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手起家的故事

一个白手起家的故事“无根而生活是需要勇气的。”----世界著名小说作家雷马克 杰克.史邦德的故事1.家境杰克.史邦德的诞生，似乎没有带来一点点好兆头，虽然父母到了中年才有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但为他 的来临而增加的生活负担，使双亲失去了应有的喜悦，他来到世界上的这一天，唯一可以一述的是，他跟 华盛顿总统的生日是同一天。 1893 年，杰克出生在麻州东部的柴尔西城，父亲是个沙发修理匠，虽然他的手艺不错，但是在 1893 年的 美国，大部分人的生活还很刻苦，一般人家里有沙发的还不多，所以修理沙发的生意也好不起来，所赚的 钱，仅可勉强维持一家温饱。2.少年的学识学艺杰克就是在这种境况中长大的。他的年龄愈大，吃的也愈多，而他父亲却因健康关系，赚钱愈来愈少，因 此他 8 岁时就开始赚钱补助家庭生活了。他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出去卖报纸。他起床之后，自己悄悄的到厨房去做早餐，为的是怕把母亲吵醒了，因 为他母亲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需要多休息。由此可以看出，8 岁的杰克就已经很懂事。吃完自己做的早餐，他就急匆匆的跑到报纸分销处，拿着报纸开始沿街叫卖。他为了多做点生意，叫卖的 声音比其他人都大。纵然如此，他每周也只不过赚几块钱而已。这种沿街叫卖报纸的生活，杰克过了 6 年。在这段时间里，他白天还要到学校去读书。只是他不大跟其他 孩子交往，老师对他也不怎么好，原因是他在上课时，老是喜欢打瞌睡。有一天，他又在上课时睡觉，被老师发现叫了起来。“你不觉得惭愧吗，杰克？”老师很严厉地说，“如果你想跟你父亲一样当一辈子修沙发的工匠，你大可 不必来学校混时间了，在家里跟你父亲 学手艺不更好吗？”“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杰克的这句话引起了哄堂大笑。在课堂里打瞌睡，当然没有人是故意的。而是因为打不起精神听课，才会 昏昏欲睡。但杰克之所以打不起精神，是因为太累了。但这位老师不了解这一点，认为他是心不在焉，没有把心放在书本上，所以才会上课打瞌睡。所以在一气 之下，说出了更难听的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老师冷笑着说，“因为你就是这种坏胚子，一做正经事就没有精神了。”这句狠毒的话，像烧红的烙铁似的烙在杰克幼小的心灵上，直到他创设自己的公司当了董事长，一提起这 件事，还是感慨不已。“虽然我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可能与那次所受的刺激有关系，但我并不感激那位老师。”他在过 60 岁生 日时，对他的亲友子女们说，“因为身为师长者，绝不可以用歧视的眼光来对待他 的任何一个学生。”杰克所说的“歧视”，并不是完全指老师骂他坏坯子而言，而是指老师平时对他的轻视。据杰克说，他这 位老师是 荷兰来的移民，自己总是以贵族自居，所以他希望他的学生也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因此，平 时他就常以冷讽热嘲的口吻训斥杰克，只不过所用的字眼没有这次难听而已。再加随着年龄的增加，杰克 的自尊心也慢慢在成长，此时他已经 14 岁，当然容忍不了别人所加予的侮辱。这次事件发生之后，杰克再没有到学校去。他此时满脑子都充满了发财的念头，只要有钱，他认为自己的 地位就可以提高，甚至于连父母也不会再受人歧视。这种想法虽然幼稚， 但却反映了杰克是个有血性的孩子。 当他受了刺激之后， 内心所产生的不是报复意念， 而 是如何出人头地的奋斗意志，虽然这也算是一种报复的意识，但这种报复意识却是高贵的、积极的。不过，一个才 14 岁的孩子要想发财，真是谈何容易!他停学之后，第一步就先把沿街叫卖报纸的工作放弃 了。他母亲觉得很奇怪，便叫他来问：“你为什么不卖报纸了？”“卖报纸是小孩子的工作，我现在长大了，怎么好意思再卖？”他母亲那张憔悴的脸上，忍不住浮起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凄凉。“你自以为你长大了，”她慈爱 地说，“其实你还是一个孩子。”“不，我已经长大了。”杰克很认真地说，仿佛在向他母亲抗议。“好，就算你长大了吧，那么你书也不读了，你准备做什么？”这一问把杰克问住了，他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因为一个 14 岁的孩子，能 做的事太少了，尤其在“想发财”这个前提下，他几乎是无路可走。“目前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杰克说，“但我想我一定会找到一个赚钱更多的工作。”“我看你还是跟父亲商量商量吧，”他母亲说，“他的路子总比你多。”杰克跟父亲研究的结果，只得到一个训诚：“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学修理沙发的手艺，我也不勉强你，但有 一点你要切切记住，不管多高大的大厦，都是由底层一点一滴盖起来的。所以你的眼睛尽可以向上望，但 你的两只手一定要放在地上，别妄想它们会变成翅膀。”这话的意思，杰克当然懂，只是体会得不太深刻而已，事实上，他也有点觉得父亲的话是多余的，照他们 目前的处境，他不从基本做起又能做什么呢？他甚至于想：世上没有东西变成人的翅膀，只有钱可以。因此，他听了父亲的训诚，心里一点也不泄气，他已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他都设法赚钱，使自己变成大 富翁。这一决心，无异是杰克向命运发出的第一个挑战信号。不久，他经父亲朋友的介绍，进入了一家皮鞋工厂工作。因为他的个子长得高，他冒充成人参加工作，为 的是多赚一点钱。成人的工作，不但工作量又多又重，而且时间也长，但杰克都咬紧牙关撑了下去，没有对任何人抱怨过， 只是他的话愈来愈少，因为沉默能增加他奋斗的勇气。有时候，他会故意把老师那句话拿来咀嚼，“你就是这种坏坯子!”每一个字都像利刃一样戳刺他的心， 这样会使他忘记疲劳，清洁消除天生惰性在内心滋生的懒散。进入皮鞋工厂工作不久，杰克又遭逢了新的刺激。在工厂里工作的人员，由于所受教育的不同，所享受的待遇也完全两样。一个高中毕业的学生，就比他这 个初中没有毕业的学生神气得多。重的工作、脏的工作都由他做。但拿钱却没有那位高中毕业的工人多。 更气人的是，有些人比他进来的晚，但人家念的书多，一开始就拿的工钱比他多。有一天，杰克随领班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平，结果被领班冷讽热嘲的训了一顿。“你看着不服气是不？”领班说，“那谁教你不多读点书来？”“可是，我做的工作比他们多，为什么拿的钱要比他们少？”杰克理直气壮地说，“他们做的工作，我照样也能做，而且我相信决不会比他们做的差。”“我知道，你什么都好，工作又认真又卖力，一点也不会耍滑头，但可惜你就少了那一样----读书太少。 这就注定了你拿钱要比别人少。”“这是不公平的。”“这是制度，你懂吗？”领班冷笑着说，“如果你认为不公平，可以对老板去说，再不你可以走路，没有 人勉强你，非干不可。”受了这番奚落，杰克内心气愤到了极点，但他无可奈何，只有忍下这口气。每当深夜醒来时，就会不由自 主的想到这个问题，他深深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错了，要想创立一番事业，不读书也是不行的。领班说的不错，这是老板立下的制度，不是他这个小工人所能改变的。如果要改变这种不平，只有一个办 法，那就是自己也多读一点书，使自己的学历跟别人一样。可是，在目前这种情形下，他这种多读点书的想法，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他担任的是成人的工作，一天 工作下来，已是疲累不堪，那里还能去读书？要想读书的话，只有再调换一个工作。于是，他一面工作，一面留心其他的工作机会。想不到其他工作机会还没有找到，他在皮鞋厂的工作也保 不住了，因 为这时已到了二十世纪的初叶，美国经济不景气的年代来临了。1908 年初，皮鞋厂生意不佳，开始裁员，学历不如人的杰克，首先被解雇了。遭遇这一打击，杰克益法体会到学历的重要，当他领到遣散费步出皮鞋厂的大门时，他内心翻搅的忿忿不 平之气，已使他激动得不能自制。他跑到工厂前面的河堤上，站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上，遥望着对岸苍茫的 山顶，和山峰间飘浮的白云，使 15 岁的杰克对人生有了深一层的体会。