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飘香时
槐花飘香时
——怀念我的老师石温
上寨中心校雁翅小学 刘大平
北方的春天脚步缓慢,姗姗来迟, 枝丫上长满刺儿的槐树端午节后花儿才开。花开期间, 甜丝丝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着, 轻轻的幽香令人陶醉。
当我步人不惑之年后,对各种花儿以无暇顾及, 但唯独不忘在槐花飘香时节, 傍晚坐在树下,静静地看那披满枝头的一穗一穗的槐花,闻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屡屡清香。这浓浓的香味像显影液喷洒在记忆的底片一样, 往事在脑海中渐渐清晰, 尘封已久的记忆伴随着这槐花的香味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面对着诱人的花香。我想起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在上寨高中读书时的老师和同学来。
那时候, 我们多年轻!
大家从灵丘南山的各个村庄来到上寨高中读书,聚在一起像一群快乐的小鹿, 连走路的脚步也是轻盈的。
这座南山区的最高学府, 座落在上寨村河畔, 风景优美, 人杰地灵。从这儿走出的一届届高中毕业生回乡后都成了优秀人才。 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四周用高高的土板墙围着,墙上布满了斑驳的绿苔, 围墙的外面有高大挺拔的柳树和槐树。绿树掩映之中的校 园,恬静中透露着古朴的人文气息。
我们住的宿舍是窑洞式的平房,东西各两排,几十米长的砖混结构, 整齐划一。这些窑洞式的平房, 冬暖夏凉、经济实惠。每排在墙的一侧都有楼梯似的台阶, 可以直接上房顶。房顶上用水泥抹的平展展的。后面是学校的围墙, 这种古老的用夯子夯实的土板墙, 据说任日晒雨淋,从不倒塌。围墙的四周有一行碗口粗的槐树, 棵棵枝叶繁茂。尤其是开花时节,一串一串的白花压弯了枝头, 召来了许多蜜蜂与蝴蝶, 再加上流淌在空气中的槐花芳香, 给宁静的校园增添了朦胧的诗情画意。
一到下午放学后,同学们纷纷走上房顶, 在香气袭人的花香中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坐在一起谈天、看书。眺望夕阳照射下的上寨河,泛着粼粼波光静静地向东流去,两岸农田中绿的发亮的庄稼在微风中据曳。谈论中国加人联合国,为在联合国恢复我国的合法席位而扬眉吐气, 谈小球带动大球的趣闻轶事及中美建交的大事, 也谈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历史风云人物努尔哈赤, 甚至谈美国总统尼克松及印度支那的局势。
天真蓝,周围的阳光多温暖。我们像一群快乐的小鸟, 把年轻的心放飞到山外, 及太平洋的彼岸。
晚饭后, 暑气渐渐退去。春夏季学校不上晚自习, 月光下的校园里飘荡着一缕槐花的香气, 还夹杂着附近农田中传来的昆虫的鸣声。远处的山峦厚实凝重,只看到一个黑黝黝的轮廓, 在朦胧中表达着一种旷古悠悠的诗意。
我们班主任石温老师在这一时段经常安然的欣赏这宁静的田园
风光。他从不嫌弃我们这些孩子, 经常和我们在校门外的一大株大槐树下聊天,关心我们的生活和学习。讲古今中外科学家的故事,讲陈景润倾注心血,十九年如一日,破解了哥德巴赫猜想中"1+2”这一难题, 摘下了这颗数学皇冠上的明珠,为国争了光,震惊了中外数学界。 这一最新学术动态,他用通俗
易懂的语言把抽象的数学逻辑介绍给了我们,使我们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数学是一门奥妙无穷的学科。认识到它并不是枯燥无味的,而是 魅力无穷的。
有时他也和我们谈论班里的情况,了解同学们的思想状况,意味深长的教导我们:“国家提出实现四个现代化,今后各行各业需要大量的有文化知识的高素质人才,这一重任将落在你们这代人的肩上, 实现四个现代化, 文化知识是关键, 需要你们不断地努力啊!
