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电视剧行业的怪现状"(艺边杂谈)
张 旸
《 人民日报 》（ 2016年04月28日 24 版）
《传奇大掌柜》在央视八套黄金强档播出后，意外地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在央视一套重播时还取得了收视冠军。这是一部没有IP、没有所谓“小鲜肉”的民国戏，似乎也没有什么宣传上的卖点，却获得了口碑收视的双丰收，这让我觉得，当初的选择和坚持没有错。
现在一些电视剧的运作方式，有点儿“畸形化”——比如，5000万预算，制片方用4000万来砸一两个明星演员，制景、道具、服装都没钱考虑了，其他演员就更不用说。另一个明显的特征是“着急”——有了一本几千字的小说就急于进行产业化运作，而不注重剧本、剧作本身应有的品质。收视率不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故事不吸引人。一部好剧，会让观众看过一遍之后还想再看第二遍，甚至十年之后还想再看。艺术和赚钱是可以齐头并进的，过于追求经济效益，就会造成这个行业的畸形。
作为编剧兼制片人，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打破这种怪现状。《传奇大掌柜》的创作，就是从这样一个信念开始的。
说来挺巧，我在跟“全聚德”接触的时候，了解到它旗下有一个历史悠久的饭庄叫“丰泽园”。再深入一接触，才知道它的创始人栾学堂，是个山东来的小乞丐，一开始连名字都没有，外号叫栾蒲包。就是这样一个人，从饥寒交迫到创立京城“八大楼”之首的饭庄，再到成为北平餐饮协会的会长，成就了一段传奇励志的故事。他的成功之路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仍有启迪和示范意义。另外，“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在中国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很多观众对“吃”这个话题还是感兴趣的。我因此动念，想写一个以北京为背景的关于美食的故事，再把主角的传奇经历糅合进去。
《传奇大掌柜》的剧本，我打磨了三年，数易其稿。这期间，投资方多次催促我进入拍摄阶段，但我仍旧坚持要先把剧本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能开机。
选演员也是一个大的挑战。《传奇大掌柜》是一部老北京的剧，老北京的这些人和事以及韵味，普通演员拿捏起来可能会有一些吃力。因此，我一直特别想和北京人艺合作。人艺的演员们，常年在舞台上演出《茶馆》《天下第一楼》《窝头会馆》等老北京的经典话剧，任何一个演员，对于老北京人的神态、语言特征和语境的把握都是无人能及的。不过，他们不是用钱能请来的演员，特别挑本子。在拍摄《第一书记》《人是铁饭是钢》等影视剧时，我曾和人艺的演员们建立了很好的合作关系。这一次，院里的领导们认真看了剧本，觉得《传奇大掌柜》很适合人艺的风格和气质，演员们看了剧本之后也爱不释手。为了这部剧，人艺对话剧演出任务进行了大调整，剧组也根据剧院的演出计划进行全力配合。
最终，我很荣幸地把25位北京人艺的演员、6位国家话剧院的演员聚集到了一起。济丰楼、丰泽园是全剧的主要场景，一走进去，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戏。哪怕戏份不那么重的角色——比如栾学堂身边的几个跑堂的师傅，都是在人艺舞台上锤炼过十来年的演员，每年演出场次超过200场。在很多电视剧中，观众的注意力大都集中主角身上，对其他演员兴趣缺乏，但《传奇大掌柜》中，主演谷智鑫、何冰、原雨自不必说，班赞饰演的曾念安、杨佳音饰演的胡继祥、雷佳饰演的失野等，都给观众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还有观众在网上留言为小安子的死伤心落泪。
如此豪华的演员班底，并没有令制作经费捉襟见肘。我们在怀柔影视基地搭建了两座饭庄，用的都是真材实料，所以剧中呈现的丰泽园与济丰楼才能如此地有气魄、有质感。总体制作费用没有超出预算，这得益于我们的导演、制片团队工作的高效率。而人艺演员们的无磨合表演也节省了大量的时间，50集的拍摄，仅仅79天就完成了。
《传奇大掌柜》的成功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电视剧的根儿是故事本身，好故事加好演技才能成就一部好剧。观众对好的精神文化产品的需求，是不分90后、00后还是50后、60后的。老北京还有很多可挖掘的题材，像王府井、东来顺、瑞蚨祥……这些老品牌都有它独特的故事和传奇的经历，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够接着做下去，将这些剧做成一个系列。
（作者为该剧编剧兼制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