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形容词分类研究

《论语》形容词分类研究

文 良 勇

（中文系2002级4班 学号:020104001 指导教师：钟发远）

内容提要 汉语形容词是一个独立的词类。本文将《论语》形容词分为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两类，并描述《论语》形容词语法功能上的特点以及在此基础上对部分性质形容词的本义进行了探求，特别针对《论语》形容词中形容词的活用状况和复音形容词进行了分析，以此来探讨论语形容词的某些特点和使用规律。

关 键 词 《论语》 性质形容词 状态形容词 本义探求 活用 复音形容词

概述

1.1关于形容词的界定

汉语形容词是否具有词类地位，是个有争议的问题。张国宪（2000）先生指出：“马建忠、黎锦熙、朱德熙等国内多数语法学家尽管在形容词的次范畴分类上不尽相同，但他们都认为形容词是一个独立的词类。”[1]我们同意将形容词看作是一个独立的词类，并将其界定为：“表示人或事物的形状、性质或者动作、行为、变化的状态的词，如‘高’、‘大’、‘坏’、‘美丽’、‘顽强’、‘渺小’、‘快乐’、‘模糊’、‘肮脏’等。”[2]

1.2关于形容词的分类

所谓形容词的分类，是指形容词所包含意义的范畴的类别。[3]现当代语言学家一般都把形容词分为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两类。如郭锡良先生说：“形容词分为两类：一是性质形容词，它是表示事物的形状性质的；一是状态形容词，它具有明显的描写性。” [4]鉴于以上的见解，我们将《论语》中的形容词从状态、性质上加以分类，当然某些形容词属于性质形容词还是状态形容词，有时并没有明确的界线，是看它的词性偏重哪一方面来说的。

1.3论文的目的

经过统计，《论语》一书中的形容词共有317个，其中单音节形容词有256个，复音节形容词有61个。（《论语》形容词表见附录一）本文通过考察《论语》形容词的使用状况，来探讨《论语》形容词的某些特点和使用规律，进而管窥《论语》时代形容词使用的面貌。 论文主体部分先说状态形容词，再说性质形容词。由于形容词的活用和复音形容词结构问题两部分的内容较特殊，同时涉及到了状态形容词和性质形容词，所以为了方便和集中，特别对它们作单独描述。

二、状态形容词

2.1状态形容词概述

所谓状态形容词，据《现代汉语词典》解释“状态”一词为：“人或事物表现出来的形态，如心理状态，病人处于昏迷状态等”。而状态形容词的具体界定我们则参考蔺璜先生的观点，蔺璜先生（2002）指出：“与性质形容词相比，状态形容词有其自身的特征。句法上的谓语性，语义上的有界性和临时性，语用上的描写性，乃是状态形容词的主要特征。”[5] 借鉴上述观点，我们可以将状态形容词简单地描述为：是描绘人或事物外在形态的一种词类。如“短”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就是：“两端之间的距离小”，在这里，“两端之间的距离小”就

是这个形容词所描述的状态。再比如，“侃侃如”是指：“温和快乐的样子，和悦刚直的样子。”这个形容词是描述人外貌形态的，“„的样子”，就是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一种状态。诸如此类的形容词，我们都能够大致窥探出它们所具体描绘的状态。我们把《论语》全书中的状态形容词试作以下分类：

（1）描绘人年龄状态的形容词有4个：长、老、少、幼。

（2）描述距离、时间、大小等状态的形容词有16个：短、迩、高、磷、浅、薄、远、厚、深、长、后、近、久、恒、古、晏。

（3）描绘文章有文采的状态形容词有5个：绚、斐然、彬彬、焕乎、郁郁乎。

（4）表示体积、面积、重量、数量的状态形容词有12个：轻、重、大、小、多、少、寡、罕、庶、希、众、鲜。

（5）描绘事物存在，显现状态的形容词有54个：安、备、放、合、坏、寒、空、富、乱、明、难、贫、穷、实、奢、盛、徒、危、完、亵、余、兴、盈、燕、足、敝、凋、肥、刚、固、画、贱、均、静、困、荣、宿、遂、顺、熟、泰、同、幸、喟然、翕如、绎如、翼如、造次、卓尔、襜如、齐如、躣如、巍巍乎、夭夭如。

