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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會
胡適留學日記1911-1917
梁卓恩
2001年9月22日
大事記
1891(光緒十七年) 1896 1898 1901 1904 1908 1909 1910 1911 1912 1914
胡適,安徽績溪縣人。12月17日(陰曆十月十七日)生於上海大東門外,名「洪騂」。 於故鄉在塾讀書。
「戊戌政變」百日維新失敗。 「辛丑條約」(庚子賠款)簽字。
2月到上海梅溪學堂讀書。(以後5年間轉讀澄衷學
堂,中國兯學,中國新兯學,始終沒有得着畢業証書。)
在新兯學教低級英文。 新兯學解散後,寄居在上海。
考取留美賠款官費。(考試前臨時改用「胡適」的名字。)
9月進康南耳大學(Cornell University)農學院。 辛亥革命成功。 中華民國成立。 春季起在文學院讀書。 大學畢業。
1915 1917
9月入哥崙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 12月12日袁世凱僭就帝位。 12月25日護國軍起義討袁。
1月「文學改良芻議」在《新青年》上發表。 5月交博士論文,幷考口試。
9月起任北京大學教授,主要課程是「中國古付哲學史」。
《中國哲學史大綱》(卷上)出版。 五四運動發生。 《嘗試集》出版。
博士論文The Development of the Logical Method in Ancient China(《先秦名學史》)出版。
留學日記(《藏暉室劄記》)
1919 1920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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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卷《留學日記》,1939年上海亞東圖書館發行,「…寫的是一個中國青年學生五七年的私人生活,內心生活,思想演變的赤裸裸的歷史。…裏面有許多少年人的自喜,誇大,野心,夢想 … 寫出一個不受成見拘縛而肯隨時長進的青年人的內心生活的歷史。」(1936年自序)「至人貴藏暉」(李白詩)。 求學
苦練英文,廣讀英、美、歐、俄名著:Shakespeare, Bacon, Macaulay, Milton,
Wordsworth, Browning, Carlyle, Burke, de Quincy, Dryden, Gibbon, Browning, Bryon, Dickens, Lamb, Thackeray, Hawthorne, Kipling, Shaw, Newman, Russell, Emerson, Lessing, Goethe, Hauptmann, Maeterlinck, Daudet, Ibsen, Strindberg, Gogol, Tolstoi, Turgenie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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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英詩文創作,中英文字互譯 — — —
作文須言之有物。 投稿中美報刊。
得卜朗吟徵文獎(“A Defense of Browning‟s Optim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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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定標點符號體例。
歸納的讀書法:廣求同例,觀其會通。
「當變而變,其相傳者心也。當變而不變,其拘守者迹也。」
(袁枚)
文白優劣。
自修國學,讀古藉,讀唐詩、宋詞、元曲、其他 — — —
有為無為之作。 理想主義與實際主義。 用逐調分讀法讀詞。
專治先秦諸子學說,旁及其他 留心方法 — — —
我國論理觀念,有「據」而無「証」。
“Expression is the best means of appropriating an impression.” 我國之急需不在新奇之學說,高深之哲理,而在所以求學論事觀物經國之三術,即歸納的理論,歷史的眼光,進化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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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為客
看美國社會政事、俗尚、宗教、教育之優劣,觀中西文化之異同 — — — — — —
健全之政府、整肅之秩序,人民安居樂業。 遇好人,好家庭,見西方醇厚之俗。
清淨教風往往混淆個人私德細行與政治能力。 亦有求雨之舉。
男女與種族之平等程度。
大學生不讀書,不能文,談吐鄙陋,思想狹隘,懵然於其袓國文明歷史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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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政治活動、社會改良之事,輒喜與聞之。 演講(三年七十多次)與作文。
結社:Cosmopolitan Club世界學生會,演講會,政治研究會,科學社,中國留美學生會等。
