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照耀我的星光吗?
当我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晚上乘凉,母亲常常指点着湛蓝的天空上如钻石般的繁星,告诉我天河和牛郎星、织女星等等星宿,绘声绘色地讲述牛郎织女等等故事。偶或一颗流星划过,母亲就会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说世上有一位大人物去世了。父亲说,地上的大人物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有多少大人物,天上就有多少星星。我曾经问,父母是哪两颗星,父亲说,他是凡人,天上没有他的座位。我问,我是不是天上的星,母亲说我聪明,肯定是天上的星星;父亲却说星宿不可能降生到我们平头百姓家。为此父母当着我的面起了争执,母亲说,星宿下凡投错了胎也是有的,后来父亲也承认有这种可能。从那时候起,我的心便蒙上了阴影,知道自己多半不会是天上的星星,一辈子只能做一个贱民,为温饱而劳累了。但是还是幻想,虽然那幻想只有一丝丝,却不能断绝:我是天上的星。我渴望知道,究竟是不是?如果是的,是哪一颗?这幻想隐隐约约地支持着我,激励着我。
成人了,早已不再相信那些。不过,“命运”一说却根深蒂固,丝毫没有被现代科学动摇。纵然倾国倾城,还得某位王子偶然兴起下到基层,而且无巧不巧地下到她的那个地方,否则只能自叹红颜命薄;即使是千里马,也还得有个伯乐,既能当伯乐,必是身处高位,天晓得哪一天会来到千里马的身边?世上永远都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王子、伯乐就是高悬天上的星星,他们的星光照在你的头上,你的命运才能改变。
不过我还知道,除了王子和伯乐——这都是可望而不可傻等的——还有一些人能够改变命运。雨果的《悲惨世界》里的冉阿让获得了一个神父的慈爱的阳光,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中的主人翁得到了爱格妮的爱情的月光,他们终于脱胎换骨,成为一个高尚的人„„ 想到这里,那位神秘的访客还是不肯露面,我不再等待,打出了下面一段文字: 没有你的任何资料,只对你的名字“星光”感兴趣。星光,
星星发出的光。你是一颗星吗?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颗星星。当
然,实现梦想的人少之又少,或许我只能做一只萤火虫。那也很
好。虽然发出的光很微弱,总算能给世界增添一点光明。
没有回答。于是我又打下一行:
难道今天星星被乌云遮住了?看不到星光。
依然没有回答。
我走到阳台,天,雾蒙蒙的,只有几颗星星,现在再也看不到湛蓝的天空和如同钻石般的繁星了。
有颗星星在眨眼!
这件事或许是某种启示!一定是!
这是命运在敲门!我依稀听到令人热血沸腾的贝多芬的不朽的交响乐《命运》。贝多芬的一生与残酷的命运搏斗,最终登上了音乐的巅峰。为此,罗曼?罗兰写下了著名的长篇小说《约翰?克利斯朵夫》。记得在小说的扉页上作者的题词是:“献给受苦、奋斗、而战胜的自由灵魂”。而我,年华虚度,碌碌无为,究其原因,是因为命运并未注意我,既未苛待,也未垂青。苛待也是垂青,是不同方式的垂青,站在巅峰的贝多芬、梵高等人给山谷中的人们的启示是:“苦难是人生的导师。”
我想,这个晚上一定会成为拐点。人生的转变往往就在一霎那间,不是吗,在深沉的黑夜,敲门即便只有一两声,也足以使人醒转。
那如同钻石般的星光洗去了我心灵上所有的尘垢。于是我感到轻松恬适,就像少年时代那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怀抱着单纯而热切的向往。
躺到床上,怡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