（6）描绘人的外貌形态的有21个：哀、矜、狷、倦、劳、倩、喜、庄、重、穆穆、俨然、怃然、勃如、怡怡 、戚戚、訚誾如、踧踖如、鞠躬如、愉愉如、怡怡如、战战兢兢。

2.2《论语》状态形容词作句子成分的功能。

状态形容词是指具体描绘人或事物外在形态的词，因此在语言运用过程中表现出了较强的形象性。下面我们结合具体的例句来分析《论语》中的状态形容词的语法功能。

2.2.1状态形容词作谓语

（1）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3.2）[6]

（2）朋友切切思思，兄弟怡怡。（13.28）

在例（1）“天子穆穆”中的“穆穆”是“严肃静穆的样子”；在例（2）“兄弟怡怡”中的“怡怡”是“和悦的样子”。很明显这一类状态形容词在《论语》中都在各自所在的句子中充当谓语。

2.2.2状态形容词作定语

（3）行有余力，则以学文。（1.6）

（4）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6.4）

在例（3）“行有余力”中的“余”是“多余的”之意；在例（4）“乘肥马”中的“肥”是“肥壮”之意。这一类状态形容词在《论语》中各自所在的句子中都充当定语。

2.2.3 状态形容词作状语

（5）其在宗庙朝迁，便便言，唯谨尔。（10.1）

（6）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11.11）

（7）子路率尔而对。（11.26）

在例（5）“便便言”中的“便便”是“善于辞令的样子”之意；在例（6）“门人欲厚葬之”中的“厚”是“隆重，阔气”之意；在例（7）中“率尔”是“不假思索地”之意。这一类状态形容词分别在《论语》中各自所在的句子中都充当状语。

2.2.4 状态形容词做宾语

（8）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12.22）

（9）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2.9）

在例（8）“举直错诸枉”中的“直”是“正直的人”之意；“枉”是“邪恶的人”之意，而就在句中第二个“枉”后跟上一个名词词尾“者”，可以证明前一个“枉”的名词活用功能；在例（9）“退而省其私”中的“私”是“私下的生活”之意。这一类状态形容词在《论语》中都各自在所在句子中充当宾语。

通过对《论语》状态形容词进行举例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状态形容词在《论语》中基本上能充当谓语、状语、定语、宾语等语法成分，但还未发现作补语的例句，这些状态形容词作句子成分的功能和它们在现代汉语中相似。

三、性质形容词

所谓性质形容词，丁永铸先生译辑日本儿岛献吉郎《国文典·文辞典》第五章讲：“性质形容词者，表彰事物之性质状态者也。”[7]即指表示事物具有某种属性的形容词。《论语》一书中的性质形容词较多，下面我们从以下角度对《论语》性质形容词进行研究和讨论。

3.1《论语》性质形容词的分类[8]

出现在《论语》中的性质形容词，我们大体上可以划分为以下几个类别。

3.1.1 描绘人品行修养的形容词。如：

（1）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8.2）

（2）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8.7）

（3）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16.4）

（4）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11.18）

（5）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1.10)

（6）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16.5）

（7）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8.16)

（8）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1.14）

（9）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19.6）

（10）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9.16）

（11）刚、毅、木、讷，近仁。（13.27）

（12）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13.21)

（13）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9.3）

（14）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1.9）

上面例句中的笃、仁、弘、毅、直、谅、愚、鲁、辟、喭、温、良、恭、俭、让、贤、狂、侗、愿、信、敏、慎、博、敢、勉、刚、木、讷、狷、泰、厚、悾悾等都是表示人的道德品质的性质形容词。另如：孙（逊）、艺、迂、允、偷、贪、戚、邪、罔、义、野、贞、忠、正、质、固、慧、谨、躁、敬、骄、俭、宽、佞、切、吝、狂简、俨然、恂恂如、空空如、侃侃如、坦荡荡等。