他想起父亲常告诉他的一句话：“争取别人的怜悯和同情，是最没有出息的行为。”是的，他像起誓似的 对自己说，我不要别人的同情，我要让别人为我喝采!要完成这一心愿，他知道自己非多读书不可，否则，他难有出人头地之日，可是，在目前这种情形下，再 回到学校里去已不可能，除此之外，他有什么办法获得学历呢？这个结使他痛苦很久，直到站得连腿都感到酸痛了，还没有把它解开。他长叹一声，走下河堤，闷闷不乐 的回到家里。这时天已近黄昏，面容憔悴的母亲，正仃立在门口等他。一见面，便用抱怨的口吻说：“你跑那里去了， 这么晚才回来？”“有什么事吗？”他走上去扶着母亲，向屋里走便问。“怎么你忘记了？你早上临出去的时候，我不就跟你说过吗，要你早点带钱回来，好准备晚餐。”“对不起，我忘了，”杰克对母亲勉强地笑着说，并把口袋里刚领的十五元掏出来，递给母亲。“咦，这次怎么这样多？”到了屋里，就着灯光看清楚了钱数，他母亲问。“这里面有十元钱的遣散费。”“遣散费？”他母亲脸上突然涌起惊恐的表情，“你是说你被解雇了？”杰克点点头，用沉默代替回答。“那我们以后怎么办？”他母亲用绝望的声音说。“您别难过了，妈，”杰克安慰着母亲，“我想总会有办法的。”他心里很乱，丢下这句话便向自己的房 间走去，并说，“我想睡一会，等爸爸回来你们先吃吧，不用叫我。”走时房间，他把自己掷在床上，硬棒棒的木板跌得他的骨头有点疼。但他毫不在意，当他一回家看到母亲 那种憔悴的样子，他精神上的痛苦，已使他忘记肉体上的痛苦。他曾立下宏愿要赚钱致富，照目前的境况看起来，这件事实在太渺茫了。不用说赚钱致富，就是想免于饥 饿之苦，恐怕都不太容易。也许他想得太多，太累。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朦胧中，他觉得有人坐到他的床上，睁眼一看，是他父亲， 他想坐起来，但被他父亲那双干枯的手制止了。“你就这样躺着，我们谈谈。”他父亲很慈袢地说，“你现在很难过，是不是？”“没有什么，”杰克淡淡的一笑说。“这个你骗不了我，我一生被人解雇过很多次，我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尤其在生活情况很坏的时候，失 去工作无异就是饥饿来临的代名词。”“我不是怕饥饿，我是气他们待人不公平。我的工作不比任何人差，第一批裁人，说什么也不应该有我。 可是，因为我学历比别人差，所以拿我先开刀，这未免太说不过去。”史邦德先生望着儿子说话时的神情，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因为他发觉儿子的心理有严重的偏激倾向。如 果不立即加以纠正，后果实在太可怕了。可是如何纠正却大费斟酌，如果措辞不当，必然会发生反效果。“世上有很多事，公平与不公平并不是绝对的，”他父亲温和地说，“他们把你解雇固然不对，但整个经 济萧条，很多老板撑不下去了，非裁人不可，那么他们应该裁谁呢？”“先裁那些能力比我差的人。”“也许你的能力，老板并不真正了解。即使了解，他也很难下决定，因为你的学历不如人是很明显的事实， 而能力的衡量却不易找到一个适当的标准。”他父亲故意顿了一下，才又接道，“你现在还小，工作并不 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你 要培养自己做大事的性情和能力，即所谓大胸襟、大气魄。”“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 怎样才能使我们不挨饿， 所以我很重视这一工作。 ”杰克露出不服气的神色说 。“如果你一生都被这类问题，盘踞心头，你这辈子就别想有大出息。凡事应该退一步想，你需要这个工作， 别人也需要这个工作，你想想看，假如人人都抱着你这种心理，老板不管辞掉谁，都将为人间增加一股不 平之气，这种情绪累积下去，这世界不是太可怕了吗？”“难怪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因为你太谦和，忍让了。”对一生潦倒的史邦德先生来说，这句话的确够重了，它严重的伤害了老人的自尊心。但他了解儿子此时的 心境，并没有加以训斥，只惨然一笑说：“我的一生不足为训，但也有一点可取的，我始终抱着平和的心， 不怨天，不尤人。因为我深信一点，只要自己有本领，不可能永远被歧视。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如果不是 终年被疾病所苦，不管有多少人排挤我，打击我，我也决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我刚才的话不是故意的，爸爸。”“我知道，我不会怪你。”他父亲用期望的语气说，“我只希望你记得一点，如果你将来想经商发大财， 你要抱着‘惜重所有人’的心胸，凡是你认识的人都把他当作援手，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不知道，”杰克摇摇头说，“因为你是个赤手空拳，没有资金的人。”这句话引起了杰克的兴趣，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拉住父亲的手说：“爸爸，您真的相信没有钱也可以在 工商界求发展吗？”“当然可以，但你一定要用人和来作资本，不可用偏激的心理对人对事。”父子俩的这一夕深谈，真可说使杰克获益良多，因为他不仅对经商致富的宏愿又增加一份保障，也获得了 他创业的一个最大法宝-----创造好人缘。不过，这是需要慢慢培养，不是一蹴可就的，可是他当时失业后的生活问题已迫在眉睫，不容许他为将来 编织美丽的梦。正在傍徨无计时，另一个不幸又来临了!久病的母亲已躺在床上不能动，成了残废。这时候的美国，经济不景气的情形愈来愈严重，找工作愈来愈困难，在生活和病痛的逼迫下，他母亲对他 表露了内心强烈的愿望。“工作既然这样难找，”有一天，母亲把他叫到床边说，“你何不跟着父亲去学学手艺，他们那里正需要 一个学徒的。”“不，”杰克率然地回答，“我早就跟您说过了，我不要学父亲那种手艺。”“以前我没有坚持你非做什么不可，希望你能自由发展，可是现在年头不同了，工作不好找，而家里又 急 需钱用，有现成的工作等在那里，为什么不去？”“妈，您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工作补贴家用的。”“我们急需钱用是事实，但我这次要你去跟父亲学手艺，却并不是完全为了钱。”“却是为什么呢？”“经过这次经济上的大变动，我发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有个手艺在身上，比什么都好。你想想看，这段 时间不是靠你父亲的手艺替人家沙发店里工作，我们的日子就混不下去了。”这个道理杰克当然懂，但他的志向不在此，因为他要做生意赚大钱，决不能像他父亲一样，做一辈子的沙 发匠。虽然将来要做什么生意，他现在脑子里连一点印象也没有，但他下意识的认为，无论如何不能 跟 他父亲走同一条路，否则的话，他这一生也完蛋了。“这个我知道，”杰克在沉思一会之后，接道，“不过，我想我一定还有另外的路可以走。”“学做沙发也没有个什么不好，”他母亲说，“如果你真的心怀大志，肯努力上进，这也不是条没发展的 路，你将来可以自己开一家 具店，照样可以赚大钱。”在杰克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历程中，还没有留下一个作家具能赚大钱的印象，因此，他不能同意母亲的 说 法。但他不愿再跟躺在床上的母亲争论，所以对这次淡话作了结论：“您好好养病吧，妈，别为我的事操 心，我自己会安排的。”当然，一听就知道这是托辞，实际上该如何安排自己，他一点头绪也没有。但他心中非常了解，找工作的 事是 不能再拖，再拖下去，他就只有接受母亲的安排了。“人在走投无路时，往往会改变自己心中以前所下的决定，去迁就环境，向现实低头。尤其像杰克这样年 龄的孩子，在受到强大的外力逼迫时，更容易改变初衷。当他离开皮鞋厂时，他曾发誓永不再见那个歧视 他的老技工， 可是他现在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知道那个老技工在这一行认识的人很多， 如果他肯帮忙的话， 一定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工作。”此外，他这次的改变，也多少受了他父亲的话所影响，“要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当作援手”，他觉得这话很 有道理，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将来成功的机会一定大些。这次决定去找这位老技工，就是要力行这一信条 的一个尝试。尽管老技工对他有歧视，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能以低姿态去迁就他、迎合他，一定可以转变 他对自己的观感。