不予以采纳的情况,论语里还有一系列的心理安慰措施,这使后者获得了一定的心理安慰,免得去质疑统治权威,更使前者内心窃喜:就算尽不到职责也对我丝毫无损,这真是天赐良方。如此各取所需,孔子被称为圣人也就理所当然了。
因此若要了解一个人,就要先了解这个人的成长史;若要了解一个民族,就要了解一个民族的历史,历史有惊人的相似性与重复性,这是由其文化惯性决定的。在我们对现在的官僚腐败痛心疾首,对根治腐败速度的缓慢感觉忧虑焦躁时,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么一个问题:我们从何时开始接受法治教育的?
孔圣人的伟大著作中显然没有对此进行专门论述,他那时兴致勃勃地提出了用道德约束管理者的行为,内化他们的道德与修养,从未考虑过什么犯罪成本问题,而圣人的思想流传至今依然有人将它奉为金科例律,依然有人大喊“半部论语治天下”,这就不能不令人感到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