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特洛伊战争的若干问题

关于特洛伊战争的若干问题

徐松岩

在西方,关于特洛伊战争(远征特洛伊)和“木马计”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以这次远征为背景或主题的史诗和民间故事、传说,如著名的荷马史诗等更是广为流传,影响深远。然而,由于时代久远,同古代许多重大历史事件一样,3000蒙上一层层神秘的色彩,使人难辨其“庐山真面目”,人们对特洛伊战争的起因就有不同解释;《历史》、修昔底德斯在其,、希腊人的兵力等进行过考察,,;19世纪70年代成功发掘特洛伊以来,。但是,过去争论的问题似乎并没有解决,新的问题又不断出现,甚至到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连特洛伊战争的发动者是不是希腊人都成了问题,真可谓“剪不断,理还乱”。那么,这场战争究竟是谁发动的?希腊人实际出动了多少兵力?战争真正起因是什么,为什么持续时间那么长?其性质如何?为什么关于远征的传说故事最先在小亚细亚的一些地区流传,而不是在希腊本土?数千年来,无论是文人学者,还是普通民众,都曾参与过研究或讨论,但迄今在学术界仍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本文根据笔者所掌握的有限资料,力图对上述诸问题提出一些粗浅意见。

一、特洛伊战争是希腊人发动的吗?

古典时代的希腊人把特洛伊战争视为历史事实,甚至视为一件具有民族意义的大事,引以为荣。他们还把参加远征的英雄作为真实的历史人物。希罗多德就曾经指出“,希腊人却仅仅

①为了拉栖代蒙的一个女子而纠合了一支大军,侵入亚细亚,毁灭了普里阿摩斯的王国。”修

昔底德斯也认为,远征特洛伊是希腊人的第一次联合行动,也是曾经发生过的规模最大的一次远征②。

然而,问题似乎并非如此简单。究竟是谁毁了特洛伊?这在古希腊人看来是不成问题的

(Herodotus,TheHistoriae)4卷本,哈佛大学1971—①希罗多德《历史》:1972年版。

(Thucydides,ThePeloponnesianWar)4卷本,伦敦1975—②修昔底德斯《伯罗奔尼撒战争》:198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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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到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反而成了问题。论战双方集中了当时西方古典学界的一些大名鼎鼎的学者,一方以C.W.布勒根、D.L.佩吉为代表,认为来自希腊的阿凯亚人及其同盟者摧毁了特洛伊①。另一方以M.I.芬利等为代表,认为攻陷特洛伊的是来自特洛伊北方的劫掠者;因此特洛伊战争纯粹是亚洲人打的,阿凯亚人只有一部分人可能协助过那些劫掠者而已②。持相同观点的还有C.G.斯塔尔等人。持后一种观点的学者的主要理由是,特洛伊城陷之时为公元前1200—1190年间,而此时包括迈锡尼在内的希腊半岛的主要国家突然遭到重大破坏,自身难保,已经无力大举远征;还有一条理由是,特洛伊战争中,交战双方的风俗如丧葬习俗相似,而与希腊本土迥然有别。

其实,问题的关键在于特洛伊城陷的年代。对此自古就有多种说法,如公元前1334年、1270年、1240年、1234年、1225年、1212年、1209年、1193年、1184—1183年、1171、1135年和1129年等。如果它发生在公元前13世纪后期,希腊联军远征之说便可以成立;如果它发生在公元前12世纪初(传统说法是公元前1184—1183年),。迄今为止,国内学者对此一直未置可否。笔者认为,,而是否定了公元前12世纪初远征的可能性。换言之12世纪初恐怕是难以成立的。这样看来,13世纪后期的事了。

③。布勒根综合考古学证据,认为特洛伊城陷,公元前5世纪后期,希罗多德提到,800年左右⑤。至于希罗多德的主要依据,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帕罗斯碑铭文则把城陷年代定在公元前1209年⑥。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为什么远征军的风俗习惯在某些方面与爱琴海彼岸的亚洲居民颇为相似呢?这实际涉及迈锡尼时代希腊半岛居民的种族成分以及他们与西亚、北非地区居民的关系问题。