有此一念，他连“不好意思再到这家工厂”的念头也扫除了。他想，他之所以被解雇，并不是因为自己做 错了事，而是经济情况不景气的牺牲者，有什么不好意思见人的？于是，他径自到工厂里去找到老技工，说明自己的情况，希望他能马上替自己安排一个工作，以解燃眉之 急。这位老技工没有读多少书，是个粗人；这种人除了刚直之外，大半还有一个弱点，就是听不得别人向他讲 三句好话。当杰克说到“我找了很多人都帮不了我的忙，最后我 想只有你有办法”时，老技工不仅消除 了对他的歧视，而且马上亲自带他到另外一家皮鞋厂，替他安排了一个工作。有了工作，他有了充分的理由反对他母亲的安排，可以自由的走自己的路了，可是他心里并不快乐。因为 在皮鞋厂里他担任的是杂工，搬拿东西、清理帮房都是他的，所以总是比别人晚下班，工作时间又长又累， 使他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一面工作，一面读书。此时对杰克来说，不能读书，就等于减少了他将来经商致富的可能性，受了上次的打击之后，使他固执的 相信， 像他这种想赤手空拳打天下的人，没有学识作后盾，一定会增加成功的困难。虽然他也读过、听过工商界巨子创业的故事，有很多人都是没有读过书的，但早熟的杰克，已能理解时代 的背景不同了。三五十年前，只要脑筋灵活、有魄力，不读书照样可以创立一个大企业，可是现在不同了。 如果不能具备吸受新知识、新观念、新技术的能力，就难得有很大的发展，尤其像他这种没有资金的人， 就更难立足了。因此，杰克对读书的事看得很认真，只是现实逼人，使他无法如愿。在如此焦躁不安、彷徨无计的心情下， 他在皮鞋厂 又工作了两年，最后他实在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决心跟父母进行一次谈判。“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决心跟爸爸学手艺，”杰克直接了当地说，“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一定要答应我 才行。”“什么条件？”他母亲欣喜地说。“工作时间不能长，我要抽出一点时间去读书。”“这种事，我们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他父亲说，“不过，我想恐怕不会光是时间的问题吧？”“还会有什么问题？”“你知道，目前我们家里的生活情形，不但我们不能替你出学费，你赚的钱也要拿回家来才够开销，那么 么你到那里去张罗学费？”“我到青年督教会去补习，用不着学费。”由此可以看出，杰克决定跟他父亲工作，是经过一番详细考虑的，并不是随随便便改变了他的主意。换言 之，他的主要目的不是跟他父亲学手艺，而是为了达到自己读书的心愿所行的权宜之计。老于世故的史邦德先生，当然很快的就看透了儿子的企图，他心里开始踌躇了。儿子长了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父子二人生活得这样亲近。他很想把自己祖传的做沙发的手艺传给儿子，可 是儿子学得并不怎么热心，甚至于从来没有认真学过，这一点使做父亲的非常不开心。他不想阻止儿子读 书，但他也不能忍受儿子对他卓越手艺的漠不关心。有一天晚上，他把杰克叫到房间里，开始了摊牌式的谈判。“你有没有发觉，杰克，这是你我千载难逢的机会？”做父亲的一开始就用了一点说话的技巧，想引起儿 子的注意。果然，杰克的眼睛睁大了，带有几分好奇地问：“什么好机会？”“你跟我学艺了，老板还要付你学习费。”“学习费？”杰克不解地问。“是啊，”他父亲兴致勃勃地说，“你又学艺；又拿工钱，不等于拿学习费吗？”“到任何地方去做学徒，也要拿工钱的，这有什么好谈的，”做儿子淡然地说，一点也不起劲。“你的情形不同，如果在我们自己家里，你想学我的手艺就没有工钱可拿。”杰克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看壁上的挂钟。他这个动作是在暗示父亲，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彼此应该休 息了，不要再扯闲话。“我要跟你讲这些话的意思你懂吧？”他父亲很认真地问。杰克摇摇头，并打了个呵欠，作疲乏欲睡的样子。这个动作，使他父亲有点恼火。“我就知道你不懂，因为你满脑子里都是数学，英文......还有什么哲学， 根本就没有把学手艺放在心上。”杰克低头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关于学问方面的问题，跟父亲是说不清的。“你说你将来要做生意、赚大钱，我就不明白，这跟哲学有什么关系？”连杰克自己也弄不清楚，他为什么对哲学的课程这么有兴趣。在他所拿的课本中，经常夹着一本斯宾塞或 斯宾诺沙 的狗耳朵式的书，这是很显眼的，所以他父亲特别注意，只是平常他并没有说什么，直到这天 晚上，才表示出他对儿子所学的不满。杰克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便冷冷地插了一句：“爸爸，我不希望你 干涉我读书方面的事情。”“管你学什么，我才懒得问哩！”他父亲悻悻然说，“但有一件事我不能不关心，你究竟在我这里学了多 少手艺？”“我不是天天在学吗？”“你那不是在学，是在混时间。手里虽然也拿着工具，谁知你的心跑到那里去了？”父亲说的是实情，杰克无法争辩，只好闭嘴不语。“我不管你在补习班里学什么，也不管你将来想做什么，既然你现在要跟我学手艺，而且又是这样千载难 逢的机会，你一定要花点精神，把我的手艺全部学会。否则，我会跟老板讲，我不要你这个学徒的。”“您为什么对这件事要如此认真？”“因为我很重视我这份手艺，不妨让他失传，将来随我埋葬于地下。”他父亲很严肃地说，“如果你真的 不 愿意学，我好另外去找一个传人。”杰克当初决定跟父亲学手艺，就是想以此作幌子，把全副精神用在读书上。因为他了解学徒的情形，只要 老师傅不说话，老板是不会管他的，可是，他没有想到父亲会跟他摊牌。如果他 答应父亲的条件，就只 有另外去找工作，那又跟过去的情形一样了，要想读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默默地想了好久，终于点点 头，很不情愿地说：“好吧，我答应您。”“你总算想通了，”他父亲很欣慰地说，“并不是我故意逼你，杰克，我这完全是为你好。也许你将来会 成为大企业家，但也有可能会跟我一样，命运的安排是谁也料不透的。”他父亲长 叹一口气，接道，“我 但愿你这辈子都用不着我教给你的手艺，但人不能不为自己留个退路，等你要用的时候，你会发现有个手 艺是多么的幸运。”正对哲学入了迷的杰克，对这番话倒是能听得进去一点，虽然他绝不相信自己将来会跟父亲一样，但他相 信“命运莫测”这句话。自此之后，杰克在工厂这段时间，开始专心学手艺，但其余的时间，他仍沉醉在哲学的领域中。有时候， 他也难免会自问“一个研究哲学的人，是否适合做生意？”这个问题直到二十年后才找到答案，杰克经营的查尔登公司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这一成功，是归于他把哲 学思想融入经营的观念中，他相信这样一个法则：“你对人好，人必对你好。”这句话很 像我们儒家的 想法：敬人者，人互敬之。你别小看这一简单的法则， 不仅用之于处事待人会获益匪浅， 用之于经商是无往而不利的， 问题是在“利” 字重于一切的工商界，很少有人能彻底运用这一法则。所以，难怪从事的工商业的人，很少是研究哲学出身的。手艺学成了，杰克也到服役的年龄，他入伍后，被编到通信兵团。经过一次测验，上级认为他的智力不错， 把他送到佛蒙特大学去学习无线电。无线电用之于部队通信，这时候还是刚开始，这种科学的新产生，曾改变了不少人的生活，改变了他们的 工作志趣。但一心想经商发财的杰克，却没有被这种神奇的通信方式所迷惑，退役后，他又回到波士顿， 重新开始他做沙发的工作。 3.第一次创业还是像过去一样，他有时候替别人做沙发，有时候也替别人修理沙发，虽然维持生活不成问题，但杰克的 心里却很痛苦。因为他现在已经大了，不是仅仅温饱二字所能满足的。在空下来的时候，他就常常问自己：“哪年才能摆脱这种赚工钱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做生意的本 钱？将来 究竟做什么生意好呢？......”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但没有一个能得到解答。他能吃苦，也有奋斗的精神，甚至于他愿意从很小很小的 生意做起，可是再小的生意也需要一笔资金，而他目前的境况，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凑出一笔钱来。于是，事业心很强的杰克终日陷入彷徨不安的境地，他的哲学素养，已抑制不了他内心的焦急和痛苦。