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就是一棵树
张启龙
西一中的校园里有许多树，雪松、梧桐、小叶榕，还有一些只会在春天到来的时候才让人注意到的迎春花、紫藤。
也许是习惯了的原因，习惯了，就麻木了，麻木了，就忽略了。其实，仔细数下来，校园里的树竟然有四百多棵。据老同志们说，有些树是西一中1986年9月迁到现在这个地方办学的时候就有了，大多数是这三十年来老师们培育的结果。
这些树里，没有几十万一棵的名贵品种，看上去也不显眼，灰扑扑的，并不靓丽，绝大多数是云南本地品种，当然也引进了一些外来的优秀树种，如杨树、小叶榕等。各种树交杂在一起，把根扎在西一中这块并不算肥沃的土地上，慢慢地，长成了一片树林。
这几年，昆明的冬天都会下一两场雪。这对西一中的树来说是一个考验，熬过了的，第二年接着发芽，开花；熬不过的，也就被自然淘汰了。尽管这样，季节到了的时候，学校还是年年有绿荫，年年有花香。
近几天进学校，感觉总是有点怪，反正看着就是不习惯、不顺眼，仔细回味，才发现那个地方应该有的那棵树竟然不见了。还有一些工人正在挖那棵正在盛开的梅花树。看着他们把土刨开，把根斩断，把树推倒，觉得他们的行为是如此地粗暴、野蛮和可恶，觉得他们毁了自己内心深处一样珍贵的东西。尽管绿化公司保证说树死了他们会赔，我也知道树挖走了罗副校长还会再栽，甚至还会栽得更多，但我还是觉得原来的好。为什么我会这样想呢？其实我知道，我这是在念旧啊！
今天，在这里欢送九位老师光荣退休，我猛然发现，他们就像九棵被移走的树，或者是说，西一中的每一位老师，都是西一中的一棵树，他们扎根在自己的那个位置，默默地坚守着，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为学生投下绿荫，为学生遮挡风雨，努力用自己的身躯为学生的眼睛增添一抹绿色。但正是因为他们的平凡和普通，让我们习惯了他们的存在，认为一切皆理所当然，进而忽视了他们的珍贵。
平凡有罪吗？其实，平凡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常态，世界上99.99%的人都在过着平凡的生活而乐得其所，不平凡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只要发生一件，就被我们牢牢记住并且津津乐道。比如穷书生娶了宰相家的小姐，或者买彩票中了五千万。我们平凡，但平凡得理直气壮。春意盎然，百花争艳的时候，狗尾巴花也有盛开的权利。今天我们欢送的九位老师，就算是平凡，他们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奉献和守候，莫非还不够吗？
今天，西一中有九棵树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我很不习惯。对于九位老同志来说，原来在你们的工作中，对你们的关注、关心不够，我很愧疚。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想，你们问心无愧地完成了自己的职业使命，可以理直气壮地享受自己的晚年生活，我为你们感动高兴。你们已经为社会奉献了四十年，接下来，就让社会再为你们服务四十年。
你在或不在西一中，情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念或不念西一中，心就在那里，不离不弃。老师们，树只有靠在一起才能成林，人只有靠在一起才不孤单，我代表西一中还在坚守的181棵树，向九位老前辈表示由衷的敬意和深深的谢意：感谢你们作为一位公民、一位教师、一位我们的同事朋友所付出的一切；同时，也祝贺你们，辛苦的职业生活已离你们远去，但那种阳光灿烂的，虽然数钱不能数到手抽筋，但睡觉可以睡到自然醒的幸福生活正向你们迎面而来！
谢谢！
（本文为昆明市西山区第一中学书记张启龙在西山一中2015年退休教师欢送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