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爱恨,终成平流--读[巨流河]有感
生死爱恨,终成平流
——读齐邦媛先生《巨流河》
岁月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时而巨流涛涛,时而安静缱绻。
读《巨流河》是在两年前,最近看到朋友圈有朋友分享读书笔记,又拿出来翻看。一本书果然如同一位长者,每次与他交谈,都会因心境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感受。
年过八旬的齐邦媛先生,用生命书写了史诗般传记《巨流河》。所谓“巨流”实至名归,书中涉及战争、和平,家国爱恨,既有历史兴衰更替的气味,也有个人生命荣辱的印记。
第一次读,震撼于书中所呈现的抗战岁月。时时刻刻命悬一线的时代,死灰漫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因为死亡的迫近过早产生了恐惧,提前成熟。颠沛流离的战乱中,齐邦媛先生一家经历了生离死别。亲眼目睹小妹妹死去,母亲病重,送哥哥去战场,更别提不断的辗转搬迁,这些都是我们这个年龄所不能想象。“在我成长的全部岁月里,日本人的穷追猛炸。每一天太阳照样升起,但阳光下,活着是多么奢侈的事。”仅仅活着,就已经是最最奢侈的存在。
在这样一个年代一切感情都放大百倍,尤其是当张大飞(齐邦媛的恋人)殉国,作者这样写:“我心中对张大飞的悲悼之情,沉重又难言。我不知如何恰当地称呼他的名字,他不是我的兄长也不是我的情人,多年钟情却从未倾诉。想到他,除了一种超越个人的对战死者的追悼,我心中还有无法言说的复杂沉痛与亏欠,谈到他的任何轻佻
语言都是一种亵渎。”“张大飞的一生,在我心中,如同一朵昙花,在最黑暗的夜里绽放,迅速阖上,落地。那般灿烂洁净,那般无以言说的高贵。”齐邦媛先生笔调极内敛、克制,读来却难以自已,眼泪常不经打转即簌簌落下。当56年后,齐邦媛先生回到南京,来到抗日航空烈士公墓,她再次与张大飞重逢,多年前那个拥她入怀的如兄长一般也同恋人一般的青年才俊,如今成了黑色大理石碑上的一个名字,天人永隔。
有时候在想,如果他们生于我们的年代,也许恋爱,工作,结婚,生子,平凡而幸福,在各自的行业做出贡献,取得成就,成为令人羡慕的楷模。也许他们最大的奢望就是这样,可叹造化弄人,让他们经历了生命流离,又尝尽死别苦痛。
第二次读,却感受到一股坚韧的生命之力。齐邦媛出身名门世家,历经家国苦难,却如凤凰涅槃,历练出坚韧的品质。战火纷飞的岁月,少年齐邦媛仍然潜心读书,用她自己的话说,忘不了炸弹声中的朗朗读书声,忘不了女生宿舍的有趣故事,忘不了同甘共苦的少年朋友。苦难练就其心志,文学滋润其心灵。张伯苓校长、朱光潜教授都对齐邦媛先生有过深远的影响。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齐邦媛在读大学时,租住在一个带窗子的阁楼,在那里如饥似渴地阅读古今中外的名著,尤其是外文诗歌,窗外流水潺潺清风自来,文学激发先生无限想象,在这里生发几多情怀,好一位风雅人物。而后来齐邦媛去往宝岛台湾,参加台湾国立编译馆组织的语文教科书修订工作,曾引起巨大非议和攻击,但齐先生坚持教育与政治脱钩,即使被扣“动摇国本”
的帽子,仍旧坚持初心,这份难能可贵的品质来自少年时代的经历,也受昔日师长给予的信念影响。钱穆先生是齐邦媛先生好友,钱穆先生的观念“希望国家和社会能在安定中求进步,而不是悍于求变,以戾气损伤文化。”在今天,这样的观点依然直戳国人脊梁,也许我们走得太快,很少停下来听听内心的声音。
若论教育,民国大师们无不在自己的小岗位上做起伟大成绩,直至今天传为美谈。工作数年,作为无数园丁中的一个,我却很少从国与家的角度,衡量自己在社会经纬中的立场,也许经历颇少,也许见识短浅,无论什么缘故总是自己的不是。想来必须振作自己,站在新的高度重新审视自己每天所做的一切。
杂七杂八,扯的远了些。回过头来看这部传记,为什么题名《巨流河》?在我看来,齐邦媛先生经历的生离死别犹如一条长河流过,回想昨日,那些涛涛巨流终究水平如镜。这是一种怎样的生命境界?也许今天的我看这本书又嫌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