一 想起丝毫无头绪的将来， 便使他有寝食不安的感觉。虽然他仍然深信他在哲学书籍中所领会出来的信条： “一个人决心去做一件事，没有不成功的。”可是，如何突破第一道难关，却使他束手无策了。因此，他此时的心境非常矛盾，他有创业的雄心和勇气，但却在迈出第一步时找不到个落脚处。不，应该 说是他根本不知道第一步该如何个迈法。他父亲看到他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心里也替他难过。有时候看他工作也心不在焉，往往错了尺寸。 有一天，他一不小心，被釜刀把手指切掉一块肉，疼得他叫了起来。“如果你再这样精神恍惚下去，有一天会把整个的手切掉，”他父亲一面替他包扎，一面说，“现在比以 前生活好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总不能替人家做一辈子的沙发，”杰克痛苦地说，“我今年已 25 岁了，不用说事业基础，连个影子 也没有。”“给人家做一辈子沙发有什么不好？现在不跟从前一样了，就凭你这份手艺，将来在家具业中混个丰衣足 食决不成问题，我看得出来，只要不再有战争，家具业很快的就会发展起业。”他父亲的前半段话，杰克听了心中有格格不入之感，但听了最后一句话，他不禁动容了，家具业在战争结 束之后，会有快速的发展，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杰克用好奇的眼光凝视父亲，好像已忘记手上的伤痛，很有兴趣地问：“你根据什么判断，家具业会有快 速的发展？”“道理很简单，战争毁了不少人的家园，人们在重建之后，在太平的岁月里，谁不想有一些好的家具，决 不会像战时那样穷凑合。”这道理的确很简单， 可是自认脑筋比父亲灵活得多的杰克， 却没有看出这一点， 这倒不是他没有这种眼光， 而是这些日子他被痛苦蒙蔽了他的思想，遮断了他的视线，只一味的想没有资本不能做生意，根本就没有 心思去分析那一行业会有大发展。如果他能早看出家具业将有大发展，他就决不会这样痛苦，因为，做其他生意没有本钱的确不能做，可是 如果是做家具生意，就凭他跟父亲的手艺，没有本钱，并不是绝对不能做的，至少可以研究研究想想办法。“既然您看准了这一行会有发展，我们何不研究研究自己来开店？”杰克很有兴致地说。“怎么，你也想做家具这行生意？”他父亲用不相信的语气说，“在我的感觉中，你似乎从来就没有对家 具这一行发生过兴趣。”“只要能做的生意，我对那一行都有兴趣，”杰克讪讪地说，“我不会歧视任何一种行业。”“你能有这份心胸就好，”他父亲笑笑说，“如果你真的想开家具店，我们倒不妨研究研究，原则上我是 非常赞成。”自此之后，父子二人一面工作，一面研究做生意的计划，到什么地方去赊材料，店应该开在什么地方，向 谁去借一点点最起码的开幕费用等，都一条条的提出来研究。就在一切都有点眉目时，他父亲竟 病倒了。他父亲一躺下，做生意的计划只好搁浅，因为有很多事是靠他父亲的老面子去张罗，他一病倒，一切都无 法进行。更严重的是，家里的生活 又紧张起来。4.进厂打工的学识正好这时候一家大的家具工厂要请杰克去当技工，待遇不错，他为了多赚一点钱，便答应了下来。进入大工厂之后，杰克工作得很卖力，再加上祖传的木工手艺，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升了领班，虽然他还没 有忘记自己做生意的事，但他现在已能沉得住气，同时他的想法也有了改变，即使现在有钱，他也不会急 着做生意。这倒不是领班的薪水太优厚，使他不愿意再另谋发展，而是他发觉在大厂里工作，可以增长不 少的见识和经验，使他真正接触到做生意是怎么一回事。以前在小家具店里的情形，跟这个完全是两回事，如果他也想做大生意，他一定要学习别人的经营方式。于是，他安下心来，一面工作，一面留心别人的经营方式和谈生意的技巧，生活过得非常充实。然而，他的心湖并没有平静多久，另一种感情开始在心底激起波纹----杰克恋爱了！他的女朋友叫露丝，是师范学院毕业，在新泽西州一所学校教书。以学历来说，杰克不如她，但杰克阅历 丰富，而且对经济、哲学方面的知识也比露丝渊博，所以两个人一见倾心，彼此交往了一年多，便在 1921 年春天结婚了。婚姻给杰克带来了好运，不但事业一帆风顺，而且经济情况也非常好。这时他已任工厂的厂长，他的经营 才能获得了展露的机会，对生产管理井井有条，不仅赢得老板的激赏，也赢得属下的一致爱戴。在家庭方面，他已有两个孩子，住的是漂亮的洋房，保险这计划也做得特别健全，同时像当时所有的人一 样，他把花不完的薪水用来投资股票，再在 这方面赚取利润。总之，此时杰克的境况，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有时候他想起自己从一无所有，混到目前这种境况， 前后才不过十年的时间，难免会产生 志得意满的感觉，这一感觉冲淡了当初自己所立下的心愿----创立 自己的事业。这也难怪，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环境，虽然自己没有当老板，实际上也跟老板差 不多，凡是他要做的，老板几乎从来没有反对过。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想自立门户的创业雄心自然淡了下 来。只有一次在闲谈时，他跟老板谈起自己的心愿，但老板没有等他说完就接过说：“你千万不能拆我的台， 你应该清楚，我现在没有你，生意根本就做不下去。咱们是老朋友了，我的生意就是你的生意，还 分什 么彼此。你有钱就拿进来投资好了，有一天这个公司也许会变成你的。”老板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当然使杰克没有话说了。同时，这时候杰克做股票做得顺利，对这一行也产生了 信心。他想：如果机会好的话，不必苦苦的自己去做生意，照样可以发大财。当然，在一切都顺心境况下的杰克，不会想到自己对股票这一行的经验还嫩得很，更不会想到股票市场的风险是多么大。不用说他，就是一生都在股票市场进出的老做手，也没有想到 1929 年 11 月的股票市场会 掀起如此大的风波，就好像是一个排 山倒海的巨浪，在人们毫无防范的情形下突然涌了进来，把整个的 美国股票市场冲垮了！在这次空前的股票风暴中，跌势一泻千里，几乎没有一个来得及采取应变措施，就被巨浪卷进去了。杰克 当初也不例外，股票经纪人， 天天通知他去补交差额，到了 1930 年，他的全部储蓄赔光了，只好拿保险 单去作抵押借钱，想保有他的股票，希望它的价位有反弹的一天。1930 年在惊慌中过去了，但杰克的经济情况却愈来愈严重。因为他老板已宣布倒闭，他在公司的投资不但 全部告吹，而且使他变成一个失业的人，家庭生活开支也马上发生了恐慌。当杰克接到老板的通知，看到“我已撑持着退到绝壁的边缘，不得不作对不起你们的决定了，我完 啦......”这句话时，颇有哲学素养的他， 也忍不住抱着妻子痛苦失声了。由无到有，那怕是所获不多，也令人兴奋；但由有再变成无，不管是失去的多么少，也会使人心疼，何况 是失去全部所有。杰克当时带点歇斯底里的伏在妻子肩头喃喃地说着：“完了！一切都完了！”十几年的储蓄用完了，保险单也全部抵押了，工作也没有了，杰克此时的心情，仿佛已到了人生的尽头。 他现在又变成一无所有，但在感受上，跟当年的穷困煎 熬完全不同。那时候仿佛是置身于深渊中，正在 挣扎着向有光亮的地方爬，而现在却是由希望的高峰跌入了深渊，一点点亮光也看不到。教员出身的露丝，在最黯淡的时刻。却表现出无比的坚强，就像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要为小学生作表率一 样。“我们并汉有失去一切，”她温柔地对丈夫说，“至少我们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结婚十年，能有这样的 成 就也算不错了。” 5.第二次创业他们的第三个孩子是在股票市场发生剧变后的三个月出生的。这个小男孩的来临时机，不禁使杰克想起自 己，也是在“黯淡的岁月中”来到这个世界。此时太太一提起孩子，使他又想到这个不幸的孩子，他禁不 住问自己：“难到我不如当年父亲坚强吗？他在那样的环境中，毫不畏缩的在为家庭生活付出全力，难道 我应该逃避吗？”就实际情形来说，此时杰克比当年他父亲的境况好多了，虽然他已失业，也没有积蓄，但他有一副健壮的 体魄，如果他打起精神来，凭他的手艺，维持一家温饱是决不会有问题的，现在就看他有没决心了。想到这里，杰克的心胸开朗多了，他身体中的哲学因子也开始发生作用了。他记不得谁说过：“跌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失去了爬起来的勇气。”“我现在是跌倒了。”他默默告诉自己，“也正是我需要拿出爬起来的勇气的时候，一切从头重新开始 吧！”1931 年，经济大恐慌的情势似乎好转了一点，但在这个时候来开设一家新公司，的确不是适当的时机，尤 其开设家具公司，更非所宜。