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茂源密码
直面愚顽
也许正是这种“理想形象”,被茂源以坚实、愚顽和山丘般的大头像表现出来,亦给我如山丘般沉甸甸的感觉和撞击力,才使我难以忘怀。而我的文字的题目把茂源的系列作品称为“直面……”,意思也是说,茂源的作品能够在这浮华的表象中,正视这个真实的现实,我以为这是艺术家对自己的一种良知和独立立场的坚守。――“直面‘愚顽的力量’”,栗宪庭。
历史
“楼兰”埋在地下,“它的”房屋以及其他人类遗迹的发现充满了文化历史的重要性并展现了手工艺、精神和宗教上高度发达的技巧。即使大自然用它的狂风暴雨和飞沙走石摧毁了“古楼兰”的建筑,人类文化的力量依然显著。杨茂源做了几个艺术项目,暗藏的主题是关于处于沙漠中央的楼兰王国,这个被遗忘的地方。这当然不仅仅是一个地理上的提示,也是对一个文化的提示,这个文化尽管原初的位置不再可见,却对中国文化影响巨大。这件艺术作品表达了一个其建筑和城市在几百年前便已消失的文化的力量。人类文化的力量依然显著,而其标志是一个严肃的指示牌。――“前言”,wolf Guenfer。
打磨
他的作品是他的精神意识也是艺术意识的产物。某个经历,比如楼兰经历的影响,尽管在十多年前就发生了,但是将它表达出来的艺术冲动后来才以其他形式找到了途径,而要从曾经的若干经验中寻找源泉,则需要回到这段经历。
杨茂源把当前中国艺术教育的范式作为他的大理石雕塑的出发点,通过对塑像的修圆改变了原作,而他打磨掉的棱角是欧洲哲学及其彰显的力的同义词。中国文化里圆才是完美,而不是棱角。以此作为这一系列作品的基础,他改变原作,以中国哲学关于美与和谐的观点修圆雕塑,表明了自己逆文化的态度。这一态度既是对复制西方雕塑的教育方法的批判,也是对西方将力的审美作为美的原型的批判。――“前言”,wolf Guenfer。
然而,面对大自然的侵蚀和暴虐,面对那让一种文明消失、遁形的力量,面对无穷,面对那不可追问的神,茂源依然置下了他的这些作品(这让我不禁又想起了他拍下的那些临海的迎风的房子)。这既是屈从,又是不屈。他就这样把它们交给了风,交给了“造化”,交给了那永恒之谜。交出,即消失。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反映出茂源内心中那些最隐秘的冲动,也没有什么比这更接近于“原始艺术”,或者说,接近于艺术的最古老的起源。――“‘阅读从未写出之物’杨茂源和他的艺术”,王家新。
马和羊
我的意思是,这些羊,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现实隐喻,是对今天日常生活表意实践的一个高度浓缩,是历史的一个回声和铭写。这个所谓的图像和化妆时代――大家都在这么说――在这些羊身上得到了活灵活现的表达。羊,以一种表象的方式暴露了时代的秘密,尽管这是种空洞而浅薄的秘密。――“羊的面具和符号游戏”,汪民安。
这还是“马”和“羊”吗?已没有必要去问。这是艺术,也是我们自身存在的启示录。我们正生活在一个日益膨胀的世界里。这一切,让我想到了诗人布罗茨基介绍曼杰斯塔姆的长文《文明之子》中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切是我们的神话,我们的变形记”。――“‘阅读从未写出之物’杨茂源和他的艺术”,王家新。
在杨茂源的作品中,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体现出了一种“膨胀的巨人主义”,这似乎也在暗指当今的社会现实。如今,事物富有欺骗性的外表掩盖了一切内在的本质,有些形体虽然如怪物般巨大,但是只要轻轻一推,立刻就会土崩瓦解,化解成一堆碎片。――“杨茂源”,莫妮卡・德玛黛
往里看
首先从材料的选择看,茂源没有选择石膏而是选用了沉甸甸的大理石,这一点似乎比什么都更有份量,因为这才构成了一种有力量的“批判”(由此甚至可以说,他把“批判的武器”与“武器的批判”结合了起来)。耐人寻味的,还有“往里看”这样的使人想不到的命名,它首先给人的感觉是那种一定要扒开什么或剥开什么“往里看”的孩子式的天真,但同时又透出了一种思想的诡诈,因为“往里看”――那里什么也没有。的确,人们是很难透过这些具有坚实质地的大理石“往里看”的,人们可以做到的,是通过这个作品来看一个艺术家的内里,而这个“内里”是既敞开又拒绝的。这就是问题所在。――“‘阅读从未写出之物’杨茂源和他的艺术”,王家新。
回到身体
茂源最近的作品由一些绘画组成,它们似乎重新回到了他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起点,同时也回到了他始终不弃的绘画这一线索。茂源用这组作品来回顾自己的过程,或许也在表达和一个阶段相告别的心境。因此这组被命名为“牛皮纸、油画棒”的系列作品,反映出与前面所有系列的某种相关性:沙漠、掩埋、风蚀、秘密……,同时茂源也以牛皮纸、油画棒等“不正规”或“非常规”的创作方式,同样关注于时间的流逝与历史的剥落,甚至以自己的创作为代价去“冒犯”所谓的“持久”与“永恒”。――“我在故我在”,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