3.1.2 描述事物的属性特征的形容词。例如：

（15）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1.15）

（16）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徒，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7.3）

上述例子句中的“富”、“善”，都是表示属性的形容词。另如：鍻、鄙、博、卑、次、雌、才、常、定、恶、放、汎、否、贵、公、固、厚、好、疾、洁、几、绞、坚、简、旧、谪、急、廉、野、陋、烈、良、厉、美、猛、麻、馁、平、片、甘、朴、坚、陋、曲、群、巧、清、然、损、速、衰、市、甚、微、温、细、枉、迅、虚、邪、新、朽、余、异、雅、优、淫、臧、纯如、彬彬、皦如等。

3.1.3 描写事物颜色性质的形容词

《论语》一书中表示事物颜色性质的词共有十一个，它们是：白、红、黄、素、玄、骍、缁、紫、朱、绀、緅。如：

（17）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舍？”（17·7）

（18）缁衣，羔裘；素衣，麂裘；黄衣，狐裘。（10.6）

（19）犁牛之子騂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6.6)

（20）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17.18)

（21）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10.6）

（22）羔裘玄冠，不以吊。（10.6）

3.2《论语》性质形容词作句子成分的功能

3.2.1性质形容词作定语

（23）黄衣，狐裘。（10.6）

（24）吾少贱，故多能鄙事。（9.6）

在例（23）、（24）中的“黄”、“鄙”等都是性质形容词，这一类性质形容词在《论语》中各自所在的句子里都充当定语，起修饰限制的作用。

3.2.2 性质形容词作状语

（25）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6.9）

在例（25）句中“善”，意思为“好好地”。这一类性质形容词在各自所在的句子中充当状语。

3.2.3性质形容词作谓语

（26）人之将死，其言也善。（8.4）

（27）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7.37）

（28）故旧不遗，则民不偷。（8.2）

在例（26）句中的“善”; 例（27）中的“坦荡荡”、“长戚戚”；例（28）中的“偷”等性质形容词，在《论语》中各自所在的分句里都充当谓语。

3.2.4 性质形容词作主语、宾语

（29）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老子居之，何陋之有？”（9.14）

（30）礼之用，和为贵（1.12）

（31）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褻服。（10.6）

（32）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17.6）

在例（29）中的“陋，如之何？”分句中的“陋”；例（31）中“红紫不以为褻服”中的“红紫”；例（32）句中的“宽”、“信”等性质形容词均在各自所在的分句中充当主语。而在例

（29）中的“何陋之有？”中的“陋”；例（30）句中的“贵”等性质形容词都在《论语》中各自所在的分句里充当着宾语。

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在《论语》中的性质形容词充当的语法成份是比较复杂的，可以用作谓语、定语、状语，有时也可以用作主语和宾语，但未发现作补语的用例。这也和现代汉语性质形容词的语法功能大致相同。

3.3 部分性质形容词的本义探求及其在《论语》中的演变

良

甲骨文字形“ ”（一期乙二五一0），甲骨文“良”为“廊”之本字。良为穴居四周之岩廊，也是穴居最高处，故从“良”之字，有明朗高爽之义。《说文》：“良，善也，从畐省，亡声。”由本义“崖廊”引申为“善良”之意。《论语·学而》中是用其引申义“善良”。如：

（27）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1.10）

允

甲骨文字形“ ”（二期存一. 一四六八），象人头顶有标志之形，所象何意不明。前人考释亦众说纷纭。但字之本义无从得知。因“允”之本意不确，后为“诚实”之义或为引申，或为假借。《论语》中“允”的意思也作“诚实”解。如：

（28）天之厤数在尔躬，允执其中。（20.1）

直

甲骨文之字形“ ”（一期合二五八），从目上一竖，会以目视悬（悬锤），测得直立之意。金文作“ ”（恒簋），竖划已 为“ ”，小篆乃 为“ ”，与“ ”由“ ”伪作“ ”同。《说文》：“直，正见也。从 ，从 ，从目，‘ ’，古文直。”《论语》中“直”有5种义项[9]：