原因是大家为了节省开支，有很多家庭都实施“合并”了，不就是做父母的 搬来跟子女一起住，就是子女搬去跟父母一起住，如此一来，家具的销路当然大为减少。面对这样的一种市场情况，任何人也不曾想到开设家具公司，但是，杰克想到了。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来 考虑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决定要开一家新的家具公司。在他筹划开新的公司期间，有很多人笑他在发疯。经济情况如此萧条，人人都在束紧腰带过日子，谁还有 心情添置家具？即使要想做生意，也应该研究一种适合当时市场需要的生意来做，为什么非要做没有人要 的家具不可？这些议论传进露丝的耳朵里，一向对丈夫怀有坚强信心的她，也不禁发生了怀疑，因为别人分析的都是实 情， 此时的确不宜于去新开一家家具店。“杰克，外界最近对你的评论你有没有听到？”有一天深夜房中对坐，露丝忍不住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没有啊，”杰克很快的回答，“我这些日子整天忙着筹划生意，那有心思去听别人的闲话。”“这些评论，正是对你做生意而发的。”“噢？”杰克显然是故作惊讶，“他们说我什么？”露丝藉着灯光，打量一下丈夫那张憔悴的面孔，和带点困乏的眼神，知道他这些日子筹划生意花费的心血 太多，身心太疲倦离，所以不忍心再藉别人的话来浇他的冷水，临时改以关心的语气说：“杰克，你真的 认为在目前家具这行生意还可以做吗？”“我用不着骗你，露丝，”杰克很挚诚地说，“就目前市面的情形来说，开家具店的确很不相宜。不过我 仔细的考虑过了，别人不能做，但我可以做。”露丝用眼神代表了她心中的疑问，并露出期待他回答的神情。“说出来道理很简单，因为我自己会手艺，而且是已经获得很多消费者赏识的手艺，在初期，一切我都可 以自己来，用不着请师傅，甚至于连小工都不必雇，我自己苦一点就行了。这一点你认为有没有道 理？”“道理是有，但你刚会做也不成，要有人买才行，是不是？”“那是当然，不过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我想销路不会有多大问题。”杰克乐观的理由是：他一开始不求多做，但要做最高级的产品。经济固然萧然不堪，但有些殷实的商人和 贵族世家，并没有完全失去购买力，只要做的家具能中他们的意，他们照样肯出钱买。关于式样的设计和制作，杰克颇有信心，只要他用点心思，以他这么多年管理家具生产的经验，设计出来 的式样，一定可以得到这些有钱人的喜爱。露丝听了他的分析，也不禁信心大增，很欣慰地说：“我听了别人的议论，真有点替你担心，现在经你这 一分析，我也觉得的确可以做，不会有太大的 风险。”“其实，这些还都不是我现在要开店的真正目的。”杰克带点神秘地说。“哦？”露丝好奇地问。“那么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我的真正目的是为将来着想，如果现在不设法把生意开起来，等到市面恢复了再开，就比同业慢一步 了。”接着，杰克又进一步分析他的看法，他认为这次的经济的浩劫，就像是一次大地震一样，把很多历史悠久 的商店都毁掉了，将来经济恢复繁荣之后，大家都要从头重来，即使有些家具店还在开着，也陷入休眠状 态，他如果在这个时候成为家具制造业的一员，至少有两点好处：一、这次大不景气过去之后，在经济恢复繁荣的过程中，政府一定会采取很多救济措施，他也可以有资格 享受。二、他的“重质不重量”的经营方针，不但可以节省开支，而且可以趁此机会，跟有钱的大户人家拉上交 情。将来一旦生意好起来，这些人必定成为他的可靠顾客。同时在他们繁忙的社交生活中，有意无意间， 会替他把公司的名誉宣扬出去。“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杰克吐露了自己的计划之后。显得很有兴趣，“我现在开这个生意，其目的不是 在做多少生意，而 是为将来作奠基的工作。所以最重要的一点，要保持产品的最高品质，和独特的风格， 让那些有钱的大佬们，不管谁看到我做的家具，都会忍不住要问一句：‘这是谁做的？’”“你的考虑的确很周到，眼光也的确够深远，可是－－－”露丝把话忽然停住了，显出迟疑不决的样子， 好像有什么话不便出口似的。正在兴头上的杰克，没有注意她的异样表情，用风趣的口吻说：“你不必吞吞吐吐的，你心里有什么疑问 统统说出来好了，我一定给你满意的答复。”“我是在想，开设这个生意一定需要一笔资金，我们到什么地方去筹措呢？你是否已经有了打算？”一提起钱的问题，杰克像泄了气的皮球，不禁长吁一声，低垂下头，用微弱的声音说：“现在就是这个问 题还没有摆平，虽然这些日子来已跑出了一点头绪，但距所需要的数字还远得很。”“大约还差多少？”“至少还要凑一千元。”在一九三零年代左右，一千元美金不能算是个很小的数目，尤其在经济大恐慌期中，要凑起这个数目更是 大不易。因此，夫妇二人的谈话在此搁浅了，两人都在默默地想这笔钱在他们心头所加予的压力，是否 有 什么可行的办法能将之解除？“我想出一条路子来了，”杰克打破沉默说，“什么路子？”“明天我去找以前在工厂里工作的同事，让他们出点股份，我想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的。”杰克的乐观是有理由的，当年他在波士木工厂工作时，他本着父亲所提示的原则：“把所有人都当成创业 的援手”，所以，不管是同事也好，属下也好，他的人缘都很不错。他相信只要他开口，这些人都是会帮 忙的。他的想法并没有错，这些人的确都愿意帮他的忙，但当他开始游说时，所收的实际成果并不大。这是什么原因呢？归根究底一句话，完全是“人性的弱点”使然。这些人手头多半都有几个钱， 但在经济情况如此混乱的局面下， 弄得人心惶惶， 不知那一天才能恢复正常， 如果他们投资给杰克，无异将削弱他们 自已的应变能力。再加上他们对杰克在此时开家具店，都认为是 不智之举，先在心理上就发生了抗拒作用，不用说向他们借钱，凡是要他们投资他们也不情愿。于是，在“人人先为自己打算”的自私心理驱使下，杰克这次筹资金的工作进行得颇不顺利，总算他平时 的人缘还很不错，跑了十几天，约谈人数十了，凑起了六百多元。该谈的人都谈过了，距他需要的数字至少还差四、五百元。他结束摹集资金的工作回到家里，这些日子一 直精神很振作的杰克，不禁颓然倒在沙发上，深深的长吁一口气，显得疲累不支的样子。露丝替他弄了一杯热咖啡，端到他面前，并偎着他坐下，细声说：“怎么啦，是不是募集资金的工作不顺 利？”杰克睁开眼睛，对妻子用惨然一笑代表了答复，他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先喝点热咖啡吧，”露丝把咖啡端给他，又打趣地说，“你这个哲学家，似乎很经不起考验，一定是悲 观派吧？”杰克把身子直起来一点，接过咖啡喝了两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的确是太累了，身心都太累了。”“不会是空手回来吧？”“那当然，只是经过情形，出乎我想象之外的困难。在这个时候，老朋友也好像变得很现实了。”“这怎么怪别人，你总不能让人家冒着忍饥挨饿的危险，拿钱给你做生意吧？”露丝劝慰他说，“现在有 多少了？”“六百元。”“那就是说，还差四百多元，对不？”露丝说这话时，无论表情、眼神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杰克看了她这种表情，不禁大感奇怪，坐直身子，放下手中的咖啡，歪着头凝视着她说：“怎么，你莫非 有什么苗头不成？”露丝带点顽皮的点着头说：“如果只差四百元的话，我想不是大问题。”“天哪，你好大的口气！除非把我们的房子卖掉，问题是房子已经押给别人，要卖也不能卖。”“你等等，我去拿来你看看。”露丝走进卧室， 不大一会就回来了， 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钞票， 递给丈夫说： “这是四百元， 一毛也不少。 ”杰克没有数钱，抓住太太的臂急声问：“这是那儿来的钱？”“看你急成这个样子，好象我的钱是偷来的似的。”“你是为人师表的人，当然不会去偷。”杰克恢复了生气，讲话也风趣了，“但我们家里一下子冒出这么 多钱来，的确令人不可思议。”“其实你应该想到的，现在我们家里只有这一样值钱的东西。”“我现在的脑子被这笔钱冲昏了，那里还有思想。快告诉我吧，是那儿来的。”“我把结婚戒指当了。”“什么？”杰克睁大眼睛，有点不相信的叫着说，“你把结婚戒指当了？”“嗯，”露丝柔声说，“我知道，要跟你商议的话，你一定不答应，所以我把它私自处理了。我想，即使 你凑足你所需要的资金，多这四百元，对你的生意也有很大帮助，比把它们放在那里好多了。”杰克除了把妻子紧紧的拥抱在怀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在他的感受上，这次的拥抱比恋爱时第一次的 拥抱还令他激动。因为那次的拥抱是纯 情的，只是情感的热度，也增加了一份患难与共的情操，仿佛使 两个人化而为一了。