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科学家孙家栋的铁骨柔情

　　2007年10月24日18时05分，搭载着我国首颗探月卫星“嫦娥一号”的长征三号甲运载火箭，带着中国人数千年的奔月梦想从西昌卫得发射中心成功起飞，一时间，绕月探测工程总设计师孙家栋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而国人乃至世界关注更多的或许只是他为中国的般天事业呕心沥血、贡献全部聪明才智的一面，却不知道这位铮铮铁骨的科学家还有作为一个好男人柔情的一面。 　　 　　孙家栋1929年出生于辽宁省复县，1958年毕业于苏联莫斯科茹科夫斯基空军工程学院。1967年以前，曾领导和参加中国第一枚液体中近程地地导弹与液体中程弹道地地导弹的研制工作。1967年后，开始从事人造地球卫星的研制试验工作。在中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一号”的研制中，作为技术总负责人，主持完成卫星总体和各分系统技术方案的修改工作。他先后获七机部劳动模范称号、航天部一等功、多项国家科技进步奖特等奖，是我国运载火箭与卫星技术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 　　 　　小伙儿不笨，他在等待让他动心的女孩出现 　　 　　年轻时的孙家栋，不仅个子高大，身材魁梧，五官端正，而且腰杆挺得倍儿直，还长了一副喜兴脸，每天微笑总挂在脸上。更招人喜欢的是他那种坚韧不拔的劲儿，考虑问题脑瓜子的那个聪明劲儿，不善言谈但又透出的那股灵活劲儿，还有就是为人处世的热情劲儿。当时主动向他暗送秋波的女孩可不少，硬是没有一个能打动他的心。这个孙家栋简直太清高了。 　　1959年4月5日是星期天，北京的阳春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春暖花开、姹紫嫣红，大地一片生机盎然。很长时间没有休息的年轻人由研究院组织去游颐和园，其实是有意强迫他们休息一下，也给他们创造一个男女交往的时机。 　　这天早晨孙家栋起个大早，端着脸盆到屋外接水，就听到树上的喜鹊在对着他喳喳喳地叫个不停，平日可能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而今天也许是精神放松的缘故，他竟也对着喜鹊顽皮地啾啾啾地作出回应，喜鹊在树上欢快地蹦来跳去。 　　他们一帮人坐车从北京城最南边的研究院向西北边的颐和园行驶，年轻人在车上有说有笑，这种气氛让孙家栋想起在苏联学习时的同学战友，那时他们也这么活跃，而且，当时还有几个女同学明白地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情，可当时为什么就一点也没有为之动心呢? 　　哎呀!坏了!我把相机忘带了。孙家栋突然想起大家交给他的带相机的任务，竟被大清早那群喜鹊的叽叽喳喳声给搅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得立即想办法弥补。 　　当车驶过木樨地时，孙家栋下车到一个空军部队曾与他一起留学苏联的战友刘恩光处借相机。没想到，借相机的这么几分钟时间竟促成了孙家栋的人生姻缘。 　　由于还要急着赶到颐和园，下车后他就急急忙忙地往刘恩光家跑。那个时代也没有现在这么方便的电话，由于工作忙的原因，他和刘恩光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这天是星期日，刘恩光见孙家栋到他家非常高兴，执意挽留他多待一会儿。但是孙家栋不干，他说：“不行，我还得赶紧去颐和园呢!”刘恩光见他着急的样子，只好长话短说，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刘恩光的夫人王淑贤也凑过来说：“照片上的女孩是我在哈尔滨医科大学的同学，叫魏素萍，漂亮吧?” 　　孙家栋看了一下，照片上的女孩确实很漂亮，一双秀眉下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的目光与照片上的大眼睛相遇的一刹那，孙家栋的眼睛刷地一亮。 　　孙家栋将照片慌忙揣入怀中急急而去，刘恩光和夫人边塞给他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边在他身后喊：“别总是那么不当回事，如果合适的话，抓紧去信联络联络。” 　　孙家栋回来后对着照片仔细端详，认真琢磨，越看越可心，越看越动情，立即提笔写了一封信发向哈尔滨，一支丘比特的箭就这么由北京飞向了哈尔滨。 　　孙家栋的丘比特箭射向哈尔滨25天后，他便利用“五一”放假的公休日专程踏上了驶往哈尔滨的火车。