①正直

（29）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6.19）

②正直的人

（30）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2.19）

③大公无私

（31）以直报怨，以德报德。（14.34）

④刚直不屈

（32）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15.7）

⑤坦白直率。

（33）狂而不直，侗而不要，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8.16）

《论语》中“直”之诸多义项，皆为“正见”之义的引申，只不过有远有近，同时5种义项之间又有相互转承的关系。

好

甲骨文字形“ ”（一期天八八），从女，从子。《说文》：“好，美也。从女子。”徐中舒按：训美，乃后起之义，甲骨文中好为女姓。甲骨文释义为：“好妇，人名，武丁诸妇之一。”可见“好”本义是指“女子姓氏”，后来意思为“美，美好的”，大致是引申而来。《论语》中“好”的意思作“美好”解是用其引申义。如：

（34）譬之宫墙，赐之墙也肩， 窥见室家之好。（19.23）

新

甲骨文字形“ ”（一期前五. 四. 四），从斤，从辛，从木，象以斤斫木之形，为薪之本字，“ ”当是声符。《说文》：“新，取木也，从斤，亲声。”甲骨文中解为新旧之意，作“新出来的”讲，当是本义“柴薪”的假借。《论语》中“新”作为性质形容词只出现2次，其意义为“刚来的，刚出来的”。如：

（35）旧令尹之政，必以当新令尹。（5.19）

由上可知，《论语》中“新”的各个义项，应该是新旧之“新”的意义的引申。

安

甲骨文字形“ ”（一期乙五一五八），从 ，从女，与《说文》篆文同。《说文》：“安，静也。从女在 下。”甲骨文释为“安泰也” [10]，是安适之意。在《论语》中“安”也用作“安宁，安乐”之意，共17次，与甲骨文意义同。由此可见，《论语》中“安”所用为其本义。如：

（36）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1.14） 美

甲骨文字形“ ”（一期乙五三二七）、“ ”（一期乙三四一五），象人首上加羽毛或羊首等饰物之形，古人以此为美。所从“ ”为羊头，“ ”为羽毛。《说文》：“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美与善同意。”由此可见，“美”之本义为“貌美”。《说文》以味甘为美，当是后起之引申义。《论语》中“美”有四种义项，总共出现14次。如： 好，美好。

（37）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1.12）

美丽，漂亮。（3.8）

（38）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3.8）

好事。

（39）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12.16）

美德。

（40）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美。（20.2）

从举例来看，其中例（38）应当视为用其“美”之本义，其余各例则是用其引申义。 朱

甲骨文字形“ ”（一期后上一二. 八）、“ ”（五期遗一二一），商承祚谓甲骨文朱象系珠形，中之横画或点象珠形，两端象三合绳分张之形，古多重赤色珠，故朱得有赤义，为珠之初文。《说文、木部》：“赤心木也，松柏属。从木，‘ ’在其中”。“赤心木即红心木，取其红心的‘红’这一特征，后来使用‘朱’来指红颜色。”《广雅·释器》：“朱，赤也。”古代称为正色，指大红色。《诗经·豳风·七月》：“我朱孔阳，为公子裳。”其中的“朱”就是“鲜红色”。《论语》一书中颜色形容词“朱”的用法与之相同，亦为“鲜红色”之意。如：

（41）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17.18）

素

《说文》：“素，致缯也。从糹，垂，取其泽也。”段玉裁注：“缯之白而细者也„„，泽者，光润也。”《小尔雅》：“素，白也。”本义是白色的生帛，但在后来演变过程中，中心义素“帛”消失，只留下事物的特征“白色”。《论语》一书中的“素”共出现三次，其中两次用作了名词，其意义为“白色的生帛”。例：