有了资金，生意马上就开始了。公司设以麻萨诸塞州东部的艾威特市，这个地方距波士顿很近，好像是它 的一个郊区。设立公司的那条街叫查尔登街，所以杰克把公司的名字也叫作查尔登，为的是让人们便于记 忆。限于资金的不足，查尔登公司一开幕的设备非常简陋，只有一架缝纫机，少数的几样工具和几张长登，另 外就是一些作沙发用的材料和木料。可是，虽然新开的家具店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它的名声却很快的传播 开了，原因是杰克在波士顿工厂工作时，已建立起很好的声誉，不管是家具零售商、还是材料供应商，都 对他颇有好感，所以生意开始不久，已是远近知名。当然， 这一“人和”局面的形成， 并不是因为他当过厂长的关系， 而是他从青年基督教会学来的哲学思想， 在这段时间已开始充分的应用。对人友善、慈爱，事事都先为人设想，决不对人作无理的要求，虽然他正 在壮年，但他那温雅、和蔼的态度，倒很像是个修养浓厚的长者。他“创造的好人缘”，并没有使他的生意一开始就一帆风顺，只不过是解除了在经济不景气中所带来的部 分困扰，而实际上的困难并没有解决。比喻，一个木材商看面子把木材赊给他，但在如此不景气市面中， 决不可长期赊欠，至多不 过几天而已，而且这还要靠很大的交情，所以资金周转的压力，常使杰克有喘不过来的感觉。这不是朋友不肯帮忙，而是大家都在自顾不暇的困境中，对他实在爱莫能助。在这段时间里，杰克表现了高度的吃苦耐劳精神，他的名义是公司的总经理，而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技工、 收帐员和送货员工而已。他做好一套沙发之后，为了急需钱用，常常自己用车子把它送到零售店去推销， 甚至于有时候拉到路口上去叫卖。有时候他拿到支票，或收进一笔帐，接着便马不停蹄的赶到银行存入户 头，以便工人们好去领薪水。有一次，杰克在赶往银行的途中，由于车子超速，被警察中途拦住了。事实上，这种情形已不止发生一次， 每一次他说明实情后，警察总是特别通融，立即放他去银行轧头寸；但这一次他遇到一位铁面无 私的警 察，不管他好说夕说，就是不肯马上放他走。结果赶到银行的时间迟了一步，幸亏他有罚款单作证明，才 没有被列入退票纪录。以无穷的精力和坚强的信心，杰克总算使查尔登公司在艰困的初创期中，慢慢的站稳了脚步，这一成就的 获得，不仅仅是经营上的得法，也是他哲学素养所散了出来的力量使然。他的言行，不管是对员工。对客 户都能给人一种信任感。明明他的处境极险恶，但人们相信“他必可以渡过难关”，这种印象的形成，可 以说是他这一阶段的最大资本。 6.第三次创业四年之后，杰克为了求更大的发展，决定把公司迁到麻州中部的菲其堡，这又是一次出人意外的行动。他在波士顿商界已创造了很好的人缘，生意也有了相当的基础，为什么会搬家呢？原来这其中另有一段感人的故事，这故事的内幕，真正知道的人并不多。有一天晚上，以前在波士顿公司的那位老板来看他，一见面就很高兴的对他说，“杰克，我的生意又要重 新开始了。”“哦，恭喜你，”杰克亲切地握着他的手说，“你又筹集到资金了？”“是的，这次是一位大石油商人支持我，资金相当充裕，杰克，这次让我们来好好的大干一下。”“我们？”杰克不解地问。“是啊！”那位老板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生意开始之后，你当然要回去帮我的忙。”“谢谢你的美意，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意。”“这还不简单，不就把它结束掉，不就把它改成门市部，”那位老板很肯定地说，“反正不管如何，你一 定要回去帮我的忙，否则，我的生意就做不起来了。”“那有这样严重，”杰克笑着说，“波士顿比我能干人多的是。”“可是，没有人有你这样好的手艺。”“这也不见得，即使是实情，我也不能再去帮你的忙，”“为什么？”“你可能听说过，我对现在这个生意，曾花费了不少的心血，我说什么也不能再把它放弃。”“是的，我知道，”他以前的老板神情黯然地说中，“既然你不肯去帮我的忙，我重新开始的计划也只好 打消了。”“这是为什么？”“因为以你在此地的人缘，以你做家具的手艺，很少人能与你抗衡。即使我的资力雄厚，不惜跟你竟争一 番，将来不管是那一方失败，都会伤了我们的和气，当年你是我 最赏识的人，我说什么也不忍心看到这 种自相残杀的场面出现。”“难道我们不能和平共存吗？”杰克很严肃地问。那位老板摇着，声音低沉地说：“不可能，如果我要做的话，就不能容许波士顿地区有比我更好的家具， 否则，我对不起那位出巨资支持我的人。而事实上，又很难找到一个经验、手艺能与你匹敌的人。所以除 了我们携手合作之外， 要不就是你做，要不就是我做，不可能同时并存的。”“你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好吧，我由衷的希望你改变主意，能与我携手合作，”那位老板很诚恳地说，“否则，我只有让你了。”当年这位老板把杰克视为心腹， 提拨他可说不遗余力， 现在他提出这一近乎摊牌的要求， 真把杰克难住了。 要他放弃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生意，当然不可能，因为这是他自小的心愿，而且他觉得已晚了一步，现在 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弃这一自力求发展的机会。可是，果真因为他的生意而使他以前的老板失去这样一个创 业的好机会，他又于心不忍。正在他进退两难之际，一个过去在军中的老朋友突然来访。这个人叫洛可，住在麻州中部的菲其堡，是个 经营木材的商人，他这次到东部来是考察木材市面的情形，顺 便探望杰克的。老朋友见面无所不说，杰克当然把这为难的这件事情告诉了他。洛可是个爽直的人，听了他的叙述，很快 的接口说：“其实，这问题已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决定已摆在那里。”“什么决定？”灰克不解地问。“要你跟他合伙，你不干；要你跟他打对台，你又于心不忍，那就只有一条路好走了，离开这里到别处去 求发展。”“什么？”杰克不由自主的叫着，“你的意思是叫我离开此地？”“是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这不是你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吗？”离开波士顿这一地区，是杰克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他在波士顿的手艺，在波士顿建立了他的家庭和事业 基础，总之，他一切的一切，几乎都与这里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要他抛弃辛辛苦苦建立起的祖传关系，到 一个陌生地方去求发展，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他冷静的想想，才发觉只有离开这里是比较理想的办法。他不能做对不起那位老板的事情，又不愿 放弃自己的事业与他合作，只有离开这里让那位老板去求发展，才会彼此不伤和气。“可是，搬到什么地方去呢？”这一问题，洛可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跟我去菲其堡，我一定全力支持你。”就这样，杰克举家迁到了菲其堡，把艾威特的生意让给那位老板。他的这一决定，使那位老板大为感动， 临别时，老板留着泪对他说：“杰克，这不是我期望的决定，也许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你能留下与我 合作。”“我当然知道。”杰克拍着他以前的老板肩膀，故意风趣地说，“你把我留下来，是为了自己好轻松一点， 我偏不让你得愿。”对于这件事的处理，又再一次表现了杰克的哲学思想。他这种近乎与世无争的作人态度，一般人都认为极 不适合做生意，因为在竞争剧烈的商场中，人们的自我意识都是非常强烈的，很少肯为对方留有余地，更 遑论投降式的让步。即使对方再有恩于你，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迁到菲其堡后，杰克面临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商业环境，这里没有大商富豪，要想产生一个新的企业家都很 困难。在这个城市里，大部分都是薪水阶级的和学生，他们的收入不用说买高级家具，就是买一般家具也 很吃力。尤其是经济景气并未恢复，大家谋生都很困难，一个大学毕业生，宁愿去电影院当 带座位小僮， 由此可见工作是多么难找了。在这样的一个环境，要开展家具市场是多么的不容易，杰克几乎找不到争取的对象，因此连经营方针都订 不出来，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当初就不怎么主张搬家的露丝，此时发出了怨言。