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翔中识别鸟儿
澳门以赌为业,百万打工同胞何尝不是在赌?只不过他们的赌本只有一个——青春。他们在青春时节用脚踏实地的奋斗与抗争,赌一个美好的明天。赌,重要的是要把握一个度。
赌场如斯。人生亦然。悟出这一点,也许是安子进了一回赌场的最大收获。
河流虽历尽险阻,也能蜿蜒流入大海
安子真诚地秉承着助人的原则经营,但市场经济并非助人就能玩得转的。在这个高度组织化的社会里,市场是一只无形的手,拥有至高无上的生杀予夺大权。交易正在进行,但如果你拒绝向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利俯首。你就必然会被淘汰出局,甚至不战而败——你根本就不可能上场——不按照它的标准,你拿不到那张入场券。
安子在经营的过程中交出了沉重的“学费”: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天真。俱乐部的超低消费没有吸引到预想中更多的打工者。却吸引了一些社会闲杂人员。他们喝酒,喝醉了就乱打乱砸闹事。11月的一天深夜,一个小混混用啤酒瓶敲破了一位打工仔的脑袋。安子得知后浑身打哆嗦——她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虽然打110报了警,可肇事者早就溜了,没办法,最后还是安子支付了几千元的医疗费。
那位投资加盟“为了你就业市场”的小老板,说好利润五五分成。风险共担,可当亏损局面无法扭转时,不仅迅速撤资。并且蛮不讲理地逼安子赔钱:“你是打工偶像。你要是不赔,我就与你打官司,把你搞得身败名裂。”按当时的情形,只好借钱了结——安子并不是怕身败名裂,而是觉得与这种人耗掉一些时间和精力太不值得了。
安子与一家公司合作的安子热线声讯台也不景气。声讯台有着心照不宣的行业生存手段:尽可能拖延通话时间,多收电话费。安子却郑重声明:凡故意拖延通话时间的,一经查实,立即开除。“打工者活得太不容易,她怎么忍心挣那昧心钱?她希望热线尽可能解决打工者的实际问题,靠总体通话量,而不是靠拖延个体通话时间生存。这样,安子热线能勉强维持,赚不到大钱。
1997年4月,安子听说一种个性化台历很赚钱,便借钱交了2.5万元学费,结果技术学到手后,却接不到一个单。
1998年年初,安子又动了开餐馆的心思,于是几次三番打电话回老家。说服父亲关掉经营多年的小饭馆,来到深圳八卦一路开店。父亲终于来了,嘉味餐馆也终于开业了。可是,餐馆的生意总火不了。回头再来调查,安子才发现深圳餐饮业竞争已经趋于白热化。八卦岭方圆10公里的地盘,就云集了湘菜、川菜、韩国烧烤和日本料理等上百家餐馆,各出奇招,招揽食客。安子的餐馆艰难维持了几个月。亏了10多万元,只好忍痛转让。
在短短两年里。安子先后五次创业。每一次都是一个猛子扎进去,然后又被鲜血淋漓地呛回来。五次失败,使安子欠下了近40万元巨债。她患上严重的手机恐惧症,手机一响,她就脸色苍白浑身打颤,怕俱乐部有人闹事,怕债主催债,怕员工追问工资……明明陷入绝境。但安子独自憋着。她害怕她的失败被媒体公开,影响安子这个名字的声誉,委屈、沮丧和绝望都压在心底,独自硬撑。
生命的价值不在于能活多少天,而在于我们如何使用这些日子
1998年4月的一晚,安子接了个催债的电话,心烦意乱,随手拉开了窗子。黑沉沉的夜,浩浩荡荡的风拉扯着她的手,她的身子。一瞬间,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跳下去,跳进风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难道就这样失败地消失?她含着泪,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关心安子的人见她撑得这么辛苦,都劝她放弃算了。面对自己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和一次次的挫败,安子仍然在坚持。
合作者黯然离去。安子刚刚起步的事业遭受重创。
有时,安子会觉得生命是一种快乐的享受,当它展示出光明、真诚一面的时候;有时,安子会觉得生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当它展示残酷、无情一面的时候。生命似乎永远在这两极之间交错延伸。在它延伸的每一个区段之间,似乎总是喜剧与悲剧同生,苦难与幸福共存。
安子一时害怕起来。以前替人打工,大不了被老板炒鱿鱼。而现在,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让她简直喘不过气来,这40多万债务。要多少年才能还得清呢?
生命以最奇特的方式 赋予你最大的快乐
面对安子创业的每次失败和精神上的沉重压力。客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没有向她泼冷水,他惟一能选择并身体力行的,是给予安子精神上的最大支持。
多少次回到家,安子疲惫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静静摆放着的两碗姜汤或两碗糖水、两份宵夜上,浴室里挂好的是干净、蓬松、带着太阳味儿的浴巾;而又有多少次,安子靠在客人的背上,心中涌出种种感动和内疚:因为事业,自己既没做好贤妻,也没做好良母,女儿让她牵肠挂肚,客人和她一起受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