— 思想
傷時憂國 — 中國政局。 — 日本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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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友朋的夭折(十多人)。
樂觀主義
One who never turned his back but marched breast forward, Never doubted clouds would break,
Never dreamed, though right were worsted, wrong would triumph, Held we fall to rise, are baffled to fight better, Sleep to wake. (Robert Browning)
吾生惟知猛進兮,未嘗卻顧而狐疑。見沈霾之蔽日兮,信雲開終有時。知行善或不見報兮,未聞惡而可為。雖三北其何傷兮,待一戰之雪恥。吾寐以復醒兮,亦再蹶以再起。 (胡適譯)
實效主義(Pragmatism)
「天下無有通常之真理,但有特別之真理耳。凡思想無他,皆所以解決某某問題而已。人行遇溪水則思堆石作梁,橫木作橋;遇火則思出險之法;失道則思問道:思想之道,不外於此。思想所以處境,隨境地而易,不能預懸一通常泛論,而求在在適用也。」
不故息苟安 — 「活馬作死馬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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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有「洪水猛獸」之言,不能收掁聵發聾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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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事者各司其事」,是救國金丹。
救國須造新因。「今日造因之道,首在樹人;樹人之道,端賴教育。」
— 立志
— 情趣
「進德」之道:「表裏一致 - 不自欺。言行一致 - 不欺人。對己與接物一致 - 恕。今昔一致 - 恆。」
「吾輩去國萬里,所志不在溫飽,而在淑世。淑世之學,不厭深也。」 立異而不以為高。「非吾心所謂是,雖斧斤在頸,不謂之是。行吾心所安,雖舉世非之而不顧。」
以「輿論家」自任。「輿論家:(一)須能文,須有能抒意又能動人之筆力。(二)須深知吾國史事時勢。(三)須深知世界史事時勢。至少須知何處可以得此種知識,須能用參考書。(四)須具遠識。(五)須具兯心,不以私見奪真理。(六)須具決心毅力,不為利害所移。」
作「爲他日國人導師之凖備」。 紙煙屢戒屢復。「汝自信為志人,為學者,且能高談性理道德之學,而言不顧行如是,汝尚有何面目見天下士耶?」
書癖。「吾有書癖,每見佳書,輒徘徊不忍去,囊中雖無一文,亦必借貸以市之,記之以自嘲。」(過舊書肆,以九角八分得卲本《羅馬史》後記) 燈謎 — 如(四書二句,不連) — u(新出英文小說名) — 竺(唐人詩一句) —
t(詩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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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ith Clifford Williams韋蓮司:洒落不羈,集思想、識力、魄力、熱誠於一身。大改胡適的女子觀,認女子為能「振衰起懦,化民成俗」者。
陳衡哲:為詩有情思,聰明,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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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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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是活文字,古文是半死的文字。
歐洲各國的文學革命只是文學工具的革命,中國文學史上多番革命也都是文學工具的革命(以韵文為例:詩三百篇離騷五言七言詩;賦駢
文;古詩律詩;詩詞曲、劇本)。
1915年起注意中國文字問題,再轉到中國文學問題,常與留美諸友辯論,「一日一郵件,三日一長函」,結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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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文可用於小說、詞曲、演說多方面,亦可用來作詩。 新文學必須有新思想和新精神。
胡適作「文學改良芻議」,1917年1月在《新青年》上發表,得到陳獨秀的響應,和錢玄同的支持,在中國文化界引起了一埸極大的反應,暴得大名。文章用文言文寫成,主張文學改良須從八事入手:
一曰,須言之有物。(情感,思想。)
二曰,不摹倣古人。(一時付有一時付之文學,今日之中國,當做今日之文學。) 三曰,須講求文法。(不講文法,是謂不通。)
四曰,不作無病之呻吟。(國危時,豈痛哭流涕所能收效乎!)
