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价值中立说与科学价值负载的层次

江西社会科学!""#$%

科学价值中立说与科学价值负载的层次

!黄承烈

尹星凡

科学与价值之间的关系是科学哲学中的一个核心问题。本文从一个新的角度，提出了科学的价值负载有一定的层次，并对科学负载的层次进行了初步的的分析。从这个角度出发可以更好地说明科学价值中立与价值负载之间的关系。

#关键词$价值中立；价值负载；层次#中图分类号$%"&’（江西南昌哲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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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烈/&-0"—1，男，江西南昌人，南昌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尹星凡/&-)’—1，男，江西莲花人，南昌大学

!"世纪以来，科学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显示了巨大的威力。随着科学技术应用的日益增加，其对社会生活的几乎全部领域产生了日益深远的影响，并大大改变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与此同时科学技术的负面影响也越来越明显，人类开始面对全球性的环境污染、生态失衡、核威胁、克隆人等冲击，对科学价值的反思也越来越深入。后现代科学思潮是后现代思潮的流派之一，其对科学的批判，表现为在科学内容和方法上，对科学理性、科学真理和科学精神进行了否定和颠覆。其中的一个核心就是对科学价值中立学说的否定。认为科学不是价值中立的，而是有价值负载的。但是在具体的科学研究中，科学家们通常还是坚持科学中立的研究原则，科学哲学与实际的科学研究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如何把握科学的价值负载与价值中立这二者的关

系，就成为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一、科学价值中立说的由来

科学价值中立说的形成与近代科学诞生的背景有关。古希腊时期，自然哲学家们奉行的是真、善、美相统一的观点。亚里士多德的目的因，强调的是自然界的目的性。在希腊人看来，人类行为的规范与自然界的客观事物的运行法则是一致的。宇宙的自然秩序本身就是合法的和公正的，即是善的和美的。一般地说，价值是关乎意向性和目的性之实现的一种关系，但凡具有意向性和目的性者均可成为价值主体。在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中，重物下落是因为物体有朝向其天然处所（地球）的意向和目的，是在趋向它的自然位置。因此在古希腊哲学思想中，科学与价值是相统一的。

近代科学的兴起本来就是对宗教的反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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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是与价值紧密联系的，对宗教的反动也就是对价值的抛弃。笛卡尔首先提出科学只关注肉体之物，价值则是属于精神之物，而休谟对事实与“是”价值进行了经典性的区分，认为事实判断的与价值判断的“应该”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世纪二三十年代，逻辑实证主义对“价值中立论”科学进行了系统的理论表述。它认“主观”为科学是关于客观事实的判断，与的价值无关，科学是一个抽象、经验的知识体系，它使用描述命题，确认在原则上能够证实的事实,而价值与目的相关，它使用命令命题，表现人的主观意向，提出不能证实的、没有真假的种种愿望和规定。&!(在这里科学被界定为是建立在事实和逻辑基础之上的客观知识。既不受价值的影响，亦无善恶之分，是价值中性的。逻辑实证主义主张客观的、理性主义的认知模式，并以普遍的、价值中立的客观性作为最高目标。它要求认知者排除主观的、境遇的、价值的个人因素，以普遍有效的方法探究世界的真实面貌。

科学的价值中立确立的基础在于近代科学的观念前提。主体与客体的二分、人与自然的二分，这是近现代自然科学的先验结构，由此也就会得出事实与价值的二分。在机械自然观的背景下，价值必然归于人、主体，而事实属于客体、自然。实证主义研究方法的前提就是：主体与客体是两个截然分开的实体，主体可以通过规范化、科学化的操作程序和方法来认识客体。&-()*’!.+由于机械自然观粉碎了自然界的目的性，价值才与自然分离。

二、价值中立说的颠覆

科学的价值负载说是对科学价值中立说的“价值中立说”否定和颠覆，在当代，科学遇到了来自各个方面的挑战，受到了人们的普遍质疑。!"世纪初，现代物理学革命的发生，改变了以往的科学理念。对客观对象的观察依赖于主体与客体的相互影响，在量子力学与相对论中，主体与客体构成了一个相互关联的整体。这就使得逻辑“绝对客观中立的观察、实证主义的实验”受到了