“早知这个样子，我们不该来的，”她抱怨地说，“本来也是，在这种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谁也会看出 一动不如一静。”“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让洛可听到多不好意思的，”杰克悄声说，“他当初要我们来也完全是一番好 意。”“我没有说他存心害我们，”露丝悻悻然的说，“可是，你也太相信朋友了，事先也应该自己来看看再作 决定。苦日子刚刚熬过去，现在又要重新开始，我看，说不定这次要血本无归了。”“你不是也很能看得开吗，露丝？为什么这一次你会这样的激动、悲观？”“因为我担心生意垮了。你要知道，我们再没有结婚戒指可当了。”“生意并没有完全绝望，”杰克安慰好说，“我想一定有办法可继续经营下去让我来动动脑筋。”“在这陌生的环境中，你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露丝顿了一下说，“我看，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回波 士顿吧，去跟以前那位老板合伙做。”“不，”杰克很坚决地说，“若实在不行，我宁愿凭手艺替人家去做工，也决不会再回波士顿去。”“跟你父亲当年一样，是吗？”露丝脸色很难看地说。“露丝，你好像对我突然完全失去信心了？”“我无所谓，不管忍饥挨饿都可以陪你，可是，你替孩子们想想，不能为了表现你一个人的志气，把他们 的一生幸福断送了。”“没有这样严重，露丝，我们又面临了一次很艰苦的挑战，只要我们振作起来，一定可以渡过难关。”“我不接受挑战了。”露丝愤然说。“你一定是太累， 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杰克温和地说， “振作一点， 把你过去的那份勇气拿出来。 ”“我并不是怕吃苦， 我的意思是， 我们既有一条不吃苦的路可走， 就没有必要非呆在这里受苦受穷不可。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说什么也不会这个样子回波士顿去。”杰克豁然提高声音说。“我也告诉你，你别想我会再为你的生意尽力，即使全部陪光了我也不管。”“根本就不需要你管，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这是夫妻两人结婚以来第一次发生口角，而且吵得很凶，最后，杰克拿起衣服愤然出去了。毕竟杰克是个有哲学修养的人，当走出家门，呼吸到第一口夜间新鲜的空气，他内心的怒意就消失了，而 且走出去没有多远，就不禁哑然失笑了！他想：老夫老妻了，这是干什么？既然她失去奋斗的勇气，就让我一个人接受命运的挑战吧！他本想马上回去向太太道歉，可是他继而一想，她正在火头上，也许不一定能马上接受他的善然。于是， 他沿着一条较僻静的街道向前走去。这是条通往郊外的街道，愈向前走愈暗。杰克一面走，一面想：我的人生不是也很像这条路吗，前面似乎 看不到一点点光明？事实上，光明已经就在他眼前了。如果说他现在是置身在绝望的黑暗里，那么这也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因 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找到扭转困局的灵感。在前面不远地方有一座桥，桥下面有一家杂货店，杰克因为仓促离家，忘记带香烟，所以到杂货店里去买 了一包。杂货店的老板正拆卸一把长木板椅子，看上去椅子还很新，杰克忍不住好奇地问：“这椅子不是 很好吗，为什么要把它拆掉？”“你不知道，先生，”老板说，“这两天我儿子要带着孩子来跟我们一起住了，我把椅子拆掉，想给小家 伙们钉张床。”“可是人口增加，坐的椅子也不是很需要吧？好好的椅子拆掉多可惜！”“话是不错，但这年头日子难过，那里有钱再去床，所以不得不穷凑合，坐可以随便一点，小家伙们睡觉 总要有张像样的床才行。”杂货店老板叹了口气，又接道，“这种不 景气的日子不知那天才能过去，要 不是生活难混，我儿子又何必搬回来跟我们一起挤。”其实，这位老板的感慨，杰克根本没有听进去，他正在望着那把被拆散的椅子在出神。因为他是个木匠出 身，对家具的变 化特别敏感，当他看到好好的一张椅子被拆掉时，涌上他脑海的一个念头是：这是一种 浪费的行为。把需要用的东西拆坏，改另一种东西，只不是为一时应急。且这种应急的情况过去了，又变 成不需要功不可灭，是否再把它改成原状呢？......杰克的思路一环一环的连接下去，最后他心头突然一亮，一个新的意念跳了出来：如果能设计一种既能当 椅子又能当床用的家具。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就他所知，为经济所迫，家庭进行合并的情形太多了，正需要这类两用家具来应急。此外有很多家庭与人 分租，空间大大的缩小，也正需要这种两用家具。如果在这方面求发展，不正是时候吗？“一种家具，两种用途”，不知道以前是否有人提倡过，但对杰克来说，这还是一个崭新的观念。他想， 假如一张床，晚上供睡觉用，白天可以作椅子，甚或当桌子用，对目前这种“大家庭、小房子”的现象， 该是多么实用的家具!同时其他的家具也可以朝这个方向研究发行，决不愁没有销路。在这一刹那，杰克找到了未来的发展方向。在波士顿他走的是高级产品路线， 顾客对象是那些有钱的大 户人家；现在他要改作生产廉价实用的产品，而且尽可能的使一种家具有多种用途，以适应人们目前的需 要。于是，不久之后，查尔登公司的沙发床便问世了。当然，这种一开始生产的沙发床，并不像今天市面上的产品这样富丽堂皇，但对当时“缩小住的空间以节 约费用”的生活要求来说，却是极实用的产品。例如夫妇二人，甚至于带一个小孩子，一个房间就够了， 因为晚上睡觉用的床，白天可以作沙发。换言之，卧室也就是客厅。这一经营方针的巨大改变，使杰克在经济大萧条期中，获得一枝独秀的发展，他生产的多用途家具呈现供 不应求的情形。乍听起来，这好像是反常的现象，但仔细分析起来，他的生意兴隆是必然的。第一、他在一开始制作这种家具时，就决定一个大的原则：不用好材料，因为他非常清楚，他现在生产的 家具是过渡时期的产品，一旦经济恢复繁荣，大家的生活水准提高了。很少人会再用这些东西。所以即使 用再好的材料，它们的寿命 也不可能长久，能用三、五年就可以了。第二、当时人们都在束紧腰带过日了，不可能有太多的钱来买家具，纵然是急需要的，也要便宜才行。所 以杰克采取“大量生产以减低成本”的方式， 把所有的材料都裁成统一规格。 只要请工人钉起来就可以了。假如完全按照这两个原则生产， 杰克又考虑到会影响他以后的发展。 因为人们在买便宜货时间固然很高兴， 但用不久就坏了的话，他们又会马上骂做生意的骗人，如果把“查尔登公司的家具都是最差的”这一名声 传扬出去，那将来他的生意就没有办法做了。因此，在经过一番考验之后，他又采取两项辅助措施：一是采取“样品陈列法”，一是“丑话说在前面”。所谓“样品陈列法”，就是用上好材料，用他自己的高超手艺，做一部份高级品。陈列在他的店面和零售 商那里，当然价钱贵得惊人，如果有人要的话，绝对品质保证。至于“丑话说在前面”，则是配合上项措施而来的。他告诉顾客，如果准备长期使用，就要买高级品；如 果仅是为了应付当前的不景气，就不妨买廉价品，将来用不着时，丢掉也不会觉得可惜。他这种诚实的作风，不仅嬴得消费者的信任，也使零售商对他产生好感，即使在那种市面萧条情况下，大 家也都愿意代销他的产品，而且有很多都愿意预付货款，以供他周转。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这种新产品好销，不会积压资金，同时大家都有钱赚，一切事情自然就好商量。在此期间，对他帮忙最大的还是洛可。新产品一开始生产时，杰克就已感到资金不足，等销路好起来，需 要大批进料增加生产，他的资金就更不足以应付了。“你不必为难”，开木材行的洛可很爽快地说，“我这里的木材你尽管拿去用，你什么时候手头方便，就 什么时候结帐。”“照目前的销售情形看，也许需要的数量很大，”杰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国，“光拖你一个人多不好意 思？”“别婆婆妈妈的，能看到你打开一条出路，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即使把我的木材行材料用光了我也 不在乎。何况这只是短时间的周转，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款就会回头的，”洛可笑了笑说，“说不定 你这样还是帮我的忙哩!”“这话怎么说？’杰克不解地问。“你的家具销路好了，就等于帮我间接推销木材，不是比把货压在那里强得多了吗？”“即使如此，对你的支持我还是非常感激，因为没有母鸡是下不出蛋来的。”