近几十年国际考古学研究成果已经证明,早在公元前1.1万年前,东地中海地区的航海活动就相当活跃了⑦。及至新石器时代(公元前7000年—前3000年),爱琴海两岸的农牧渔猎

(C.W.BlegenandOthers,Troy:Excavation①参阅布勒根等《特洛伊::辛辛那提大学所进行之发掘,1932—1938年》

ConductedbytheUniversityofCincinnati,1932—1938)第1—4卷,普林斯顿1932—1958年版;佩吉《荷马与特洛:

②

③

④

⑤

⑥

⑦(D.L.Page,“HomerandtheTrojanWar”)《希腊研究杂志》(JournalofHellenicStudies)第84卷(1964伊战争》,(M.Wood,InSearchofTrojanWar),纽约1985年版;德鲁斯《年);武德《追溯特洛伊战争》::青铜时代的终结》(R.Drews,TheEndofBronzeAge),新泽西1993年版,第35—42、215—217页。(M.I.Finley,“TheTrojanWar”)《希腊研究杂志》芬利《特洛伊战争》:,,第84卷(1964年)。除了芬利和佩吉的论文以外,同期还刊发了J.L.卡斯基、G.S.基尔克等人的专文,从各方面展开了讨论。(TheCambridgeAncientHistory)第2卷第1分册,剑桥大学1980年版,第683—参阅《剑桥古代史》685页;克里斯(G.A.Christopoulos&J.C.Bastias,Historyofthe托保洛斯、巴斯提亚斯主编《希腊世界史之史前史和原始史》:HellenicWorld,PrehistoryandProtohistory),雅典1974年版,第290—291页。转见麦克肯德里克《会说话的希腊石头》:,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53页。希罗多德《历史》:第2卷,第45页。参阅郝际陶《关于:〈帕罗斯碑铭文〉的史料价值》《世界历史》,1998年第6期。(哲社版)1989年第2期。参阅张富强《人类早期航海之谜初探》:《华中师范大学学报》,

关于特洛伊战争的若干问题73者经过数千年的航海实践和探索,积累了一定的航海经验,爱琴海早已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险了①。当时西亚地区的农业革命成果随着移民的足迹而逐步传播,达到爱琴诸岛和希腊大陆②。因此,该地区新石器时代的居民大概主要是来自西亚和北非地区的早期航海者。在北方的希腊人南下之前,希腊大陆及爱琴诸岛的居民已经形成相对稳定的种族集团。后来的希腊人称大陆的非希腊语居民为皮拉斯基人(Pelasgians),称岛屿上的居民为卡里亚人(Carians)或勒勒吉人(Leleges)。他们主要是爱琴海及东地中海地区数千年海上移民的后裔。正因如此,这些居民大都善于航海,也就毫不足怪了。而操希腊语的真正的希腊人是来自半岛以北的内陆地区,不善于航海(如以斯巴达人为代表的多利亚人)。近代以来的考古学和语言学研究成果已经证实,在希腊人来到希腊之前,希腊各地主要是来自亚洲和非洲的移民。在希腊语中,有许多词语是这种非希腊语的遗迹。古典希腊语中的一些神祗、英雄的名字和地名,还有一些树木、花草、奢侈品、休闲用品的词汇(如杉树、樱桃、水仙、浴盆等),都可以看到那些非希腊语地中海型居民语言的残存。这类地名的特点是词尾音节多为-ssos或-、-inthos或-indos和-enai。例如,Parnassos、Hymettos、Cnossos、、、Myce2nai和Halicarnassus等③。罗奔尼撒较为常见,在帖撒利和马其顿也有。这说明移民的分布东部较稠,西部渐稀,,。