质疑，波普尔指出理论先于观察，汉森则提出了“观察渗透理论”著名的，他们都强调观察与实验根本离不开理论，而是在相当程度上受已有理论的支配。观察陈述总是用某种理论的语言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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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样观察本身也就从一种客观的描述转

变为主观的建构，动摇了逻辑实证主义的理论基础，由此也导出了科学具有价值负载的观点。

在当代科学哲学内部，以库恩为代表的历史主义学派首先对逻辑实证主义的“价值中立说”“科学是以价值为基础的事发动攻击。库恩指出：

业，不同创造性学科的特点，首先在于不同的共“我们要有价值的集合”。&#()*-!/+罗蒂对此解释说有能力以这样的方式来思考科学，即认科学为一种‘以价值为基础的活动’，而不必为此大惊小怪。一切妨碍我们这样做的东西是这样一些根深‘价值’‘内部的’‘事实’蒂固的看法，即是，而是‘外部的’”事。&/()*!%0+科学实在论者普特南认为，实陈述本身，以及人们据以决定什么是事实和什么不是事实的科学探究实践活动，都预设了价值。他认为价值与事实是分不开的，价值就是事“每一个事实实的价值，事实也是有价值的事实，都有价值负载，而我们的每一个价值也都负载事实”。&1()*!.0+当代科学知识社会学)223+学派的学者认为：由于科学研究中普遍存在的“观察的理论负载，证据对理论的不确定性、信念的多样性、

&0()*/’+行动者范畴与历史的写作”四个纲领，因而

科学根本不可能是价值中立的，它在根本上是社会建构的结果。大卫・伯姆)456789:;

&%()*0/+与事实的分离，伦理与实际需要的分离。”

三、科学价值负载的层次分析

目前对于科学是否具有价值负载的讨论，还有着不同的意见，认为科学有着一定的价值负载的观点占据着主流的地位，但还是有一些学者认为在某种意义上、某个特定范围内科学价值中立说是可以成立的和有意义的，它在确保科学的客

&’"(观性和真理性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主要

是由于在实际的科学研究领域内，人们通常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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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价值中立说与科学价值负载的层次

坚持客观性的立场，还是坚持价值中立的思维方式。我们只有通过对科学价值负载说进行理论分析，才可能协调这两者之间矛盾，正确看待两者之间的关系。

通过对以往科学价值负载说的论述来分析，人们通常是在二个层次上来讨论科学的价值负载的。第一个层次是科学活动，第二个层次是科学活动的结果———科学理论。从科学价值负载的层次方面对此进行分析，也许可以更清晰说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作为科学活动的价值负载争议较少。科学活动作为人类的社会活动，任何科学活动都要服从人类社会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发展的需要，并从社会需要获得动力和支持。这无疑是有其一定的价值负载。同时，科学工作者作为社会中的成员也有着自己的社会政治、道德等价值观念，他在课题的选择、成果的应用等方面毫无疑问地有着自己的价值判断。还有科学家本人的价值取向对其科学研究方法的选择和运用也存在指向作用。此外科学家在对研究对象的态度、趋向、要求、评价、理解等方面也存在一定的价值渗透。科学家个人进行科学活动时，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各种价值因素的影响，其中或多或少带有个性和主观性的因素。不同人心目中各种价值的渗透都在其科学活动中起着一定的作用。这也就是科学活动的价值负载。

作为科学活动的结果———科学理论、知识的价值负载则属于价值负载学说的核心，也是人们争议的核心。科学理论是一种特殊的陈述体系。规范的科学理论形成一个有层次的语言结构：事实、规律、理论。传统观点认为：因为科学理论、知识是作为人们对客观事实的描述与解释，由于客观事实具有不依赖于人，不依人的价值观念为转移的客观内容，科学理论的逻辑结构就能保证它们建立在一定的经验基础之上，就科学理论的真理性来讲，事实证据是唯一的检验标准。因此科学理论是价值中立的。!""#$%"&’(

后现代科学思潮认为科学理论所以是有其

价值负载的，是因为观察渗透理论在一定程度上阐明了观察是主体与客体相互作用的过程，否定“镜式”了主体对客体的反映，同时考虑到理论的解释能力与真理性不一定对称，就科学理论的真理性来讲，事实证据并不一定是唯一的检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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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库恩也把科学系统内在的理论选择看作是