当然，这之前与魏素萍究竟通了多少封书信，那就是他们俩的秘密了。 　　后来才知道，由于人长得大方而秀丽，魏素萍那张照片曾经在哈尔滨照相馆的大陈列窗里陈列过好长时间。几十年过去了，孙家栋每次想到这里还情不自禁地说：“姻缘其实就是一种缘分，这点我信。” 　　 　　不用组织帮忙，自己搞掂“个人人问题” 　　 　　这时，孙家栋有对象的消息已在同事们中间传开来，一种流传说：孙家栋一次在火车上遇到一位女孩，两人谈得不错，便相互留下了地址，以后通过一来一住的信件交流，终于结成秦晋之好：还有一种传说：孙家栋看到当时一期《人民画报》的封面上登的一位女孩照片不仅漂亮，而且朴实大方，这张照片是女孩由辽宁省到北京参加演唱会获奖后的照片，他想方设法探听到女孩的地址，并向女孩发出了探测信号，得到佳音后便开始了鸿雁往来，结果成全了桃李之美。传说虽然非常浪漫，实际当然不是那么回事。 　　孙家栋与魏素萍第一次约会的地点定在哈尔滨秋林百货公司大门口。孙家栋特意穿上了威武的军装。谁说孙家栋在对待“个人问题”方面不当回事?那只是没有遇到意中人而已。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孙家栋与魏素萍在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便不约而同地同时认出了对方。两人事先约好的见面暗号、标志什么的根本没用上。 　　孙家栋的妈妈后来说起这件事，仍抑止不住满脸的高兴：“这实际是月下老人早就用红线把两人拴在了一起，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 　　魏素萍出生在哈尔滨一个铁路工人家庭，父亲是一位铁路工人。魏素萍12岁时，父亲离开了人世。魏素萍是家中女孩中的老大。当时哥哥才16岁，最小的弟弟刚满4个月，要强的妈妈带着七个孩子苦苦挣扎，懂事的魏素萍自然是妈妈的好帮手。同样争强好胜的魏素萍在生活重压下坚持学习，自己补习了初中课程。正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高级助产士学校招人，魏素萍前去应考竟然考到了二年级的插班生。在这个学校读了一年后，机遇又一次降临到她身上。省卫生厅接收了一个军队医疗学校，这个学校就是以后的佳木斯医学院，学院要招收出身好、成绩好的学生，魏素萍以自己的努力、实力、聪明被保送插班入学。她顽强地补习了文化课，不仅跟上了课程，而且年终考试获得了全班第一名。魏素萍两次插班跳级，两年就完成了大学学业，被哈尔滨市立医院录取，成为令人羡慕的医院内科医生。 　　孙家栋与魏素萍第一次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就是，仅仅见了一面好像就已经成了知己，各自心里都很满意，很喜欢对方。魏素萍虽然不知道孙家栋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但她从他朴实的话语中能感觉到孙家栋是个厚道人，是个可信赖、可依靠的人，也能感觉到孙家栋有知识、有上进心，是个令她从心里喜欢的人。 　　孙家栋在哈尔滨总共只待了二十多个小时就急着回北京搞他的科学研究去了。

他所从事的工作虽然伟大、光荣却非常艰巨，况且这种工作在当时是绝对保密的，对谁都不能讲。魏素萍自然也是被蒙在鼓里。 　　孙家栋从1959年4月5日看到魏素萍的照片到5月1日两人见第一次面，然后到7月份利用到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出差之机见第二次面，再到8月9日结婚，中间不过100天时间。在常人眼里，这100天可以说是非常短暂的，但对孙家栋和魏素萍来说可是太漫长了。 　　1959年8月9日，在孙家栋和魏素萍第一次见面后的第108天，按照两人的约定，魏素萍带着自己在哈尔滨“道里秋林”百货商店量身定做的镂花布拉吉和时髦高跟皮鞋，拎着提包，只身从哈尔滨跑到北京来找孙家栋。这一天，领导和同志们为他们俩举行了简朴、热闹的婚礼。令众领导着急的婚姻大事，终于美满地解决了。从此，照片上那个在哈尔滨市立医院当医生的漂亮女孩，与孙家栋开始了长达半个世纪患难与共的生活。 　　 　　相濡以沫，科学家创造老伴的生命奇迹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 　　1994年11月24日，作为我国第一颗大容量通信卫星总工程师的孙家栋，已经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此时火箭、卫星都已测试完毕，卫星发射恰好进到最紧张的时刻。