（42）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3.8）

（43）绘事后素。（3.8）

一次用作了颜色形容词，其引申义为“白色”。例：

（44）缁衣，羔裘；素衣，麂裘；黄衣，狐裘。（10.6）

通过对以上例句进行分析总结，可以看出：

1、《论语》性质形容词的义项使用中有本义保留的情况。如“安”所用为本义，作“安适”讲；“素”所用为本义，作“白色的生帛”讲等等。

2、《论语》性质形容词的义项使用中有由本义引申、假借的情况。如“良”由表示房屋结构的名词发展成为一个表示性质的形容词，在《论语》中作“善良”解；“新”由表示“柴薪”的“薪”的本字，假借后作为性质形容词新旧之“新”，在《论语》中用其引申意义为“刚出来的，刚来的”讲；“朱”由表示一种红心木的名词发展成为一个专表示红颜色的形容词等等。

3、《论语》性质形容词有由其它词演变而来的现象，比如说：“良”、“允”“好”等在甲骨文、钟鼎文里面还是表示人名、地名的名词，但在《论语》中已经变成了形容词。

四、《论语》形容词的活用

《论语》中形容词有活用用法的总共有25个，它们全是单音形容词，未发现复音形容词活用的情况。单音形容词的活用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况：

4.1 形容词的使动用法

4.1.1安，用作使动用法4次，译作：“使„安宁，使„安乐”。如：

（1）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5.26）

（2）既来之，则安之。(16.1)

（3）修己以安人。(14.42)

（4）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14.42)

4.1.2卑，用作使动用法1次，译作：“使„低下”。如：

（5）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黼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8.21)

4.1.3敝，用作使动用法1次，译作：“使„破烂”。如：

（6）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5.26)

4.1.4博，用作使动用法1次，译作：“使„广博”。如：

（7）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9.11)

4.1.5富，用作使动用法2次，译作：“使„富裕”。如：

（8） 周有大赉，善人是富。(20.1)

（9）富之。(13.9)

4.1.6洁，用作使动用法2次，译作：“使„清白”。如：

（10）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7.29)

（11）欲洁其身，而乱大伦。(18.7)

4.1.7兴，文中共出现3次，译作：“使„兴盛。”如：

（12）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13.15)

（13）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13.15)

（14）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20.1)

4.1.8足，用作使动用法2次，译作：“使„充足，使„富足”。如：

（15）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11.24)

（16）足食，足兵，民信之矣。(12.7)

4.1.9正，用作使动用法4次，但有不同的三个义项，下面我们具体说明：

“正”，用作使动用法，译作：“使„端正”，共计2次，如：

（17）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10.12)

（18）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20.2)

“正”，用作使动用法，译作：“使„端庄，使„严肃”，共计1次，如：

（19）正颜色，斯近信矣；(8.4)

“正”，用作使动用法，译作：“使„合乎规范”，共计1次。如：

（20）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13.13)

4.1.10寡，用作使动用法1次，译作：“使„少”。如：

（21）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14.25)

4.1.11后，用作使动用法1次。译作：“使„之后”。如：

（22）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15.38）

4.2 形容词活用为名词

4.2.1狂，活用为名词3次，译作：“狂放的人”。如：

（23）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13.21)

（24）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17.14)

（25）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18.5)

4.2.2乱，活用为名词2次，译作：“悖乱的事”。如：

（24）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1.2)

（25）子不语怪、力、乱、神。(7.21)

4.2.3狷，活用为名词1次，译作：“狷介的人”。如：

（26）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13.21)

4.2.4罔，活用为名词1次，译作：“诬罔不正直的人”。

（27）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6.19)

4.2.5异，活用为名词1次，译作：“别的人”。

（28）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11.22)

4.2.6贤，活用为名词1次，译作：“富于道德或才能的人”。

（29）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4.17 )

4.2.7远，活用为名词1次，译作：“祖先”。

（30）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1.9)

4.2.8直，活用为名词4次，译作：正直的人。如：

（31）举直错诸枉（2.19）

4.2..9枉，活用为名词4次，译作：“邪恶的人”。如：

（32）举直错诸枉，则民服；（2.19）

4.3 形容词活用为一般动词

4.3.1才，活用为一般动词1次，译作：“有才能”。

（33）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11.8)