众所周知,A,这种大量希腊语文字至今尚未被解读。但迈锡,确认是希腊语。迈锡尼时代的希腊人与克里。至于交流的具体内容,我们现在尚无从得知。P.麦克肯德里克指出“:如果希腊人可以和克里特人交流的话,他们或许也可以和其他文化进行交流,如同样使用泥板文书的赫梯人。果如此,则公元前13世纪的近东是一个统一世界的假设,

④就成了确定的事实。”

英国学者N.G.L.哈蒙德根据考古学和人类学资料,指出克里特岛的最初居民很可能来自小亚细亚南部,一则因为那里的“黏土小雕像,与已经发现的克里特和塞浦路斯的小雕像很相像”;二则因为在“早期青铜时代(公元前2600年—前2000年),自小亚细亚开始掀起移民浪潮,移入者居住在基克拉底斯群岛和克里特岛的东部和中部。在那里他们和较早来的居民融合了起来……。这些人长颅、窄脸、身材矮小,男性平均身高5英尺2英寸(约合1.57米),

⑤女性4英尺11英寸(约合1.50米)”。这正是地中海型白人的特征。此外,从小亚细亚和克

里特都发现有圣神双面斧,两地的陶器制作风格也极为相似,都是岛上居民卡里亚人来自于小亚细亚的证据。希罗多德强调指出,古代小亚细亚的“美西亚人和吕底亚人是卡里亚人的同胞

(M.I.Finley,TheEarlyGreece),伦敦1981年版,第4—①芬利《早期希腊》:7页。

②《史纲》编写组《世界古代史纲》:下册,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0—27页。

(N.G.L.Hammond,AHistoryofGreeceto322.B.C),牛津1977年版,第39页;克里斯托③参阅哈蒙德《希腊史》:

保洛斯、巴斯提亚斯《希腊世界史之史前史和原始史》:,第364—365页;麦克肯德里克《会说话的希腊石头》:,第51页。

④麦克肯德里克《会说话的希腊石头》:,第81页。

⑤哈蒙德《希腊史》:,第24—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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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民族”。

19世纪末20世纪初,曾在欧美学术界风行一时的一种带有浓厚的种族主义色采的观点认为,具有特殊的性格、气质和制度的一个“印度—欧罗巴种族”的人们,横扫巴尔干地区,迅速征服当地土著(如希腊的皮拉斯基人),进而以其故乡的文化取代当地的文化。100多年来,随着科学研究的不断深入,多数学者已经摈弃这一观点。因为事实上,在希腊、爱琴诸岛和小亚细亚,根本不存在支持这一观点的确凿证据。例如,当今国际史学研究成果已经确认,由印度—欧罗巴族人建立的庞大的赫梯帝国,是安那托里亚内部发展的产物,而不是通过征服性移民,把业已存在的文化原封不动地搬入这一地区。

就希腊而言,传统认为在中期希腊底之初,有两种情况被认为是来自北方的希腊人入侵,并在短期内遍布整个希腊或希腊大部分地区的证据。一是所谓“米尼亚灰陶”的出现,并广泛分布于希腊半岛、爱琴诸岛、小亚细亚西部地区;二是一种新的葬俗流行于上述同一地区。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与“新”的移民俱来的显著的文化特征,现于该地区的。况且,,。因此,由上,近期的考古发掘已经证明,所谓“这说明入侵者应当是来自于小亚细亚③。

在公元前14,经常提到一个叫做阿希亚瓦(Ah2hiyawa),故不少学者认为,阿希亚瓦就是希腊文阿凯亚()的音译。值得注意的是,文献提到的阿希亚瓦是地处小亚细亚以西的国家,相当强大,要渡海才能到达,其首脑与赫梯君主称兄道弟,平等相待。从历史和地理情况来看,只有希腊半岛诸邦的盟主迈锡尼才符合这些条件④。

种种证据表明,特洛伊远征军的主力,即荷马史诗中的阿凯亚人,实际上是具有亚洲人“底色”的希腊人。爱琴海两岸的居民的风俗习惯相似也是很自然的。这就是说,双方的风俗习惯相同并不足以说明他们皆为亚洲人。麦克肯德里克对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指出“,火葬是处理那些死在遥远外地的死者尸体的一种合理的方式”,所以“那些在家乡土葬死者的阿凯亚

