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守护神
老戴为一只小麻雀包扎好腿伤,然后托起它,让它重新飞回天空。 在这片山林里,护林人老戴并不寂寞,山水相连,虫鸟啁啾,这天籁之音,老戴永远也听不厌。太阳已经西沉,虽被摇曳的树叶偷取了大部分的光线,但后劲还是挺强的,老戴只能眯着眼,向蜈蚣岭的悬崖峭壁望去,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还在。那身影已伫立了整整一个下午。 老戴觉得该是他上岭的时候了。老戴用扁担挑起了一根大绳,抄近路上了岭。 还是老生常谈,还是那么俗,毫无创意,好好的一个人忒是想不开,什么不好学,学飞翔。须知,人的肉身是飞翔不得的。人不是小鸟,不是蝴蝶,更不是滑翔机,代价是粉身碎骨,付出一个鲜活的生命。 但人不是麻雀。麻雀伤了,只要老戴为它包扎好伤口,它就能重新飞回天空。人是有脑的生物,有脑的人最容易做错事,那脑瓜好像只一门心思要往下跳,因为他的心灵已受创,包扎再多的纱布也无济于事。 人有时候还真不如一只麻雀,最起码少了一对翅膀。老戴每次见到有人跳崖,都要这么感叹一番。 “退一步而活。”老戴只能这么说。这是老戴救人方式的第一步。那人顿了顿,总算有回应,证明他想死的决心并不是特别大。一门心思想死的人,任你怎么高喊,他还是纹丝不动,只有风拂动衣裳的声响。 “你瞧,太阳已经下山了,而第二天它又活了,又出来了,哪怕阴雨天,就算十天半月,它总会回来的。而人呢?生命没有第二次,死了就死了,永远地死去,就算十天半月,他也回不来了,永远地回不来了。”老戴说得声情并茂,感天动地。这是老戴救人方式的第二步。 那人果然抬起头,瞧了瞧西沉的太阳。这证明那人的心未死。心未死,何须身先死。 “你有什么麻雀大的事?说来听听。”老戴实行了他救人方式的第三步。只要那人说出他的痛心往事,事情就好解决了,证明他是在乎自己的人生的,再说,只要他倾诉出来,心灵中的毒就会变淡,伤口自会好大半。 只是,那人不说话,并且继续朝前挪了挪步。这样,他的身子已一半在悬崖外了。老戴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了。老戴不敢喘气,不敢咳嗽,努力把呼吸调得均匀些,然后使出了他的“杀手锏”,这是他最后的一招,而且这一招百试百灵,没有一次不奏效的。 “不瞒你说,我是这山林的保护者,更是生命的守护神,我有权利保护这儿的一草一木、一虫一鸟、飞禽走兽,也包括你,如果你硬是要死在我的面前,你得答应我,先来个试跳,免得你死后后悔,做厉鬼来扰我,试过后,如果你觉得还是得死,那好,你再跳,我决不拦你。”就这一招,就去年,老戴救了两女一男。 那人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老戴就把他抱住,把那条挑来的绳子往那人的腰上绑,另一头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棵大树上。绳子还是蹦极用的绳子,有弹力。 “好了,你再想想,想得通的话,我看这一试跳就不必了。”老戴虽这么说,但心里明白,那人是非跳不可了,这次就算把他拉住了,难免他下次不再跳。 那人还是跳了,像蹦极那样跳了,更像一只大鸟,向下俯冲,美极了。 经过这么一跳,就好像死过一回了,一般人连死的勇气都没了,那人就会获得新生。老戴得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