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教育体制是完美的吗?李开复
美国的教育是沿传(1)剑桥、牛津训练官员、(2)哈佛训练牧师、(3)芝加哥大学提倡大学也可作科研、(4)德国大学的“研究大学”的综合体。
这样的传统,在美国强大的经济和开放的移民政策支撑之下,在一批有理想的慈善家(Carnegie, Mellon, Rockefeller, Stanford, Hopkins)和一批有理想的校长(MIT, CalTech, Stanford, Berkeley, Chicago, Johns Hopkins, Carnegie Mellon...)的领导下,形成了世界教育最强的国家。
我在几篇文章和演讲里,曾经谈了不少美国教育的好处,何值得中国学习的地方。这里就不多提了。
美国教育也有不少问题的存在:
(1) 终身职制度 - 终身职的概念启宇人文大学时期。它的目的是(1)确认教授合格(通常给新聘用的助理教授六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需要做独立的科研并指导博士生。晋升标准较高,只有50%的人可以升为副教授),(2)保证思想自由(一旦获得终身职后,学校不能因为思想偏激或攻击学校、政府而解雇教授)。用较高的门槛来筛选教授是很好的做法,但是终身职是近年来美国教育的一大弊病。一旦得到终身职之后,许多教授便高枕无忧,不再努力的工作。得到终身职后应该仍有accountability。做得不好,依然会被降薪、降级、甚至解雇。思想自由可以有其他的渠道解决。
(2)大学的行销作风- 伯克莱大学教授David Kirp的"Shakespeare, Einstein, and the Bottom Line"一书中批评美国的大学因为学费暴涨和经费削减,于是用行销的办法来推销自己。其中大学采取的手段包括夸张、不实的行销,投机甚至作假来提高自己的排名,改变大学的品牌、名称。。。而且很多大学忽视基础学科,因为它们拿不到经费。很多大学所雇用的校长、副校长已不那么注重他们的学术或管理能力,而主要看他们的行销能力。Kirp教授认为这会带给优秀的美国系统很大的危机。但是他也不否认学费、经费的问题,和适当地融入一些行销手段的必要性。
(3)一流学府的“垄断”- 因为上述的原因,今天在美国不可能开一所新的一流大学。美国一流的大学除了品牌、师资、研究,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秘密武器,那就是它们的基金(endowment)。哈佛、史坦福等大学都有一百亿以上美金的endowment。它们的钱比微软还要多(在微软发完股息后)。光靠这个基金的利息,它们就可以雇最好的教师、补助不够的经费、或作最大的扩张。但是实际上,它们根本不需要动这笔“老本”,因为它们也能拿到最多的科研经费,所以每年只会endwment越滚越大。二流的学校根本不能与它们竞争。也不再有慈善家敢拿钱来和他们竞争(谁愿意投资几百亿,而且几十年内也只能达到“一流”的边缘?而且慈善家对自己的母校都很忠诚)。所以,当初有理想的教育家和慈善家共襄盛举的日子已经远过了。而这些一流大学的作风和政策也早固定,不再有空间最教育的改革了。
(4)大学的商业化- 因为经费紧张,很多大学为了鼓励每个系多争取经费,降低学校的“抽成”,也减少学校的权利,把权力下放给院或系。但是,这造成了很多冷门的系经费不足,而热门的系贪心的心态。伯克莱大学为了大批的研究经费,开始做不开放的研究、Virginia的商学院为了母校的“抽成”太多,设法脱离母校独立,这些作风造成了大学更像是盈利的公司而不是学府.
(5)研究大学的崛起造成明星教授漫天要价、而优秀教师成为“二等公民”- 另一本由伯克莱教授Clark Kerr所写的"The Uses of the University"一书提出了美国大学里教学被荒废的一大危机。因为更多的经费来自科研经费,而且一个学校和系的品牌都是看它有没有一流的研究教授,这造成了大学用天价去挖“明星研究员”教授的情况。纽约大学在5年内挖来的法学研究员和哲学研究员把它的两个系的排名从不列名升到前几名。但是这些大牌教授都不愿意教学。于是,纽约大学只有聘来大批的“教匠”。大牌的明星教授年薪可以到一年20万美元。但是"教匠“教一门课只有三千元,而且不算学校员工。如果你教的课明年冷门了,你就失业了。
这些问题,对需要改革、创新的中国教育制的借镜。不要认为是美国的就一定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