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概念提出者恭小兵的自我救赎

　　电视剧《奋斗》，据说是“80后”的写照。 　　他们是独生子女，生长在富裕时代，没有像20世纪被大历史席卷而去的青春，没有困计划经济而缺少自我选择的机会。他们有一种更加重视自我感受与人类普遍价值的新意识，有因市场经济而具备的自我调控能力。他们的奋斗目标前所未有地具体――为了工作，为了房子、为了爱情、为了友谊…… 　　“80后”概念提出者恭小兵心目中的奋斗代表人物是自己。不同于绝大多数“80后”，牢狱经历让他的奋斗历程渗进了更多的“自我救赎”。恭小兵在无处可逃中负罪前行，开始了自我救赎的漫长过程。 　　 　　物理空间小时，思维空间反而大 　　 　　英国大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说过：“一个年岁甚轻的人可以是富于经验的人，他不曾虚度生活的话，这毕竟是罕有的事。” 　　因为聚众斗殴，致人伤残被判入狱的恭小兵，在一所少年监狱里完成了他由少年向青年的悄然过渡。他真实体验了一种带有黑色幽默的青春。 　　恭小兵的父母都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园丁。耳濡目染，恭小兵二年级开始看《三国演义》、《水浒传》。之后，看得更杂，琼瑶、金庸、梁晓声、王小波的作品都在他的兴趣范围内。 　　聪明伶俐，活泼好动的恭小兵从小是个“孩子王”调皮得让老师头疼。 　　高中一年级时，“调皮”的孩子因聚集好友，围攻老师，锒铛入狱。 　　当受害人躺在医院里抢救时，被关押在看守所的几个犯罪嫌疑人开始害怕，开始在心里祈祷那个被围殴的老师能看到太阳照常升起，这群十六七岁的孩子第一次体验到对死亡的恐惧――“我们几个都很怕，怕医生抢救不了。他要是死了，我们几个可能也就彻底玩儿完了，怕被警察拎出去喂枪子儿。” 　　从被捕那天开始，恭小兵就知道自己远离了熟悉的环境，那一段被羁押在看守所的时间尤其让人发疯。因为法院的判决没出来，一切都没确定，那种等待惩罚的日子是最难熬的。 　　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并不因判决的确定而稍减，对未来的迷茫与凄惶，依旧流淌在恭小兵的血液里，随着血液循环遍遍地让他恐慌，妈妈和姐姐每个礼拜的探望是恭小兵安全感的来源，家人包容的眼神抚平了他内心的不安。她们给小兵送来�洗衣物、日用品，还有书。 　　书是恭小兵的精神寄托。只有在那座用文字和标点符号垒成的海市蜃楼里，他才能暂时忘却恐惧，停止焦虑。所以，他不断地从书本中汲取能量以及安全感。 　　对好奇心的满足就像盐水，越喝越渴；就像知识的翅膀，懂得越多，也就越想在更广袤的苍空翱翔，书本打开了恭小兵的思想主机，在物理空间变小时，他的想象空间却得以无限放大。当思想内存日渐丰富的时候，恭小兵开始尝试为这些智慧结晶寻找一个更好的载体――写作。 　　如果说，书是恭小兵从事写作的硬件；那么，帮教人的鼓励就是让这台写作“机器”运转的驱动软件。 　　李惠民，安徽电视台酌退休老台长，恭小兵的帮教人，恭小兵最初的写作，乃至出狱后对写作的坚持，都是在李老师的鼓励，监督和支持下完成的。“我到今天都没问过他为什么要帮助我。有些话我们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会懂。我的印象当中，他是一个慈祥的老者，永远的师长。” 　　恭小兵早期的作品全是在监狱系统的内部报纸刊发的。1997年―2000年间，4年的监狱生涯他共发表了数百篇文章――小小说、随笔、诗歌、通讯报道等。 　　后因恭小兵服刑期间表现良好，积极接受改造，法院裁定减刑一年。4年服刑期满后，恭小兵出狱。 　　 　　从苦力到作家 　　 　　自由的魔鬼胜过遭受束缚的神仙瘦弱的自由好过丰满的奴隶，这种话谁都能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但是，没有亲身经历的人，绝对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恭小兵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恍如出世，感觉自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迈出铁门的那一刹那，人很软，具体的感觉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回家后的第一天，恭小兵一直在整理自己原来的房间。在家呆了不到一个月，恭小兵就和一些老乡结伴去上海了。“去的时候什么想法都没有，比较茫然，或许只想自己养活自己吧。当然，更大的愿望是想挣一些钱多给我妈买一些礼物，回报她对我的养育之恩。我相信这是每个子女都曾想过的问题。” 　　在这个人称“学士如走狗，硕士满街走，博士还能抖一抖”的就业环境下，高中肄业、异乡漂流的恭小兵只能拿出自己“革命的本钱”――体力，来赚取生活费。 　　在建筑工地打工，在许多人眼里是份纯粹的苦力营生。然而，恭小兵从没觉得自己是在做苦力。“我觉得自己是在享清福。当然，有时候确实比较苦，比较累。感觉撑不下去时，就拿监狱服刑时的感受来作比较。监狱那么苦的日子都能熬过来，现在这样的小麻烦，算得了什么啊!