4.3.2多，活用为一般动词1次，译作：“增多”。

（34）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16.5)

4.3.3固，活用为一般动词1次，译作：“固守”。

（35）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15.2)

4.3.4中，活用为一般动词1次，译作：“在中间”。

（36）立不中门，行不履阈。(10.3)

4.4形容词活用为意动

4.4.1贤, 活用为意动用法1次，译作：“把„看作贤”。如：

（37）贤贤易色。（1.7）

通过以上举例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论语》中的形容词的活用主要是使动用法，共计11个，占《论语》形容词活用总数的45.8%；活用为名词的，共计9个，占《论语》形容词的37.5%；活用为一般动词的，共计4个，占论语形容词的16.7%；用了意动用法的，仅1个，占《论语》形容词的4.1% 。通过对《论语》活用情况的分析我们可以粗略的了解到《论语》中的形容词活用的总数共计25个，占《论语》形容词总数的7.6%。

五、《论语》复音形容词结构分析

通过统计，我们可以发现《论语》中的形容词，主要以单音词为主，共计256个，占形容词总数的80.8%。但是复音形容词也不少，共计61个，占形容词总数的19.2%。下面我们对《论语》复音形容词的结构进行分析，可以分为以下两类，一是单纯词，一是合成词。[11]其中单纯词有12个，合成词有49个。

5.1 单纯词

根据统计分析后，我们又可以把《论语》中的单纯词分为连绵词和叠音词两类。

5.1.1连绵词

在《论语》中连绵词只有“造次”一个词，它由两个音节连缀成义，但是不能拆开来讲。如：

（1）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4.5)

5.1.2叠音词

在《论语》中的叠音词，共计11个，它们是：怡怡、便便、栖栖、彬彬、戚戚、悾悾、皇皇、滔滔、穆穆、战战、兢兢。这些词主要由两个相同的字重叠而构成。且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两个重叠的字不能拆开来讲。如：

（2） 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13.28)

（3）其在宗庙朝庭，便便言，唯谨尔。(10.1)

（4）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20.1)

（5） 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14.32)

（6）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6.18)

（7）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7.37)

（8） 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8.16)

（9） 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18.6)

（10）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3.2)

（11）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8.3)

5.2合成词

在《论语》复音形容词中合成词又分为复合式和附加式两类。

5.2.1 复合式合成词，是指至少由两个不相同的词根结合在一起构成的合成词。共计9个。他们是：狂简、果敢、故旧、善柔、便佞、便辟、忿戾、直躬、口给。如：

(12) 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5.22）

(13) 恶果敢而室者。（17.22）

(14) 故旧不遗，则民不偷。（8.2）

(15) 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16.4）

(16) 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17.14)

(17) 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13.18)

(18) 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5.5)

5.2.2附加式合成词，是指由一个表示具体词汇意义的词根和一个表示某种附加意义的词缀构成的词。共计37个。我们又可以根据它们不同的后缀分为以下几类：

5.2.2.1“„+尔”式，共计4个。它们是：卓尔、菀尔、率尔、铿尔。

(19)

(20)

(21)

(22) 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9.11) 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菀尔一笑。(17.3) 子路率尔而对曰 (11.24)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11.24)

5.2.2 “„+然”式，共计6个。它们是：斐然、硜硜然、喟然、怃然、循循然、俨然。而在这些词中又可以分为两类：

5.2.2.1“A+然”式，共计4个。（文中的字母“A ”代表一个汉字，下文同）它们是：斐然、喟然、怃然、俨然。

(23) 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5.22)

(24)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9.11)

(25) 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18.6)

(26) 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19.9)

5.2.2.2“AA+然”式，共计2个。它们是：硜硜然、循循然。

(27)言必信，行必果，硜硜然小人哉!(13.20)

(28) 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9.11)