杰克的谦和、诚实，逐渐得到人们的赞赏，使他在菲其堡工商界中，又成了一个受人注目的人物，而且人缘极佳。这可以由下面的故事中看出。在三十年代将结束时，菲其堡市政府决心要把一部份公有财产处理掉，当时杰克做生意的房子就是向公家 租的，并且被列入这次的处理清单中。照理说，公家的财产是应该公开标价出售的，充其量原租用人有优 先购买权而已。但此时杰克的生意刚好转没有多久，要他一下子拿也这么钱来，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因此 有人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急得不得了。“我当然想把这幢房子买下来，”他说，“可是我没有办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公家的财产既不能赊 帐，又不能分期付款。”几个要好的朋友，都认为他生意刚有起色，千万不能再搬家，一定要想法子买下来。可是说归说，凑不出 这笔现款也是枉然。后来管理公有财产的几位主管人员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开了个会，认为站在政府立场，应该辅导这种有发 展潜力的小商人，所以作了一个决议，把房子照市价议定一个合理的价格，由原出租人承购，不足之款顶， 可以分期摊还，只要有人担保就行了。公家财产出售，这种优厚的条件是不多见的，这完全是他平时的人缘好，很多人都帮他在管理人员面前说 好话，才获得这样的优待，所以当杰克只缴了三分之一的房子价款，就把过户手续办好时，使他对父亲当 年的那句话有了更深刻的感受。“要不是朋友帮忙，我根本就不能在菲其堡立足，更遑论买房子了，”杰克在买下房子之后，举行了一次 小型庆祝会，他在会中举着酒杯激动地说，“记得家父在去世时，还曾念念不忘的告诫我：‘杰克，千万 记隹，你最大的资本不是 金钱，而是那些肯帮助你的朋友。’这次买房子，又再度证实家父的训诫是多 么真实!”7.守业有了自己的房子，杰克的精神更振作了，并拟定几项开展业务的计划，准备一一的付诸实施。然而，他的 灾难似乎还没有完全过去，没有多久，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生意立即受到重大的影响。虽没有大不景 气时候那样严重，但营业也大不如前。尤其杰克买房子花掉一笔钱，再加扩展计划投下一笔资钓钩，所以当发展受到阻碍时，查尔登公司的周转 资金马上就显出短绌的情况。此时，杰克又表现了一次他的魄力，他一发觉这场战争不是短时间能结束，便知道家具业要有一段暗淡的 时期，所以他立即停止一切扩展计划，员工中有去服役当兵的，他不再补人，使原来的一百多人，减少到只有十几个人，使开支减少到最低限度，准备守摊子的方式渡过这次难关。由于他以前受过比这个更大的灾难，遇到过比这个更严重的情况，所以这一次杰克的心情并不沉重，而且 生意虽清闲，但他人并没有闲着，一天到晚跟他的大儿子艾伯特研究家具的新式样，预测大战结束后的消 费趋向。换言之，他现在等于养精蓄锐，以备将来大展鸿图。他这时候就在暗暗告诉自己：一旦战争过去， 大批战士重返家园，新家庭的成立必然大幅增加，那时候就是家具业的辉煌时代了。自己的事业发展也将 进入巅峰时期。他的预测一点也不错， 大战过后的查尔登公司， 在发展上与前期是完全不同的， 以前都是采取的应急措施， 这一次则是长远的发展。同时国家经济情况进入起飞状态，人们的收入也大幅增加，不仅每个家庭要添家 具，即使所有的公司也因为业务的扩展，办公室的加大，而大量购置办公用具，因此，使早有准备的查尔 登公司，获得超越同业的发展，没有多久，厂房不但不够应用，而且机品设备的生产速度也嫌太慢了。杰克知道，自己展示抱负的时机来临了，他大胆的向银行举债，在距菲其堡不远的连敏斯特建立起第二座 工厂，这个工厂，现在已成为美国著名的家具厂之一，全部的生产设备都是自动化的。这一对自动化设备的投资，在当时来说，是一种超时代的作法，有很多人提出反对的意见，他们的理由是： 以当时的人工费用，跟机器费用所占的生产成本来比，显然前者所占的比例低。舍弃便宜的人工不用，而 投下这样一笔大资金从事机械化生产家具，难怪有人会 笑他是“傻瓜”了。“现在我是比别人傻， ”杰克笑着而很有自信地说：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 你们就会知道究竟是谁傻了。 ”二次大战后的美国，工商业进入全面起飞状态，人力费用突然大幅增加，全靠人工生产的家具工厂，已到 了无法生存的地步。这时候，杰克的连敏斯厂发挥了自动化的效用，大量生产成本低廉的家具，在市场上 几乎找不到竞争的对手。等别人也来更新设备，已比他晚了一大步。也就由于杰克先迈出之一大步，不仅使他的事业真正走向坦途，而且使美国家具工业的经营形态也进入了 转型期。以前的家具，被人视为是“小生意”，用不了多大资本就可以经营，但自生产设备以自动化之后，家具业 已脱离“小”的领域，完全进入企业化，不管是生产管理，还是人才的培养，都与他当年跟父亲学手艺时 不同了。采取自动化生产之后，最大的特点是突破“慢工出细货”的桎梏，只要设计人员把规格订好，即可大量而 快速的生产。同时，只要你有卓越的经营管理才能，你可以把公司的规模无限制的扩大下去，绝不会产生 技工不足的现象。一九五二年，查尔登公司的第三厂，又在洛杉矶开工了。它的主要经营目标，是供应西部十四个州的家具， 如此一来，该公司的销售网就几乎遍及全国了，这是做沙发出身的杰克最大的心愿。“我希望全美国的每个家庭中，都有查尔登公司的家具。”杰克有一次对人吐露心声，“因为我们的家具 式样多，价格又便宜。”在加州的这座新工厂，由他的大儿子艾伯特负责经营，同时他还是整个查尔登公司设计部门的总负责人， 此外，杰克还有几个很得力的帮手：一个是他的女婿瑞斯.路卜，他负责全部销售事宜，已建立起全国的 销售系统 ；一个是在不大景气时代来到人世的周赛福，他的主要工作有三：一是新英格兰厂的负责人； 一是劳资关系的协调者；一是负责查尔登所属工厂、分支机构的加强合作与连系。虽然他有这么多得力的助手，杰克每天仍然是七点钟起床，因为二十五年前的那种创业的动力，仍在他的 身体内燃烧，他觉得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人类的欲望，也往往是随着环境的变迁而逐渐成长的，”杰克以富有哲理的语气说，“过去，我只想有 一家像样的工厂就行了，可是现在我有了三座现代化的工厂，心里仍然不满足，也许有一天，我还要在南 方再建一 座更大的工厂。对一般人来说，贪心不足不是什么好事，但对做生意的人来说，贪心却是扩展 的最大原动力。”今天的查尔登公司， 除了有个大工厂之外， 并在各大城市设立了展示中心， 零售商已遍及全国每一个角落。 但在杰克的心目中，很少想到这些成就得来之不易，因为他的眼睛老是向前望的，一直在注意家具业的发 展情势，随时准备接受新挑战。因为家具业的发展，也是日新月异，所以一定要把握住消费者的需要才会有发展。就拿沙发床来说，当年 那种两用的型式，现在已变成老古董，不仅在式样上有重大的改变，即使在使用的方式上，也有了截然的 不同。它不需要再用手去操动，一切都用电来代替了。当然，电动家具这只是发展的新方向之一，只是用来说明家具业在经营上也不能墨守成规。杰克最了解这 一点， 所以他设置一个庞大的设计开发部门， 并以学艺工的儿子艾伯特总其成， 负责推动这一部门的工作。杰克在经营上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色，那就是公司里充满朝气。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动”，有的动手，有的 动脑筋，几乎没有一个神态悠闲的人。原因是，杰克本人一天到晚都静不下来，有时开会研究，有时对属 下个别咨询。所以他对每个人的工作情形都非常熟悉，如果你没有进度他一看就能看得出来。“公司的形体是死的，但我们可以使它活起来，”这是杰克经常对部下所说的一句话。如何的“活起来”呢？照杰克的看法是：每个人一踏进公司的大门，脑子里就开始想他的工作，如果人人都能如此的话，公司无形中就动起来了。不久前，一家开发公司的副总裁对人们表示：“在我所参观的企业中，没有一家能像查尔登公司那样发挥 高度工作效率。杰克的这一才能，是金钱所买不到的。”事实上，买不到的不是他那种使员工“动起来”的才能，而是一个身为企业负责人所不易见的哲学修养 ----面临任何重大的决策，都能“静如泰山”。例如，当他立定一个大目标之后，那种坚持不移的决心，从容不迫的神态，给所有跟随他工作的人一种强 大的镇定作用， 使人们无形中会产生这样的信心： “一个人只要立定目标， 勇往直前， 没有达不到的目的。 ”他给人们的这种信心，事实上并不是一种幻觉，而是有事实作根据的。就拿他自己一生的事迹来说，不就 是每个白手起家者最好的一面镜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