老师成了我们的良师益友。他给我们讲述他上大学时的生活,以及他们在文化大革命运动中轰轰烈烈的红卫兵大串联。他们串联去过北京, 在天安门广场受到过毛主席的检阅。我们没有想到老师看似平淡的教师生涯中, 却也有着如此丰富的经历。并不仅是饭后的漫步和看到大自然优美的田园风光后的悄然一悦,老师的宁静致远是品读了人间波澜壮阔的漫长历史后的简约。
老师不仅学富五车, 还多才多艺,二胡拉得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的单人宿舍就在我们学生宿舍的隔壁。课外活动时, ,同学们都活跃在操场上, 这时会从他的宿舍里飘出悠扬婉转的二胡声。不过,从没听过他拉我们班里平时唱的歌曲, 尽拉一些《二泉映月义梁祝》
之类的古典曲子,有的曲子我们也搞不清楚他们的名称。偶尔也会拉一曲《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一类的带有时代色彩的曲子, 听到这一曲子时,我们面前仿佛呈现出激情而奔放的热血青年们见到领袖的沸腾场面.-我想,老师的思绪也一定回到了那个如火去茶的火红年代。
尤其是他拉一些古典的我们搞不清名字的曲子时,听起来哀婉、幽怨, 不由得使人想到遥远地方的人和事,会在脑海中出现不同的画面,有时候像在凉风习习的林中漫步, 令人神清气爽,有杏花、春雨、江南的感受; 有时候像在广柔无边的沙漠中行走,一幅大漠孤烟, 长河落日的景象中,似乎还飘荡着似有如无的驼铃声,一溜驼队在血红的夕阳照射下拉长了影子; 有时听起来像伫立在萧瑟的秋风中看黄叶飘零,大雁横空南飞, 有塞北、秋风、骏马的感受。使人产生无数的联想。
在我听来, 这悠扬的二胡声是老师人生的倾述。他为了自己的事业, 常年与家人两地分居,一个学期放假后才能回家。家中的父母、妻子、儿女, 全靠他每月几十元的薪水,家人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他本人生活朴索的不能再朴素了,
常年一身外衣,从不见换穿别样的。一项发白的帽子,一双自家做的布鞋.. 不过老师穿的整齐、干净,不失鸿儒风度。别的老师抽的烟都是在当时比较高档一点的大光牌香烟,而他是从集市上买来的当地人种的小烟叶。这胡声中是否含着他淡谈的乡愁和对自己穷困潦倒生活的无奈情调?
慢慢地, 我们知道了老师是阳高大泉山人。
大泉山,多熟悉的名字,毛选上有一篇文章是写关于大泉山的事的。在三十多年前,在我们看来那是个多么遥远的地方啊! 如今交通发达了。它其实就在我们大同市内, 坐大巴车也就一天的时间。 石老师给我们带数学课。他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很少看课本,把课本往讲桌上一放,很少翻动,讲授的内容与课本不差毫厘同学们对在他的数学课此感到万分惊讶,上,同学们从不发出与回答无关的声音,都怕漏掉老师的每一句话,以及他的演题步骤。真正做到了聚精会神。枯嫌无味的数学课被他上活灵活现。大家不得的生动、有趣、不为这位名牌大学毕业的老师的湘博的学识所折服。高二开学时,石老师调走了,回到了阳高大泉山。
同学们对老师的调离,感到惋惜,但心里都有几分沉重的高兴,庆幸老师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从此,我再也没见过石老师的面,也一直没有他的音讯。
三十年的时光转眼过去了。去年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我才得知, 石老师已离我们远去了, 他回到阳高后没几年便被疾病夺走了生命。听到这一噩耗后,大家的心情霎时沉重起来。
每当槐花开时, 与恩师一年多的师生生活总会伴随着花香在眼前浮现。我便把那洁白的槐花看做是祭奠恩师英灵的白花,屡屡清香是恩师“桃李满天下,满园花盛开”所散发的。
老师,您也该好好休息了, 在您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高尚情操。您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您的谆谆教诲永远回响在
我们耳畔,让我们受用终身。像这槐花的幽香, 滋养着我们的心灵滋润着我们的成长。
老师,如今我也跻身于桃李园中,从事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接过您留下的教鞭,三尺讲台勤耕耘。把您撒播在我们心灵上的种子,让它像旷野的一株槐树,头项一片绿云,, 脚踏一方厚土,舒枝,展?,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