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也要开花
“春草”们是生活的亮色
根据我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春草》在各电视台播出后,我被问到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会写春草这样一个女人?通常我会回答说,是因为我一直在关注“春草”这样的底层女性,是生活中的“春草”打动了我,她那种坚韧的性格,那种吃大苦的劲头,那种始终抱着希望不放弃的心灵,让我对她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我认识春草的原型,她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女性。当我得知她的经历后,觉得她太了不起了,比我强一百倍。挫折不是一次两次,苦难不是一天两天,但她一直没有倒下,挣扎,奋斗,忍耐,苦熬,坚决不气馁,不放弃,甚至咬紧牙关不诉苦。我试想了一下,如果是我,能挺过来吗?能不放弃希望吗?答案很有可能是否定的。所以我下决心把她写出来,让更多的人感动,也让更多的人受到激励。
作品问世后,好几个读者写信给我,说我写的就是她(或他)的母亲,甚至他们的母亲比春草还要苦还要不易。他们还问我是怎么知道他们母亲的经历的。这让我很吃惊。可见在中国,像春草这样的女性太多太多了,她们如草一样遍布原野,与命运抗争。千百年来的文化传统以及尚不发达的经济状况,让她们的生存十分艰难。但她们默默地、艰辛地劳作着,为了让家人能过上好日子,为了让儿女们改变命运,从姑娘做到母亲,从母亲做到奶奶,一直做到离开人世才停下双手。她们是生活的底色,也是亮色。她们既没有钱,也没有地位,她们是靠韧性支撑到最后的。
小人物也要过好日子
我一直认为,女性的坚韧和忍耐,是女性最了不起的品质。当在生活中遭遇挫折时,女人往往比男人更能够承受。我认识一个女人,女儿刚读书,就被诊断为白血病,丈夫一下垮了,迅速逃离。她独自一人扛起了这个灾难,一边工作,一边给女儿治疗,一边让女儿继续上学。看上去弱小的她,竟然有着不可思议的能量,挺过了十几年的日子。如今女儿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当所有人向她表示祝贺时,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一天天,一夜夜。很多时候,她甚至带着女儿出差,带着女儿进修。她告诉我,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承受命运是唯一的选择。
我还认识一个女人,母亲和姐姐先后得了乳腺癌,她送她们去医院时,顺带检查了一下自己,结果自己竟然也是!我们这些旁人听到这样的结果都大惊失色,她却很镇静,去做了手术,然后是化疗,化疗之后头发全部掉光了。她就买了个假发套戴上,然后带着快乐的笑声去旅游,去别的城市看望朋友。让人吃惊的是,一年之后她的头发又长出来了,并且长成了一头卷发!每每有人对此发出惊叹时,她总是笑眯眯地说,我注射了外国药水,所以长了外国头发。这样的例子,我在生活中看到很多,灾难来袭时,沉着迎战的往往是女人。打不垮压不倒,就像草一样,看上去弱小不堪,却有顽强的生命力,怎么踩踏也要发芽,在泥泞中呈现出勃勃生机。
我写春草这样的女人,就是为了向坚韧的女性表达敬意,向承受苦难的女性表达敬意。当然,我还想表达一个真诚的愿望,那就是,草也要开花,小人物也要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