⑤人,在特洛伊城下却火葬他们的战友”。

现代历史学、考古学和语言学研究结果证明,在早期希腊底Ⅲ时期(公元前2100年—前1900年),只有少量的说希腊语的部族进入希腊大陆。希腊人大规模进入希腊半岛是公元前1900年以后的事。迄今为止,在我们知道的迈锡尼时代的32个古希腊部族的名称中只有6个可追溯到公元前1900年以前。他们是:公元前2100年前抵达希腊的达那安斯人和阿班特

①希罗多德《历史》:第1卷,第171页。

②芬利《早期希腊》:,第15—20页。

③麦克肯德里克《会说话的希腊石头》:,第24页。

④参阅王敦书《荷马史诗和特洛伊战争》:,朱庭光主编《:外国历史大事集》古代部分第1分册,重庆出版社1986年版,第228页;刘健《赫梯文献中的阿黑亚瓦问题》:《世界历史》,1998年第4期;张强《:特洛伊考古一百年》《东北,师范大学学报》1999年第5期。

⑤麦克肯德里克《会说话的希腊石头》:,第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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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Abantes);在公元前1900年前抵达的伊奥尼亚人、波奥提亚人、阿卡狄亚人和弗列古安人(Phlegyans)。在早期希腊底Ⅲ以前,这些操希腊语的居民的主体居住在伊利里亚的西南部,爱皮鲁斯、马其顿的西部以及帖萨利的西北部①。

事实上,爱琴海周边地区在人种、文化和自然环境方面总的来看是一个整体,以近代意义上的“东方”“、西方”观念来研究该地区的文明史,是无助于问题的解决的。操希腊语的部族由北方进入希腊半岛以后,逐步向皮拉斯基人居住的地区渗透和扩张。希腊人可分为三支:伊奥尼亚人、埃奥利亚人和多利亚人。其中最早由希腊人的故乡弗泰奥提斯南下的希腊人被称为伊奥尼亚人,他们又分为两小支,一支进入阿提卡,与当地居民融合而成为雅典人;另一支即所

(thalassa)、谓阿凯亚人,他们在伯罗奔尼撒北部、东北部取得优势地位。希腊语中的“海”“雅

(Athenai)都是非希腊语词汇。这是希腊人来自于北方内陆的一个重要佐证。克里特文明典”

的创造者是非希腊人;迈锡尼文明主要的创造者,实际上就是希腊化的皮拉斯基人或者毋宁说是皮拉斯基化的希腊人。而他们正是那些距今3000。

二、?

,关于特洛伊战争的传说和诗歌,并非出自荷马,②。一般认为,记存、传播史诗的主要,;同时,在这种力量的感召下,他们责无旁贷地担负起了传布、赓续史诗的使命。而在那个极其重视血统的时代,他们是不大可能随便认祖宗的。但是,为什么这些传说不是首先在希腊本土,而是在其对岸的小亚细亚的一些地区广为流传呢?

如上所述,希腊本土的阿凯亚人即迈锡尼文明的主要创造者,是当时希腊及爱琴海地区文明水平较高的一个部族集团。然而,特洛伊战争是他们最后的壮举,远征使希腊诸国元气大伤,国力损耗殆尽。特洛伊城陷后不久,北方的多利亚人南下,征服了伯罗奔尼撒③。于是,原居住于这一地区的阿凯亚人涌入阿提卡,之后又以此为新起点,一批又一批地东渡爱琴海,迁至爱琴诸岛以及小亚细亚西部等地。这就是说,毁灭特洛伊的希腊英雄及其战友们的后裔,在战争后不久,又迁移到小亚细亚的伊奥尼亚和埃奥利斯等地。

修昔底德斯为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史料。他指出“:希腊其它地方的人,因为战争或骚动而被驱逐的时候,其中最有势力的人逃入雅典,因为雅典是稳定的社会;他们变为公民,所以雅典的人口很快就比以前更多了。结果,阿提卡面积太小,不能容纳这么多的人口,所以派遣移

