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永远寄不出的信
来源公众号: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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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就快二十年的事了,九三年秋季我在建平读卫校。小城那安静而美丽,卫校就在小城的北面。
那个秋天,天空明蓝,时光像静止在天空上的云彩。操场的北面是安定医院的病房,一幢四层的白色小楼,每个窗户上都安上了钢筋的护栏,多数时候都半挂着白色的窗帘,偶尔会有一两张异样的面孔从护栏后面向外张望。
“小伙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一个怯怯的声音从二楼的窗户里传出来,我循声望去,一张白皙文静的脸,披肩整齐的长发,站在钢铁栅栏后面怯怯的对我说话,目光忧郁而迷茫。
1
'你说吧,我怎样才能帮到你呢”,我应声答道。
'能帮我寄一封信吗,护士寄的我一直没有收到回信”,“能”,两页信纸像一对白色的蝴蝶从窗口上飘飞下来,还有一元钱。
“地址在信的后面,这钱帮我买信封和邮票吧,拜托了”,听她这样完整而有序的说话,我觉得她不该在这钢铁的窗户后面。我忍不住在那信纸上扫了两眼。
“亲爱的,一切都好吗,孩子长高了吧,一别经年,那些仿若隔世的往昔岁月......”,落款:痴念而牵挂的梅。字迹娟秀,言辞唯美,淡淡的叙说着一段美丽而忧伤的离愁别绪,我不禁为这字里行间的情绪所感染,是如何样事让这一个美丽而痴情的女子住到这里的呢。
2
我跑去邮局,要来信封,按着信上所附地址写好,却查不到邮编了,邮差告诉我这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地址错误或者这个地址和人根本就不存在,以前也有几个学生来寄过都退了回来,我满心的希望一下子就陷入到了迷惘。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小伙子,我的信帮我寄了吗”又是那个怯怯的声音,又是那双忧郁而迷茫的眼睛,又是那个文静白皙的女子,“我寄了,回信在我这,没办法给你送上去,我读给你吧”,她的双手紧紧地抓在窗户的护栏上。
”亲爱的梅,来信收到,别后已经又一次花开花谢了,没有你的日子无限的煎熬,我还好,孩子长高了许多,你一定要好好听医生的话,相见之日也一定不远......保重,念安”,她静静的听着,脸颊泛起一丝红光,两行泪水顺着铁窗静静的流淌。
以后很久也没听到那个怯怯的声音喊我小伙子了,只是偶尔还能看见那个文静白皙的女子站在窗前眺望。
3
实习的日子紧张而忙碌,也是一个下午收到一封辽宁的来信:
远在他乡的兄弟安好,请原谅我的冒昧,思量再三还是要给你写这封信的,我要说声谢谢你,谢谢你的那封信,谢谢你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帮我度过了难关,还记得那个让你寄信的人吗,我知道回信是你写的,我那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
那是我在病中虚构出来的完美世界,不要笑我,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完美的世界吧。我的病已经好了,从收到你读的那封信开始,我出院了,从院长那找到你的地址,就想说声谢谢你......永远祝福您的梅。
文字依然那样清雅,字迹依然那样娟秀。不觉已泪水盈眶,为这个走出幻境的女子也为自己无心的一次善举。仰头止住泪水,一队南来的归鸿在天空中排成一个大大的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