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发性有机物与室内空气污染

挥发性有机物被广泛应用于各类日常用品中作为溶剂或者其它用途，因而成为室内空气污染的一个重要来源，对人体健康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通过采取仔细阅读使用说明、合理储存、保持通风等措施可以有效减轻挥发性有机物造成的室内空气污染。

在现代社会，人们每天的相当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室内度过，因此室内空气质量成为了影响人们生活质量和健康程度的重要因素，室内空气污染也自然是许多人关心的话题。造成室内空气污染的主要物质来自许多不同的途径，例如香烟燃烧时会释放出大量有毒化合物，煤气燃烧不完全时会产生致命的一氧化碳，不过今天我们要介绍的是另一类重要的室内污染源——挥发性有机物(volatile organic compounds，简称VOC).

什么是挥发性有机物呢？大家都知道，有机物指的是含有碳元素的化合物，而由除碳以外其它元素组成的化合物被称为无机物（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碳酸盐等少数含碳化合物例外，一般也被看作无机物）。除了碳元素，有机物一般还会含有氢、氧、氮、磷、硫、氯、溴和氟等元素。有机物种类繁多，它们不仅构成了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而且是重要的化工原料，可以说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有机物。挥发性有机物是有机物中的一类，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挥发性有机物指的是常压下沸点处于50－250 oC之间的有机物，它包括了许多为我们所熟知的有机物，例如苯、甲苯、己烷、丙酮和氯仿等（图1）。[1]需要说明的是，甲醛的沸点远低于这个范围(-19 oC)，但作为造成室内空气污染的一种重要的有机物，它也经常被视为挥发性有机物的一员。由于相对较低的沸点，挥发性有机物在室温下就容易挥发形成蒸汽，而这些蒸汽又会经由呼吸道进入人体，从而影响人体正常的生理功能。

几种典型的挥发性有机物的化学结构和沸点

也许很多人认为挥发性有机物只是化工企业和化学实验室的专利，其实不然，它们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下面列出一些常见的含有挥发性有机物的日常用品：[2, 3]

室内装修材料和家具，例如胶合板、壁纸、地毯、涂料、油漆。

办公用品和文具：例如打印机、复印机、修正液、记号笔、胶水。

化妆品：最典型的含有挥发性有机物的化妆品是指甲油和洗甲水，另外香水和发胶中也含有挥发性有机物。

家庭卫生用品：例如清洁剂、杀虫剂。

干洗衣物：干洗店使用四氯乙烯来去除衣服上的污渍。四氯乙烯沸点121oC，根据前面提到的定义，它也属于挥发性有机物。虽然干洗店一般都会循环使用四氯乙烯，但少量四氯乙烯仍然有可能残留在衣物上造成空气污染。

其它途径：例如汽车尾气排放、冰箱制冷剂的泄露。另外，香烟燃烧时会释放出苯和甲醛，这也是这两种挥发性有机物的一个重要来源。[4]

那么挥发性有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室内环境中呢？它们最主要的用途就是作为溶剂，也就是说，它们本身并不是活性成分，而是用来帮助溶解其它成分。以指甲油为例，它的关键成分是各种带有颜色的化合物，许多这样的化合物在室温下是固体或是非常粘稠的液体，直接涂抹到指甲上很不方便操作。相反，如果将它们溶解在挥发性有机物中变成液体再涂抹到指甲上就容易多了。很快我们就会发现颜色就均匀地附着在指甲表面，那么溶剂去哪里了？显然它们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只能是挥发到空气中，然后不可避免地经由呼吸道进入人体。类似地，胶水、油漆、杀虫剂等产品也大量使用挥发性有机物作溶剂，在使用这些产品的过程中，挥发性有机物同样不断地进入到室内的空气中。

除了作为溶剂，一些挥发性有机物本身也作为各种生活用品的活性成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甲醛。甲醛常常被用于各种胶粘剂，在使用过程中，它与胶粘剂中的其它成分发生反应形成高分子化合物，从而将需要粘合的物体牢牢地粘在一起。这个反应过程一般比较缓慢，而甲醛又容易挥发，所以总会有一些甲醛分子没有参与反应，而是逃逸到空气中进而被人体吸收。

通过前面的介绍我们可以看到，含有挥发性有机物的产品在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中应用非常普遍，而且这些产品中的挥发性有机物非常容易进入室内空气从而进入人体。同时，较室外相比，室内空气往往不容易流通，因而室内空气中的挥发性有机物的含量一般会显著高于室外。挥发性有机物因而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室内污染源。那么它们对健康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不同的挥发性有机物结构性质各异，毒性也相差很大，有的能造成严重的伤害，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挥发性有机物相对毒性较低甚至没有发现明显的毒性。除了毒性上的巨大差异，室内空气中挥发性有机物的浓度以及人体的接触时间也显著影响着它们对人体的伤害，因此挥发性有机物对人体的危害很难一概而论。一般来说，短时间接触高浓度的挥发性有机物有可能导致眼部和呼吸道刺激、头疼、眩晕、恶心等症状。室内环境中挥发性有机物的浓度一般较低，因此与急性反应相比，由于长期接触而导致的慢性症状更值得注意，尤其是有些挥发性有机物的致癌作用已经得到一定程度的证实，因此需要特别警惕，例如：