④民到伊奥尼亚去了。”

结合希罗多德的记载,可以看到,希腊其它地方的伊奥尼亚人曾进入阿提卡,并且加入当①参阅克里斯托保洛斯、巴斯提亚斯《希腊世界史之史前史和原始史》:,第371—375页。

②参阅王以欣《迈锡尼时代::希腊英雄神话和史诗的摇篮》《世界历史》,1999年第3期。

③修昔底德斯《伯罗奔尼撒战争》:第1卷,第12页。

④修昔底德斯《伯罗奔尼撒战争》:,第1卷,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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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居民原有的社会组织,之后又加入移民行列而来到小亚细亚的伊奥尼亚地区,并建立12个城邦。然而,他们所说的这次移民,是不是传统上所说的是由于多利亚人入侵而引起的呢?

罗马时代的地理学家斯特拉波在其《地理学》中,收集了古代希腊各种有关资料,指出“:在希腊有许多部族,其中最古老的部族和我们所知道的希腊方言一样多,而方言有四种:伊奥尼亚方言,我们认为它和古代阿提卡方言没有区别,因为阿提卡的古代居民正是被称为伊奥尼亚人的。那些殖民于亚洲的伊奥尼亚人就是来自于阿提卡,他们说的正是现在叫做伊奥尼亚语的方言。……雅典人认为自己是土著民族,一直居住在同一地方;因为谁也不打算占领这个地区。正因为如此,雅典人虽然人数很少,却保全了自己独特的方言和习俗。另一方面,因为埃奥利亚人统治着科林斯地峡以外的地区,所以沿着科林斯地峡以内的这些地区(即伯罗奔尼撒———引者)的居民同样是埃奥利亚人;他们后来和别的部族混合起来了:首先是来自阿提卡的伊奥尼亚人占据埃贾鲁斯(即伯罗奔尼撒之阿凯亚),其次是赫拉克利斯的子孙们带回的多利

①亚人,他们就是建立麦加拉并建立了许多伯罗奔尼撒城邦的部族。”

斯特拉波给了我们一个明晰的概念:驱逐的伯罗奔尼撒居民。卡当地居民组织。,因此阿提卡的伊(。由此证实了这样一个重要事实:,。这些伊奥尼亚人的居住地埃贾鲁斯又名阿凯亚,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至此,我们似乎可以肯定地说,希腊人远征特洛伊的传说最先在小亚细亚的伊奥尼亚人和埃奥利亚人中间流传原因已经很清楚了。而且,由此我们还可以对希腊历史上的几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作出更为科学而合理的解释。其一,迁居于小亚细亚西部及附近诸岛的这些移民,他们是希腊迈锡尼文明的主要创造者,他们移居他乡,是造成希腊本土文化水准普遍下降,并出现长期的“黑暗时代”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其二,这实际上就是为什么是小亚细亚地区,而不是希腊本土成为早期“希腊文化”中心的主要原因。需要说明的是,按照古希腊人自己的观点,所谓“希腊”主要是指希腊半岛及附近诸岛。迈锡尼时代的希腊文化,本身就是爱琴海周边诸部族长期积淀、融合的结果,这些居民移居小亚细亚西部,是该地区民族融合的继续。作为迈锡尼文明载体的这些移民,又吸收了东方的文化遗产,在数千年的反复碰撞、交流和融合的过程中,终于发展出文学、史学、哲学以及自然科学,小亚细亚及其附近诸岛因此而成为最早的希腊文化中心,成为“希腊世界”文化最发达的地区。其三,正是由于雅典人和小亚细亚及爱琴诸岛伊奥尼亚人的特殊关系,当古典时代希腊及东地中海地区经济文化交流日趋频繁之时,这个“希腊”以外的希腊文化中心不断向西辐射,浸润、刺激了雅典文化的较早发展并达到登峰造极之境,这实际上既可以理解为东地中海地区文化中心的西移,也可以理解为希腊文化中心的本土化回归。

(Strabo’)《洛易卜古典丛书》①斯特拉波《地理学》:s“Geography”,第4卷,哈佛大学出版社1968年版,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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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特洛伊战争的真实起因何在?