5.2.2.3 “„+乎”式，共计7个。它们是：焕乎、荡荡乎、硜硜乎、堂堂乎、巍巍乎、洋洋乎、郁郁乎。只有“焕乎”是“A+乎”式结构，其余的都是“AA+乎”式结构。

(29) 焕乎! 其有文章。(8.19)

(30) 荡荡乎! 民无能名焉。(8.19)

(31) 鄙哉! 硜硜乎! 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14.39)

(32) 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19.16)

(33) 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8.18)

(34) 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8.15）

(35) 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3.14）

5.2.2.4 “„+如”式，共计23个，占所有复音形容词的比例最大。它们是：勃如、襜如、躩如、翼如、怡怡如、侃侃如、空空如、夭夭如、绎如、愉愉如、与与如、恂恂如、行行如、翕如、申申如、齐如、鞠躬如、纯如、訚訚如、阙如、皦如、踧踖如、蹜蹜如。这一结构的复音形容词又可以根据“如”之前词的不同结构分为以下三类：

5.2.2.4.1“A+如”式，共计10个。它们是：勃如、襜如、躩如、翼如、绎如、纯如、翕如、齐如、阙如、皦如。如：

（36）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10.6）

（37）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13 .3）

（38）趋进，翼如也。（10.2）

5.2.2.4.2 “AA+如”式，共计11个。它们是：侃侃如、空空如、怡怡如、侃侃如、夭夭如、愉愉如、与与如、恂恂如、行行如、申申如、訚訚如、蹜蹜如。如：

（39）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9.8)

（40）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7.4)

（41）勃如战色，足蹜蹜如有循。(10.4)

（42）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11.13)

（43）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13.28)

（44）君在，踧踖如，与与如也。（10.2）

（45）私觌，愉愉如也。(10.4)

5.2.2.4.3“AB+如”式，共计2个。它们是：鞠躬如、踧踖如。

（46）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10.4）

（47）复其位，踧踖如也。（10.4）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在《论语》复音单合成词中没有重叠式合成词。“„如”式结构的附加式合成词共有23个，所占比例最大，占复音形容词总数的37.7%；“AA ”式重叠结构共有11个，占复音形容词总数的18.0%；复合式合成词共有10个，占复音形容词总数的16.4%；“„+乎”式结构共有7个，占复音形容词总数的11.5%；较少的是“„+然”式结构和“„+尔”式结构，分别有6个和4个，占复音形容词的比例为10%和6.7%。在《论语》中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不同形式的复音形容词呢？特别是附加式构成的形容词，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比例？都是值得注意和探讨的问题。

六、小结

本文通过对《论语》一书中的形容词加以整理分析，将其总体上分为状态形容词和性质形容词两个部分，并分别从它们的某些语法功能和语义情况考察了形容词在《论语》中的使用状况。从语法功能上讲，《论语》形容词除了不能作补语外，基本上能在句子中充当定语、状语、谓语、主语、宾语等语法成分。从本义探求上看，《论语》性质形容词语义使用，主要以引申义为主。从《论语》形容词的活用和复音形容词结构来看，《论语》活用的形容词以单音节为主，从类型上看，有使动用法、意动用法等。复音形容词的结构主要以合成词为主，合成词的使用又以附加式为主。

由于笔者初学作文，加之才疏学浅，所以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还望各位专家评点和指正。在文章结尾时，真诚的感谢我大学的所有老师，特别是我的班主任周建军老师和论文指导教师钟发远老师。

注释

[1] 张国宪：《现代汉语形容词的典型特征》, 《中国语文》2000年第5期，第477页。

[2]唐瑛：《墨子形容词研究》，硕士研究生论文，2003年。本文的方法参考了唐瑛先生《墨子形容词研究》，在此表示十分感谢！

[3]罗竹凤：《汉语大词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86年第1版，第3册第1116页。