渗透着主体性因素的价值调整和选择的过程。他“科学家在相互竞争的理论之间选择不仅指出：

依赖共有的准则，还依赖由个人经历和个性所决历史主义就把价值纳定的特殊性”。!)#$%*"+(这样，入科学的内在结构之中了。

科学理论的价值负载，在某种意义上可以作为科学共同体的价值负载。严格说来，不存在个人的理论、知识。虽然从表面上看，理论、知识体系可以由个人创立，但是理论、知识无论如何是人类共有的成果。个体科学活动一定要通过与同行的交流，经过科学共同体的检验、评判，才能形成公认的科学理论。虽然个体的科学活动可能有着各自的价值渗透，但其价值负载会受到科学共同体的价值规范系统影响、约束和限制。

“直观地看，库恩对科学共同体的说明是：科学共同体是由一些学有专长的实际工作者所组成。他们由他们所受教育和训练中的共同因素结合在一起，他们自认为，也被人认为专门探索一些共同的目标，也培养自己的接班人。这种共同体具有这样一些特点,内部交流比较充分，专业方面的看法也较一致。同一共同体成员很大程度上吸收同样的文献，引出类似的教训。不同的共同体总是注意不同的问题，所以超出集团范围进行业务交流很困难，常常引起误会，勉强进行还

!)#$%&’&(会造成严重分歧。”

科学共同体的价值规范系统会对其成员形成的巨大影响。任何人在进入共同体之前，都要经过严格的，正式的筛选。科学家一般都要经过长期地专门学科的训练，在专业学习期间要花费相当时间与已经完成了类似教育的人进行频繁接触，并与其他处于类似环境中的人交往，他们的世界就是以他们的专门学科为中心的领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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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如此整个地淹没在一个价值规范系统之中的明显效果之一就是&科学共同体的价值规范在发展个人的科学观上起到了特别巨大的作用。

当然，这种科学共同体也有其特定的价值负载。作为一个社会中的组织，他们一定会受到外界社会环境的影响。例如微积分发明权之争，就明显延缓了当时英国数学发展的速度，在’""多年的时间内，英国的数学家拒绝接受莱布尼茨与其后继者的符号体系和重要成就。(’)*+,!!!-这就是英国当时的数学共同体价值负载的一个例证。但是作为科学共同体的最高层次..整个科学界的科学共同体，其基本的价值负载则应该建立在整个人类实践活动之上的。科学是人类实践及认识的产物，是随着人类实践与认识不断发展的，作为整个人类社会实践，也必然有其价值负载，其最基本的价值倾向就是通过加深对自然的认识，提高人类的生存能力，保证人类的持续的生存与发展。这种基本的价值负载是长期、稳定的，并且影响、约束着其它层面的价值负载。

后现代科学思潮注意到了科学中价值因素的存在及其作用，但是，他们过分强调科学的价值性，把科学同它对客体的认识关系抛在一边，否定科学的真理性。也为相对主义和非理性主义敞开了大门。费耶阿本德就是从这里“告别理性”，走向后现代主义的。科学的价值负载说走向极端必然导致对科学客观性、普遍性的根本否定，其内在矛盾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科学有其价值负载，但这种价值负载是有层次的，下一层次的价值负载要受到上一层次价值负载的影响、约束。某项具体的科学研究活动通过个体的价值倾向不可避免地、自觉或不自觉地、直接或间接地、或多或少地同意识形态发生联系。但是这种价值负载也一定会在长期社会实践中受到整个科学活动最基本价值倾向的影响、约束。同时这种基本价值倾向所形成的求真精神一直指导着人们长期的科学实践活动。科学活动最基本的价值负载的基础在于人类长期的社会性实践活动。而实践的社会性本质上是实践

主客体的一致性和实践主体间的一致性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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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科学认识结果的客观性来源于科学实践既然科学有一定的价值倾向，科学工作者在

的社会性。

从事科学研究的时候也应该站在整个人类生存、发展的立场上来考虑科学的价值倾向，思考科学的社会后果与自己的社会伦理责任，正确地处理科学与人类发展的关系，促进人的更加全面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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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彭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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