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旋"字的意义演变
浅析“旋”字的意义演变
作者：邓芸
来源：《现代交际》2011年第07期
［摘要］本文以“旋”字为基础，分析“旋”字的本义、引申义、假借义，探索“旋”字的意义演变过程。
［关键词］旋 本义 引申的语义 假借
［中图分类号］H039［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1）07－0060－02 韩愈的《张中丞传后序》中有这么一句话：“其众见巡起旋”，其中“旋”字的解释引起了众家争议。传统的解释是将“旋”理解为小便，如朱东润主编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但经诸位学者考察，“旋”解释为小便于情于理均不妥，解为“转身”更为恰当，这也与“旋”字的本义有关。“旋”字因此成了一个引起争论而不得不认真解析的字。本文即以“旋”字为基础，梳理其本义、引申义、假借义，探索该字意义的演进过程。
一、“旋”字在甲骨文、金文中的意义
（一）本义周旋
“旋”在甲骨文中写作“”，从形体上看，表示人于旌旗下周旋之意。《说文》：“旋，周旋，旌旗之指麾也，从□，从疋，疋，足也。”徐谐《说文系传》谓：“疋者足也，故放疋为旋，人足随旌旗也。”段玉裁注云：“旗有所向，必运转其杆，是曰周旋，引申为转运之称。”徐灏笺云：“旌旗所以齐众，执以指麾，令士卒望而前却……人足随旌旗以周旋是也。”孙海波先生认为，“《成公二年左传》：„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旗之所向，人足随之，所以周旋也，故引申为转运之称，从止在旗下，象回旋之意。金文召尊旋字作„‟，正与此同，可证。” 因而从“旋”字的形体出发，考察《说文》《甲骨文字诂林》及诸位学者的观点，可以得出“旋”字本义为周旋之义。
（二）引申为还、复之义
徐中舒先生的《甲骨文字典》将“旋”在甲骨文中的释义和用法归纳为两点，其一便是“还也，复也”。例如：
辛酉卜王贞余丙示旋于征（后下三五•五）
丁亥卜贞昔乙酉箙旋御……大丁大甲祖乙百百羌卯三百（后上二八•三）
《小尔雅》对其解释为：“旋，还也。”《字林》：“旋，回也。”
王襄先生认为，许说周旋旌旗之指麾也，从旂从疋，疋足也。
此从旂从正，周旋中规，折旋中矩，周旋必以正也，故从正，文曰旋于正，与《字林》训曰之谊同。
李孝定先生考察甲骨文卜辞指出：辛酉卜王贞余丙示旋于征（后下•三五•五） 卜王示旋征（佚•六九•七）
“旋”疑训还。
（三）假借为人名
如：惟戍乎旋执于之擒王受祐（掇二•一三〇）
……子旋令……王弗每（后下二六•二）
二、由本义引出表短暂的语义系统
关于“旋”字的意义，《汉语大字典》所收意义最多，音xuan 第二声所收词义15项，音第四声所收词义6项，并引不同时期作品中例句为证。《康熙字典》《汉语大词典》《中华字海》《古今汉语字典》与之出入不大。
“旋”的本义是周旋、转动，《素问•天元纪大论》：“九星悬朗，七曜周旋”就是用的本义。从旋转义引申出归的意思，如《诗经•小雅•黄鸟》：“言旋言归，复我邦族。”朱熹注：“旋，回；复，反也。”“旋”即与“归”对应，表示返回的意思。李商隐《行次西郊作》写道：“未知何日旋。”这里即指“不知何日归”的意思。归心似箭，由“归”义又引申为“一会儿”之义，如《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臣意诊脉，曰：„内寒，月事不下也。‟即窜以药，旋下病已。”“旋”表示时间很快，不一会儿的意思，如《后汉书•董卓传》：“卓既杀琼、珌，旋亦悔之。”这是说：董卓已经杀了琼、珌这两个人，一会儿又后悔了。由表示时间很快引申出了小便的意义，如《左传•定公三年》：“邾子在门台，临廷，阍以瓶水沃廷。邾子望见之，怒。阍曰：„夷射姑旋焉。‟”杜预注：“旋，小便。”《宋史•奸臣传•蔡确》：“令狱卒与同寝处，饮食旋溷共为一室。”这个“旋”字在这里即当“小便”讲，因为“旋”的引申义是“一会儿”，而小便也是一会儿就结束，故认为“小便”之义亦由旋表短暂义引申而出。
由表示时间不久，一会儿之义引出表示时间的副词，《古今汉语字典》中就将旋表示时间副词分三类，第一种相当于“随即，立即”，《广韵•仙韵》：“旋，疾也。”如唐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大夫出师西征》：“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线旋作冰。”第二种表随意，漫然。如唐李白《少年行》：“好鞍好马乞与人，十千五千旋沽酒。”宋刘克庄《满江红》：“且乱簪破帽，旋呼鸣瑟。”第三种表逐渐。如唐元稹《离思》：“须臾日射燕脂颊，一朵红酥旋欲融。”宋周密《齐天乐》：“东风千里树易老，怕红颜旋减，芳意偷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