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摄影4-历史

摄影，如同大家所知道的，一点都不真实。

摄影是我们根据自我世界所创造的真实之假

象。 ——阿诺德• 纽曼（Arnold Newman）

摄影术诞生以来，“拍摄人”一直是一个重

要题材。160多年来，关于“如何拍摄人”这一

课题的认识经历着一个不断探索和积累的进

程。

摄影术诞生后第一个热潮就是很快在欧

美掀起了一股“肖像热”。在欧洲、美国各大都

市都有许多公开服务的照相馆，甚至在德国、

日本乃至中国的大都会也都设立了这类面向

公众的照相室。

当时新奇的“名片摄影”风行一时，成为19

世纪50、60年代的时尚。一位名叫梅亚尔的

摄影师仅仅给英国王族拍摄名片照每年就大

约有500,000张，而英国一年之中制成的名片

照片多达三四亿张之多。

此时，肖像摄影基本上全部在室内拍摄，但英

国人罗伯特·亚当森（Rbert Adamson,1821-1848）在

1843年开设了苏格兰第一家照相馆，与他的同行不

同，亚当森让自己的拍摄对象从狭窄的银版摄影室

中走出来，充分利用阳光的照明效果，使人物内心

世界强烈地凸现出来。这一点对以后摄影的发展具

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强烈用光来表现人的内心，此

后一直是摄影探索的主线之一。

普及的人像摄影使肖像由贵族的城堡、沙龙走

向普通民众之家。但同时引起了针对照片素质的竞

争。有一种刻意追求绘画效果的创作方法兴起，并

且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产生过重大影响。奥斯卡·古斯

塔夫·雷兰德（1813-1875）将绘画的构图方式、表

现手法、创作原则移植到自己的摄影创作之中，

开拓了充分展示美术特色的摄影道路。他重视

画面的具体情景气氛和人物的内心冲突，带有

强烈的寓意性和宣泄性，同时完全保持画面的

结构稳定、均衡和带有明显古典意味的体量和谐。19世纪60、70年代，作为人像摄影的一个重要分支，画意人体摄影在用光上趋向于精微细腻，表现力明显加强。这种画意人像摄影风格后来被社会接受，一度相当流行，直到20世纪20、30年代仍有所发展。