苯：世界卫生组织将苯列为1类致癌物，也即对人体的致癌作用明确。接触苯被证实增加患白血病的风险。

甲醛：同样为世界卫生组织确定的1类致癌物。接触甲醛被证实能增加患鼻咽癌等癌症的风险。

四氯乙烯：动物实验证实吸入四氯乙烯能引起鼠类的肝癌，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2A类致癌物，表明对人体的致癌作用虽尚未完全证实，但可能性较高。

二氯甲烷：动物实验证实吸入二氯甲烷能引起鼠类的肺癌和肝癌，对人体的致癌作用同样有待证实，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2B类致癌物。虽然二氯甲烷的致癌可能略低于前面三种化合物，但它在体内能被代谢为一氧化碳从而导致一氧化碳中毒，因此它的健康风险同样不容忽视。

由于挥发性有机物的潜在健康风险，政府监管部门和相关生产厂家都在不断努力降低它们在各种日常用品中的使用，从而减轻由挥发性有机物造成的室内空气污染。这些措施包括，降低产品中溶剂的比例、用水代替有机物、用非挥发性的有机物代替挥发性有机物、用低毒性挥发性有机物代替高毒性挥发性有机物等。尽管这些措施能够有效降低挥发性有机物造成的室内空气污染，挥发性有机物在许多日常用品中仍然起着难以替代的作用，因此完全从根源上消除由挥发性有机物带来的室内空气污染并不现实。不过，根据美国环境保护署等权威部门的建议，我们可以采取以下措施尽量减轻挥发性有机物造成的室内空气污染：

选购和使用产品时仔细阅读产品标签和说明。从产品标签中我们有可能了解到该产品使用了哪些挥发性有机物，从而尽量避免一些高毒性的挥发性有机物。同时，通过阅读产品说明书或使用指南，我们能通过避免不合理的操作来减轻挥发性有机物对人体造成的伤害。特别注意的是，不要擅自混合含有挥发性有机物的不同产品，例如不要混合两种不同牌子的清洁剂。

理性购买。对于含有挥发性有机物的产品，最好只购买满足需要的最低用量，例如油漆能买小瓶装的就不要买大桶装的，哪怕大桶装的价格上更优惠一些。这样能够有效地从源头上减少室内空气中挥发性有机物的含量。另外有些使用挥发性有机物的产品例如室内空气清新剂，不仅很难从本质上改善室内空气质量，本身还会造成额外的空气污染。像这样的产品可以说并没有太大必要使用。

合理储存，及时丢弃。如果有可能，应尽量将含有挥发性有机物的产品储存在室外。对于必须存放在室内的含挥发性有机物的产品，每次用完后应确保容器密闭且无破损，同时应将它们置于儿童和宠物无法接触的地方。即便是密封良好的容器也难免会有有机物蒸汽泄露，因此含有挥发性有机物的产品如果未来较长时间内不再需要，即便没有用完也应考虑及时丢弃。

注意通风。由于挥发性有机物大都极易挥发，保持室内通风有助于让它们扩散到室外，从而降低室内空气中挥发性有机物的浓度。刚刚装修过的房间更是要注意通风。

留意干洗的衣物。干洗的衣物如果有较明显的溶剂味道，应该及时联系干洗店处理。如果这种情况多次发生，应当考虑更换干洗店。

其它措施。前面已经提到，烟草燃烧时会释放出苯和甲醛这两种致癌物，因此不在室内吸烟能有效降低室内空气中它们的含量。另外，挥发性有机物也可以经消化道进入人体造成伤害，许多挥发性有机物对皮肤和眼睛也有一定程度的刺激，因此使用含挥发性有机物的产品时应注意对皮肤和眼睛的防护，使用后应认真清洗双手再进食或饮水。

最后简单说一下绿色植物对于室内挥发性有机物的影响。目前许多研究证实室内植物能够有效降低室内空气中的挥发性有机物的含量，[6]但也有研究表明部分种类的植物自身也会释放出一些挥发性有机物，虽然这些挥发性有机物对健康的影响还有待研究。[7]总的来看，在室内摆放绿色植物仍不失为降低室内空气中挥发性有机物浓度的一项有效途径，但前面提到的几项措施更值得重视。

挥发性有机物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也作为室内空气污染物的一员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隐患。希望这篇小文能够帮助读者更好地认识挥发性有机物，从而减轻它们对我们健康造成的伤害。

（作者：嵌段共聚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