[4]转引自唐瑛：《墨子形容词研究》，硕士研究生论文，2003年。

[5]蔺璜：《状态形容词及其主要特征》，《语文研究》，2002年第2期13页。

[6]（3.2）是指《论语》中的篇章序列，本文所用序列是参考李运益：《论语词典》，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第1版。这里数字3是指《论语》第3篇，数字2是指《论语》第3篇第2章。《论语》一书总共分为20篇，篇目详见附录二。本文所使用的例句原文，采用杨伯竣：《论语译注》，中华书局出版社，1980第2版。

[7]马文熙张归璧等主编：《古代汉语知识详解辞典》，中华书局，1996年第1版，第662页。

[8]《论语》性质形容词的分类参考了《墨子》性质形容词的分类方法。唐瑛：《墨子形容词研究》，硕士研究生论文，2003年。

[9]徐中舒：《甲骨文字典》，四川辞书出版社，1989年第1版，第803页释“安”。

[10]文中所用形容词义项的统计是参考了李运益先生的《论语词典》，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第1版。

[11]词的结构分类和有关定义采用了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1997年第2版，第225页。

附录一：

1、《论语》单音节形容词表（共计：256个）

A 安 哀 爱 餲

b 白 卑 备 敝 鄙 暴 薄 博

c 才 次 雌 慈 残 聪

ch 长 常

d 大 多 殆 短 定 度 笃 凋

e 饿 恶 迩

f 否 肥 悱 富 愤 非 汎 放 忿

g 公 甘 固 孤 怪 果 故 刚 恭 高 贵 寡 古敢绀

h 弘 好 罕 和 厚 后 红 寒 惠 黄 慧 憾 坏合画

j 久 均 疾 近 矜 倦 狷 坚 俭 洁 贱 静 旧 谨 骄节简 教 绞 敬 急 鞠 几 惧 绝 k 克 困 狂 空 宽 恐

l 老 良 陋 烈 劳 乱 厉 谅 鄰 鲁 磷 廉 吝

m 木 明 美 敏 猛 默 慢 勉 麻

n 佞 虐 讷 馁 难

p 贫 辟 平 偏 片

q 切 巧 前 倩 戚 清 浅 穷 轻 曲 群 亲

r 荏 讱 荣 让 仁 然 柔

s 素 宿 肆 损 私

sh 少 市 衰 深 奢 疏 盛 慎 实 熟 庶 适 甚顺善

t 侗 坦 徒 泰 偷 贪 恸慝同

w 危 完 枉 罔 威 温 闻 微

x 小 玄 朽 希 邪 狎 信 孙 细 绚 虚 新 贤 兴 鲜迅修 喜 褻

y 允 幼 迂 勇 野 异 愚 厌 愿 远 乐 毅 余 雅 优艺要 淫 晏 庸 约 燕 盈 义 逸 饐 佚 喭 慾

z 紫 众 缁 臧 躁 足 緅

zh 正 忠 直 知 贞 重 庄 窒 质 朱 中

2、《论语》复音形容词表：（共计61个）

狂简 直躬 卓尔 铿尔 率尔 果敢 忿戾 怡怡 故旧 勃如 便佞 便便 便辟 皇皇 栖栖 莞尔 造次 纯如 彬彬 戚戚 悾悾 斐然 喟然 翕如 善柔 焕乎 怃然 滔滔 齐如 穆穆 翼如 皦如 襜如 绎如 俨然 躣如 口给 战战 兢兢 訚誾如 蹜蹜如 夭夭如 申申如 行行如 坦荡荡 郁郁乎 侃侃如 怡怡如 空空如 恂恂如 洋洋乎 堂堂乎 硜硜乎 硜硜然 循循然 愉愉如 与与如 荡荡乎 踧踖如 鞠躬如 巍巍乎

附录二：

《论语》篇目

1 ．学而 2 ．为政 3 ．八佾 4 ．里仁 5 .公冶长

6 ．雍也 7 ．述而 8 ．泰伯 9 ．子罕 10．乡党

11．先进 12．颜渊 13．子路 14．宪问 15．卫灵公

16．季氏 17．阳货 18．微子 19．子张 20．尭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