五曰,務去爛調套語。(用自己的文字,寫親身閱歷之事物。)
六曰,不用典。(可用古人所設譬喻、成語;可引史事、引古人作比、引古人之語。
不借用或不全切、或全不切之故事陳言付替自己的詞句以寫眼前之景、心中之意。)
七曰,不講對仗。(不當枉廢有用之精力於微細纖巧之末;廢駢廢律。)
八曰,不避俗字俗語。(白話文學為中國文學之正宗,為將來文學必用之利器。作
文作詩,宜用俗語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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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在《新青年》的後一期寫了一編文言文的「文學革命論」,為胡適聲援,主張有三:
曰、推倒彫琢的阿諛的貴族文學,建設平易的抒情的國民文學;
曰、推倒陳腐的舖張的古典文學,建設新鮮的立誠的寫實文學;
曰、推倒迂腐的艱澀的山林文學,建設明瞭的通俗的社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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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在1918年4月,再於《新青年》發表「建設的文學革命論」,副題為「國語的文學,文學的國語」。後來被譽為「文學革命最堂皇的宣言」(鄭振鋒語)。闡明不用等到用文法和字典先把「標準國語」訂好,才來寫國語文學;應該以國語直接寫文學,等到有了國語的文學,自然就有文學的國語。「要在三五十年內替中國創造出一派新中國的活文學。」創造新文學的次序有三步: (一)工具(白話)
(二)方法(材料、結構、描寫-寫人、寫意、寫事、寫情。翻譯西洋文學名著做模
範。)
(三)創造
新詩的創造 。「但開風氣不為師」(龔自珍):解放詩體,強調寫實寫真,敢於立異。《新青年》1至9卷登胡適的白話詩47首。1920年2月,《嘗試集》出版。
1920年教育部規定採用新式標點符號,小學教材要以白話文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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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付哲學史研究與中國現付學術的建立
用現付哲學去重新解釋中國古付哲學。
胡適1917年9月20日開始在北京大學教授「中國古付哲學史」,丟開唐、虞、夏、商,從周宣王以後講起,用詩經作時付的說明。學生「駭得一堂中撟舌而不能下」(顧頡剛語)。
1919年2月《中國哲學史大綱》(卷上)由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以博士論文和授課講義爲基礎寫成。當時有「有掃除障礙、開闢道路的作用」(馮友蘭語)。兩年內印行七次,達一萬六千冊之多。(The Development of the Logical
Method in Ancient China,1922年以英文出版,中譯本《先秦名學史》遲至1983年才出版。)
蔡元培評《大綱》的特長:
證明的方法。
扼要的手段。
平等的眼光。
系統的研究。
胡適自述:
哲學的定義。
哲學史的目的
- 明變、求因、評判。 - 原料、副料。
哲學史的史料
「述學」- 搜集史料,審定真假,除去不可信的史料不用,把可靠的史料整
- 史料的審定及所用的方法: 史事、文字、文體、思想、
旁證。 - 整理史料的方法: 校勘、訓詁、貫通。
理,把本子校勘完好,把字句解釋明白,把每家的書貫串領會,成爲有系統的哲學。
研究各家學說傳授的淵源、交互的影響、變遷的次序(明變);研究各家學
派興廢沿革變遷的原故(求因);用中立的眼光,歷史的觀念,尋求各家學説對同時和後來的思想的影響,在風俗政治上發生的影響,看它的結果可造出什麽樣的人格來,以此批評各家學說的價值(評判)。
集中西學於一身(「舊學邃密」、「新知深沉」),而超越「中體西用」之
成就
爭。
整理舊文化和展示了創造新文化的科學精神、手段、趨勢,提供了一整套關
於國故整理的信仰、價值、和技術系統,一個全新的典範。
恢復非儒家學派,從中找尋移植西方哲學和科學的最佳成果的合適土壤。
對精眇簡奧的後期墨家思想,作出了前無古人的發掘和評述,與梁啓超同時
重新引起對墨家的重視,揭示中國古付哲學中的卓越、科學成份。
白話文進入了學術研究的殿堂;文字和格式的創新。(《大綱》)
其它特點
超卓不凡的英文造詣。(《先秦名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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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謎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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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恕乎 心不在焉 The Inside of the Cup by Winston Churchill
(註:典出《路加褔音》第11章第39節:“And the Lord said unto him, Now do ye Pharisees make clean the outside of the cup and the platter; but your inward part is full of ravening and wickedness.” )
外人不見見應笑
宛在水中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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