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石"是一斗六升?
《小石潭记》是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的一篇名文。此文不足300字,但却写尽了小石潭之美,让人如临其境,读之眼前油然出现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对文中“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我历来理解为:小石潭以整石为潭底,接近岸边,石头翻卷出水,形成为不同形态的水中岩石。当年老师是这么教的,各种教辅材料也是这么写的。
但突然有人大呼:“完全错了。”成荫先生《“卷石”正解》(见《咬文嚼字》2014年第八期)转引周振甫先生的话,引经据典说:“‘卷石’的‘卷’读quán”,“卷”即“区”,乃春秋战国时代齐国的一种容量单位,一卷为一斗六升,“卷石”大约是一斗六升大石头。作者虽是拾周振甫先生之牙慧,但他也认为“一斗六升大石头”就是柳宗元所说“卷石”的所谓“正解”。
真是这样吗?一斗六升的石头有多大的体积?真可称得上“大”石头?
古制斗、升之类的容积单位如今已然淘汰了,人们对1斗、1升到底有多大体积难有具体概念。但我们不妨到博物馆去看看量具“斗”的实物,可以直观地看到1“斗”物品到底有多大体积(注意:不是重量或“分量”);1斗等于10“升”,那么也可知6升物品又有多大体积。如此使可估计出一斗六升的石头是否可称“大石头”。如此一点体积的石头,说它“为坻”(水中的小洲)、“为嵁”(高出水面小而不平的石头)勉强说得过去。但说这点“巨石”便可“为屿”、“为岩”,则怎么也难相称。可见成荫先生所谓“卷石”正解其实真的很难解。
其实按照传统的解释,“卷石底以出”充满了突兀的动感,使人感到那石头真的从水中翻卷而出,然后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态。“卷”作为动词,简直把静物写活了,给人以难以名状的动态美感。这正是柳宗元文笔的高妙之处。把“卷”读如“quán”,当成计量单位,将“卷石”座实为“一斗六升大石头”(其实一斗六升石头能有多大?),文章的味道全变了。变得呆板可怖,味同嚼蜡,趣味全无。
我看对柳宗元的妙笔,还是回归传统理解,别去挖空心思“出新”了,更别去掉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