希腊人兴师动众,跨海远征,意欲何为?古往今来,人们作出种种解释、推测,说法很多。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几种:

其一“,商业竞争说”。此说认为特洛伊地理位置优越,扼黑海—地中海海上贸易之咽喉,是亚欧贸易走廊之桥头堡。希腊人欲侵占此地,取而代之,以攫取巨大的商业利益①。此说带有明显的后人推论的痕迹,其缺陷是明显的。首先,迈锡尼时代之末,希腊诸国国小民寡,以农为本,与地中海东部虽有交流,但多属自发性零散的劫掠、殖民行为,商业往来极为有限②。其次,从特洛伊战争的最终结果来看,希腊人在攻陷特洛伊之后,将城堡付之一炬,掠走财宝、女人和牲畜③,并未将特洛伊作为长期驻守并赖以牟利的根据地。

其二“,争夺霸权说”。此说与前说有关,认为此战因希腊人与特洛伊人争夺爱琴海的霸权而起④。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斯是此说的肇始者,与波斯人海上对峙格局的影响,带有明显的时代烙印,益在希腊大陆及近海,并不在海外;大,,特洛伊虽濒临地中海,,又无海军,故而在与希腊人的交锋中,,;而希腊人面对坚固的城垣,也显得一筹莫展。。看来,所谓“争夺霸权说”,不。

其三“,转嫁危机说”。此说由于认为希腊诸邦内部的王位之争司空见惯,各城邦之间战事不断,为转移希腊本土的政治和经济危机而将其注意力引向海外,为了掠夺海外的财富,他们便时常把战火引到周边国家,这样的远征大概是相当多的。远征特洛伊便是其中最动人心魄的一次⑤。此说似乎难以解释:为什么内忧外患的希腊诸邦还有力量大举出征?为什么他们要以海伦被诱拐为借口?既然希腊诸邦的危机通过对外征伐就可以解决,为何非要劳师远征特洛伊?

其四“,复仇报怨说”。此说最为流行。认为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拐走世间最美的女子海伦,据说曾向海伦的父亲求婚的希腊诸邦的王公曾对天盟誓,要以武力保护求婚成功者。于是,帕里斯的“诱拐”行为成了导火线,希腊大军倾巢出动,以报特洛伊人“掠美”“、夺妻”之愤。相传,在著名英雄帕里斯的婚宴上,未被邀请的不和女神向餐桌上投下一只“金苹果”,上书“送给最美者”。于是,奥林帕斯诸神中的赫拉、雅典娜和阿芙洛狄特三位女神竞相争夺之。裁决权落

①参阅休特利、达比、克劳利、伍德豪斯著《希腊简史》:,商务印书馆1974年版,第16页。

②(P.Garnsey,K.Hopkins,C.R.Whittaker,TradeintheAncientEcono2P.加恩西等主编《:古代经济中的商业》

my),伦敦1983年版,绪言。

③年轻貌美的女俘往往为其首领所有。《伊利亚特》的核心内容是阿喀琉斯之怒,而阿喀琉斯之怒的关键却是争夺一名漂亮女俘的所有权。

(CarltonJ.H.Hayes,JamesH.Hanscom,AncientCivilization),麦克米兰1968年版,第137页。④汉斯康《古代文明》:

⑤徐善伟、顾銮斋著《蓝色诱惑::爱琴文明探秘》,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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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之手。三女神均向帕里斯许以重诺,诱使帕里斯将金苹果判给自己。结果,帕里斯把它判给了爱神。阿芙洛狄特遂即践诺,助帕里斯拐走斯巴达王后、美貌绝伦的海伦。斯巴达国王和他的兄长阿伽门农恼羞成怒,遂召集各路英雄组成联军,浩浩荡荡开向特洛伊,以惩罚帕里斯和特洛伊人的不义之举。战争的帷幕由此拉开。