画意人像因为不能很好体现被拍摄人物个性而且外观形式千篇一律，渐渐将人物摄影的

主导地位让给了注重表现人物内在气质和个

性特征的艺术人像。摄影师开始针对每一个不

同的拍摄对象，体会、理解被拍摄人物的人生

历程、品位气质、精神境界和思想感情，并找

到它们最能流露这一切的个性化的姿态、表

情，将它们固定于照相底片上，变成人物精神

世界和个性外貌永恒的居所。

英国人朱利亚·马格丽特·卡梅伦是（Julia

Margaret Cameron, 1815-1879），对充分聚焦、

影像清晰不是很在意，他专注于拍摄对象

的内心世界，对人物的内心气质、精神品

位和画面的雍容和谐十分考究。卡梅伦自

己曾经说过：“人把心灵敞开多好啊”，这

就是他所有人像摄影最高的追求，让人的

心灵与外在形貌同在，并展示给每一个 愿

意接近的人。

法国人纳达尔，

本名是图尔纳雄（Gaspard Felix Tournachon, 1820-1910），摄影活动

最旺盛时期是1854年到1870年之间，以人像摄影为主。他的人像

摄影拍摄的大都是社会上的知名人物。纳达尔是法国人像摄影的第

一位经典作家，他已经领悟到现代摄影最核心的观念，也就是瞬间，

在这一点上它跨越了同时代英国人像艺术的代表卡梅伦始终没有越

过的门槛。1856年，纳达尔说过：“攫取拍摄对象的精神，一瞬间

的理解让你与拍摄对象之间有了交流，让您能够了解这个人……一

张令人信服而和谐的照片，一张熟悉的肖像。”这段话的意义在于它

说明纳达尔已经掌握了摄影的两个基本观念：精神和瞬间。

商业人像摄影在19世纪一度繁荣之后，到20世纪初开始转型。

在这期间，德国肖像摄影家桑德（August Sander, 1876-1964）是一

位重要人物。桑德的肖像摄影明显地体现了19世纪古典人像向现代

商业人像的转变，他的作品具有19世纪肖像的庄重严谨，又拥有现

代人像的灵动自如。桑德一生拍摄的人物，遍及各个阶层，形形色

色，但都很好地表现了他们的精神、气质，

因而桑德的人像被誉为“时代的镜子”，桑德本人

也被誉为“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人像摄影家。

美国人爱德华·韦斯顿（Edward Weston,

1886-1956），观察方式与众不同，他善于从光线

的缓慢移动之中，发现事物瞬间裸露出来的不为

人熟知的特殊形象。这种形象其实正是事物内在本质和结构的一种瞬间呈现。使摄影第一次以自己的视觉接触世界，这种摄影视觉开发，对整个20世纪摄影的发展具有决定性意义。他的人体摄影同样独具一格。在人体摄影上，韦斯顿努力发现人体构成的独特性和超越美。拍摄于1936年的《人体》，是确立韦斯顿人体摄影巨匠地位的经典之作。这幅作品不同寻常的构成，体现了韦斯顿杰出的观察力和想象力。

20世纪40年代，人像风格化的趋势更加明朗，变成人像摄影的主导取向。所谓风格化，是指人像摄影所追求的双重风格效果，一方面是准确把握并且深刻地展示被摄人物的内心特制、个性特征，揭示出被摄人物的个人风格；另一方面是对每一幅人像照片都以独创的构想，全新的形式进行创作，并在创作中渗透拍摄者特有的艺术品位、艺术格调、艺术风格。也就

是说，要求人像摄影在内质与视觉上同时实现两个个性

化。

纱厂中的纺纱工人

摄/路易斯•韦克斯•海因

（1874-1940）

为了推动社会改革，海因在

1911年拍摄了纱厂中的这

两位年轻纺纱女工，当时他

正在为美国童工委员会编写

关于滥用童工的材料。海因

照片中的童工常常工作在非

人的环境中，这张照片为美

国通过有效的儿童劳动法起

到了必不可少的推动作用。

卡什（Yousuf Karsh, 1908-2002），加拿大籍土耳其人，生于马尔丁。1924年移民加拿大。成名作是拍摄于1941年《英国首相邱吉尔》，一开始，拍摄按照常见的方式进行，世界反法西斯事业代表性人物丘吉尔以英国绅士的气派悠然地抽着雪茄，缺少卡什心目中那种“基于正义的威严与气度”。卡什突然不顾礼节，冷不防一把扯下他嘴边的雪茄，丘吉尔被激怒，卡什见机按下快门，人像摄影名作《愤怒的丘吉尔》如此诞生。

拓荒者家庭在他们的马车边

/佚名摄影师 摄

相机跟随了西进运动的步

这一组拓荒者家庭的人像，伐。

是典型的由佚名摄影师拍摄的

照片，他们的名字早已不可考。

照片中，拓荒者家庭站在他们

的有盖马车旁边，他们在寻觅

家园的途中都在马车上生活和

行进。 这张照片拍摄于1886

年奈伯拉斯卡州的卢普河谷。

纽曼(Arnold Newman, 1918-)，美国人,生于纽约。纽曼的人像素有“环境肖像”之称，他的拍摄风格是将人物与其生活和工作的特殊性联系在一起，从而揭示出工业时代人与物的不可拆分的纠葛。

当前，人像摄影已经成了跨越艺术摄影、新闻摄影、商业摄影等多个领域的摄影门类，在各个领域出现了更加丰富多彩地探索。

人像摄影受各种艺术思潮的影响较大。遵循超现实

主义原则的美国人哈尔斯曼（Philippe Halsman,

1906-1979）认为“如果一张肖像照片没有表现出人物内

心深处的精神世界，他就不能成为真正的肖像，而只是

一个徒有其表的外壳。”他曾经因为系列人物摄影《跳跃》

轰动一时，他要求那些被拍摄的大人物、名流，在照相

机面前自由跳跃，他认为只有在跳跃时，人们才会露出

真实自我，让平日被压抑的内心情感得以释放。跳跃实

际上是哈尔斯曼对潜意识释放的一种尝试，应该属于他

超现实摄影的探索范围

以上简要回顾人物摄影的发展历程，足以证明，摄

影史是一个不断超越前人的进程。每一次超越所带来的

新理念、新思路都对后来从事摄影的人产生深刻的影响，

从而影响了摄影史的发展。这种超越不是“以新代旧”的

替换，而是不断丰富的“新旧共存”。“旧观念、旧思路”已

经不是摄影发展的前沿，但退回到日常摄影中继续发挥作

用。从这个角度，摄影史又是一个新观念新思路不断涌现

的“新旧叠加”的积累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