这样一比较，就很自然地扛过来了。” 　　2001年冬、天很冷，北风像死了爱妾的魔鬼，凄厉地钻进工棚渗透进冬衣里。因为实在无法忍受王棚的湿冷，恭小兵就和王友们 起去网吧享受暖气。“经常是整个晚上包夜。时间长了，渐渐认识了一些玩论坛的人。” 　　这一年，他上网注册ID：恭小兵成为华语BBS的正式用户。因恭小兵在其中的几个论坛上待人接物很有一套，被顺利升级。年底，他开始写小说。“可是我既没有留过长发，穿过耳洞，也没有搞过摇滚，吸过大麻。也就是说，我不懂艺术。”恭小兵把自己的作品传给几位当时网上著名的ID们看后。他们说：不错。但是他们建议恭小兵，搞其它的可能会更有前途。“我听得出这个话是暗藏机锋。这就等于是，我试图接近艺术，但是艺术拒绝了我。” 　　被艺术拒绝了的恭小兵继续在艺术身边打转。 　　2003年，恭小兵在某个论坛里发表了题目为《总结“80后”》的帖子。那是他对身边的一帮同龄人的生存状态及精神状态的总结。“写的时候，我觉得很自然，就是一个单纯的总结，并没给它下很多其它的定义。” 　　后来的局面大大超出恭小兵的预想。2003年以后，几乎每一本新出的青春文学类书籍的封面都会出现“80后”字样，媒体铺天盖地宣传半年时间不到，“80后”被各个领域借用。“80后”概念提出者恭小兵的名字也成为“搜索热门词。” 　　在网上混了两三年后，他忽然发现为数不少的网友一夜之间就出书了，去这个那个城市签名售书。媒体报道说这些作家多么多么著名，如何如何神秘。“这实在出乎我的想象，因为平常跟他们聊天，感觉他们的思维，思想乃至作品并不怎样出色，既然他们都能以作家自居，我想我也可以。 　　于是，恭小兵悬梁刺股，终于踏上文学创作的康庄大道。 　　2003年底，在台湾出版单行本长篇小说《我曾深深爱过谁》。2004年9月一11月，连续出版《云端以上，水面以下》、《草根时代》、《我们，我们我们》、《十少年作家批判书》、《无处可逃》。

　　 　　只需记得要自食其力 　　 　　恭小兵从少年犯到知名作家的转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幼蝉脱壳的情景，外壳裂开了缝，可以看见幼虫的后背，过了好长时间，幼虫的脑袋才从里面钻出来，身体向后倾斜，吃力地抽出腿。脱胎换骨原来是如此艰难的事情还需要固定的顺序和程式。 　　《无处可逃》最初的一部分，大约有七八万字的原始记录是从狱中开始的。当时的文体是日记，但恭小兵写着写着就偃旗息鼓，写不下去了。如果按照这个意思来分析，《无处可逃》至少可以说是半自传。 　　恭小兵对过去的那段牢狱经历抱有一种曾经怨恨，现在感激的心态，那是一本肉眼看不见的书。 　　“以前的那些经历，对于我后来的小说创作确实有着很大的帮助。”恭小兵的写作特点是通俗，直白和简练。他说自己在正式投身写作之前，只是有股说话的冲动，只是想把他的那些成长经历浅显易懂地表达出来。如果说得笼统一些，就是希望与他同龄以及比他小很多的“80后”们能从他的成长经历中吸取教训。 　　没有生活的基础就没有创作的源泉。“而我与其他“80后”们所不同的经历，基本上就是我投身小说创作的原因和冲动――我必须讲述出我自己的成长故事，我希望每一位读者都可以从中获益。“ 　　恭小兵是一个很努力的人，每天大约有五六个小时的阅读时间。对于写作他对自己也有着严格的要求与计划，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一部作品的创作，他与自己栖息生存的网络彻底绝缘。 　　2004年12月22日，黄山市作协和黄山市文联市委宣传部主办了恭小兵作品研讨会，与会的前辈作家们对恭小兵的文学创作成果给予了肯定，赞扬和鼓励，2005年9月5日，恭小兵更在众多媒体的支持下，荣登安徽新锐人物榜。 　　对于这些荣誉，恭小兵觉得：“相比生命，很多东西，包括物质和荣誉，都是虚妄的。” 　　写了三四年小说，恭小兵直都处于一种飘着的状态。“我觉得很下踏实。没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仅凭一年一本书的微薄版税是很难生存的。”于是，他选择了进报社工作。 　　2007年9月，他成功策划出版《新桐城派文汇――安徽散文新视点》丛书。 　　2007年11月，他策划出版《旗・“80后”精品文丛》(五卷本)。 　　2007年12月，他参与策划2007年度中国“80后”作家实力榜。 　　现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副秘书长的恭小兵，在谈到梦想问题时说：“我这人很奇怪，生下来就没什么理想。小时候比较好奇，好奇自己长大以后是什么样子。等自己长大的时候，可能理想这个东西就破灭了。少年时代的梦想是出名、成功赚钱，现在我则更想有个安静的空间写作，有优美的环境，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另外一点，就是要自食其力，哪怕是去当农民都行。我觉得自食其力很重要!” 　　通过他的小说，恭小兵告诫“80后”，必须对自己的“自由意志”负责。同时，首提“80后”概念的他，还试图将这一概念进一步具体化，即用文字记录这一概念背后涌动的力量――群正在奋斗，并终将成为中国中坚力量的勇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