这一说法乍一看似乎天衣无缝,合乎情理,能够激起各个时代人们的共鸣和同情,这是其流行的主要原因。但实际上,只要稍加推敲,就不难发现其破绽。首先,希腊人杰地灵,不乏英才,如此重大的事情,三女神为何舍近求远,远涉重洋到爱琴海彼岸去让人微言轻的小人帕里斯一人来裁决呢?其次,传说海伦既为人妻,又为人母,以王后的身份深居宫中,她怎么可能被一位来自异乡的陌生人毫不费力地拐走,并且被单枪匹马的帕里斯卷走大批财宝呢?第三,其时社会发展,贫富差距拉大,穷汉以劫掠妇女的方式“娶”妻已是司空见惯之事。“抢劫婚”的流行,使妇女的地位日益下降。不过,按通常情况,若女子被劫,受害者家属可出面要求赔偿,这无非是索要“彩礼”的一种方式而已。希腊人为一女子兴师动众,大举远征,,

()中就已欲盖弥彰。其实,早在公元前5世纪,希罗多德在其经质疑希腊人对特洛伊战争起因的解释。他说“:,但事情很明显,如果不是妇女们自己愿意的话,,因此在被劫之后,又处心积虑地进行报复,。波斯人说,在希腊人把(,,可是希腊人,侵入亚细亚,毁灭了普里阿摩斯的王

①国。”最后,,希腊大军长期围攻特洛伊,特洛伊举国上下殊死抵抗,难道特洛伊国民竟愚蠢到宁肯城毁人亡,也不交出海伦这样一位外乡女子吗?特洛伊人难道愿意为得到海伦而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吗?希罗多德从埃及祭司那里得知,帕里斯和海伦不在特洛伊,但希腊联军以为对方在欺骗他们,于是围攻此城,直到攻克为止。接着他们派人前往埃及,接回海伦和一切财宝②。希氏还补充说“:荷马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由于这件事情不是像他所用的另一个故事那样十分适合于他的史诗,因此他便故意放弃了这种说法,但同时又表明他是

③知道这个说法的。”接着他便援引荷马史诗中的有关诗句证实其看法。

希罗多德最后指出“:至于我本人,我是相信他们关于海伦的说法的。我的理由如下:如果海伦在伊利昂(特洛伊)的话,那么不管亚历山大(帕里斯)愿意不愿意,她也要被送回到希腊人那里的。可以肯定,不论是普里阿摩斯还是他的家人都不至于疯狂到竟会使他们自己、他们的子女以及他们的城市冒着危险而叫亚历山大娶海伦为妻。甚至假如他们开始是有意这样做的话,但后来在与希腊人的每次交锋中都有大批的特洛伊人阵亡,而普里阿摩斯本人也在每次战役中都要失去一个、有时是两三个、甚至更多的儿子的时候,这时即使海伦是普里阿摩斯本人的妻子,他也一定会把她送回到希腊人那里去的,如果这样做可以平息目前的灾难的话。尽管普里阿摩斯上了年纪,亚历山大却不是最近的一位王位继承者,因此他不可能成为当时主持政

①希罗多德《历史》:第1卷,第2—4页。

②希罗多德《历史》:第2卷,第118—199页。

③希罗多德《历史》:第2卷,第1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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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者。这样的一个人是赫克托尔,他比亚历山大年长而且远比他勇武,因而是最有希望在普里阿摩斯死后取得王位的。赫克托尔决不会容忍他的兄弟的不义之举,特别是在这位兄弟所引发的巨大灾难殃及赫克托尔本人以及全体特洛伊人的时候。然而事情的结果正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因为特洛伊人那里并没有海伦可以交出,而且尽管他们讲了真话,希腊人却不相信;我认

