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语言学和一带一路中的"茶"
“茶”字在东汉民间就已出现,魏晋南北朝时期,饮茶风气盛行南方,但未见关于“茶”字的文物出土。唐代是饮茶大盛的时期,1953年长沙蓝岸嘴窑窑址出土一件玉璧底青釉褐斑茶碗,碗底里侧碗心有褐绿彩书“荼埦”。
同样是长沙窑产品,1998年印度尼西亚黑石号沉船上也发现一件青釉褐绿彩茶碗,在其碗心用褐彩书“荼盏子”。
黑石号因出土有 “宝历二年(826)”铭文瓷器,故其沉没时代被断定为九世纪上半叶。长沙华凌石渚博物馆藏有铭文的盒盖一只,装饰有四圈凸起的同心圆弦纹,上用软笔书写釉下绿彩“大荼合”三个字。
由此引发一个争议,我们中国人不是喝茶的吗?那这个“荼”是我们现在的茶吗?
宋人魏了翁在《邛州先茶记》中记载:“茶之始,其字为荼。如《春秋》书齐荼,《汉志》书荼陵之类,陆(德明)、颜(师古)诸人虽已转入茶音,而未敢辄易字文也。若《尔雅》,若《本草》,犹从艹从余,而徐鼎臣训荼犹曰:‘即今之茶也’。惟自陆羽《茶经》、卢仝《茶歌》、赵赞《茶禁》以后,则遂易荼为茶,其字为艹,为入,为木,而谓茶为茅秀,为苦菜,终无有命茶为荼者矣。”
这一看法虽然有人怀疑,但我认为是可信的。因为第一,从语音形式上看,“茶”、“荼”二词在上古时期既是定母双声,又是鱼部迭韵,具备作为同源词的语音条件;第二,从文献记录来看,陆羽的《茶经》明言:茶“其名一曰茶,二曰槚”,而《尔雅·释木》又记载:“槚,苦荼”;第三,晋代著名学者郭璞在《尔雅注》中具体指出:“槚树小如栀子,冬生叶,可煮作羹饮。今呼早采者为荼,晚取者为茗,蜀人名之苦荼”。
从上述多方面证据的基础上大致可以推知:《茶经》中的“茶”,即《尔雅》中的“槚”和“苦荼”。唐代文物上的“荼埦”、“荼盏子”、“大荼合”可以作为我国饮茶史的一个旁证。
茶叶和饮茶习惯又陆续通过陆路和海路两条不同的路线流传到国外,赢得东西方许多国家青睐。饶有趣味的是,犹如根据蛛丝马迹破案,我们可以从茶在不同国家的读音倒推回去它的传播路线——凡是从陆路去的,如俄罗斯、阿拉伯、波斯、罗马尼亚、土耳其,都读成清擦音或塞擦音声母,这是因为它来源于中国北方话的tsh-;凡是从海路去的,如英国、法国、德国、荷兰,都读做清塞音声母t-,这是因为它来源于中国福建沿海地区茶园的闽南话t-。读音的不同,可以追溯到传入的时间和途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