而这一天，作为心血管病医生的魏素萍却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此前她就隐隐觉得自己的脑血管有异常，似乎要患脑血栓，检查后才发现病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医院立即对她进行了全力以赴的治疗。即使这样，她的半边身子还是失去了正常控制。 　　消息传到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发射场，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唯独孙家栋不知道，同事们向他保密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此时他脑子里装的全是卫星发射前的准备工作，至于老伴为什么几天没有和他联系，他根本没空去想。 　　一周后，卫星被成功地送入太空。 　　可这时的孙家栋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多日来的疲劳使他感到身体非常不适，但是他来不及休息就立即赶回北京主待了与美国航天代表团的谈判。他强力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在会谈文件上签了字，当天便累倒了，同志们用担架把他直接抬进了附近的医院。 　　孙家栋住进医院后，这才意识到老伴魏素萍这一段时间怎么没有一点消息。老伴的胆结石症前一段时间发作后，自己一直没有顾得上陪她去看，出发去西昌时老伴在电话里对她说准备住院治疗，他心里想的都是卫星的问题，还催促说：“快讲、快讲，用公家的长途电话别�唆。”这下可好，电话不用�唆了，可她身体怎么样却也无法知道了。纳闷的是，孙家栋问秘书、问同事，他们总是含含糊糊地打马虎眼，还总说：“挺好的，挺好的。” 　　当然，孙家栋还是很快弄清了情况，经他再三要求，老两口住进同一个医院治疗。医生和秘书陪同他到另一间病房看望卧在病床上的魏素萍时，为了不让夫人担心，孙家栋提前想好对老伴说些什么。他见老伴病得很重，满怀歉意地说：“最近工作太忙脱不开身，要不早来看望你了。”而魏素萍凭着做医生的敏感，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和疲惫，就猜到他是生病了在住院。患脑血栓的魏素萍言语很吃力，她连说带比划地对医生说：“医生，你必须告诉我老孙怎么了，他是不是也住院了?”医生见她很坚强，觉得把孙家栋的病情告诉她情况会更好，于是对她说：“您放心吧，孙总只是疲劳过度，休息几天就会好的。”魏素萍这才放心，她又提出一个要求：“医生，请你们安排我和老孙在一个病房好吗?”站在旁边的孙家栋马上表态：“对对，我要和老伴住一个病房!”老两口表现出来的恩爱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医院马上把老两口安排到了同一间病房。此时，孙家栋和魏素萍彼此虽然不能互相照顾，但两人相距近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魏素萍的脑血栓虽然好了，可身体半边麻木，不仅腿脚不灵活，连胳膊和手也不听从大脑的指挥。出院后，为了让魏素萍的四肢恢复正常功能，孙家栋只要有空都会挽扶着她到外面散步，每天都给她做按摩，说笑话逗她开心，从百忙中挤出时间，和她一起锻炼身体，还抽空查找了大量关于脑血栓后遗症方面的资料。他经常鼓励老伴说：“素萍，你这算是很轻的后遗症，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坚持锻炼，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完全恢复!”在生活上孙家栋也想方设法调剂老伴的饮食，他要求保姆按照他列出的食谱买菜。魏素萍跟他开玩笑说：“老头子，你这哪里像是科学家，简直就是一个保姆了。”孙家栋也笑着说：“这么多年对你照顾得太少，正好借此机会好好陪陪你，你看，我还得感谢你呢，陪你锻炼身体，我自己都瘦了二十多斤，连脂肪肝都好了!” 　　阳光雨露般的关怀温暖了魏素萍的心，一年后，魏素萍竟奇迹般地康复了，身边的人都惊讶不已。魏素萍跟他们开玩笑说：“这就是老孙用爱情创造的奇迹!”这时，孙家栋这个为中国的航天事业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的科学家用柔情的眼神望着魏素萍说：“我相信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爱就是可以创造奇迹，就像当初我相信和你的缘分一样。” 　　摘自当代中国出版社《奔月――中国探月工程总设计师孙家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