①为,是神圣的天意注定特洛伊的彻底毁灭……”。

希罗多德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既然他对荷马的观点提出不同看法,而荷马显然是站在希腊人的立场上的②。这似乎说明希罗多德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的。在希氏看来,特洛伊人实在是无辜的“,索要海伦”根本就不是,也不可能是希腊人发动远征的主要原因,但他又找不到更恰当的理由来说明希腊人为什么非要彻底毁灭特洛伊不可。于是,他就只好用天意神命来解释了。

总之“,索要海伦”与其说是后世的希腊人对战争起因的一种诠释,不如说是他们殚精竭虑为其祖辈所编织一篇辩护辞,其出发点是要使远征的英雄“师出有名”,的一个借口。然而,如上所述,。

希腊联军部族众多,成分复杂,劳师远征,动,必定是重大的共同利益使然。实际上,、到特洛伊去掠夺财宝和女人。、远征军的实际兵力有多少?

希腊联军号称10万大军,但实际上究竟有多少战士?修昔底德斯曾做过分析,指出“: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特洛伊远征是到那时为止最大规模的一次远征。……荷马是一位诗人,他的叙述可能是夸大的。尽管如此,即使按诗人所说,远征的规模也是比较小的。荷马记载的船只数目是1200条;他说每条波奥提亚船上的橹手是120人;每条菲罗克提提斯船上的桡手是50人。我认为这些数字是他说明各种舰船上人数的最大量和最小量。总之,他的船表中未记载桡手的数目。船员们不仅是桡手,同时也是战士。关于这一点,他在描写菲罗克提提斯人的

③船只时,说得很清楚,船上的桡手都是弓箭手。”修昔底德斯认为按每条船桡手人数的最大

量和最小量的中间数(即每船85人)来估算,希腊联军总数为10.2万,与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希腊诸邦总兵力相比,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就单船而言,如果与公元前5世纪希腊海军的主要舰种(三列桨战舰)每船装配约200人相比,每船85人确实不算多。问题是,这样计算是否合乎实际呢?

我们还可以看到另外一些有关史料。荷马在《伊利亚特》中提及阿喀琉斯的军队时说宙斯所钟爱的阿喀琉斯,带着他的人马来到特洛伊,分乘50条战船,每船50名伙伴。阿喀琉斯的军队大概是希腊联军中的精锐之师,数量不多,战斗力较强。正因为如此,当阿喀琉斯愤然离

①希罗多德《历史》:第2卷,第120页。

②荷马史诗中的某些看法,或者是史诗作者自己的看法,或者是史诗编定者的看法。史诗是在雅典最后编订的。③修昔底德斯《伯罗奔尼撒战争》:第1卷,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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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拒绝加入希腊联军围攻特洛伊的行动时①,希腊联军的战斗力大打折扣,连吃败仗。阿喀琉斯的船队在希腊联军中应当算是装备精良的,应当是达到整个联军的平均水准以上。

古代的海盗所使用的船只向来以船体小而灵活著称。如前所述,修昔底德斯认为,特洛伊远征时希腊的船只是按照海盗船的样式建造的。修氏在回顾希腊海军发展史时指出,公元前8—6世纪的希腊海军“,和特洛伊战争年代的情况一样,主要还是由一些长船和50桨大船组织而成的”,过去最大的船是50桨大船,使用三列桨战舰不过是波斯战争前不久的事。当时

②“雅典、埃吉那和其他少数国家所拥有的海军,其绝大多数船只是50桨大船”。

普鲁塔克在《提秀斯传》中提到,英雄提秀斯杀死克里特的米诺陶尔牛怪后,和他的同伴们安全返航所乘的是有30支桨的大帆船,雅典人把这只船一直保存到德米特里・法勒琉斯的时代。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拆掉朽烂的旧船板,换上坚实的新船板。这条船一直保存到公元前4世纪末,并且因不断更换船板而成为哲学家们讨论事物发展问题时经常援引的实例。我们认为,这条船是不是当年提秀斯所乘的船只,已难以稽考。但对于雅典人来说,一桩具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因此,即使是后来人所造船只,的。提秀斯的儿子作为普通士兵参加了特洛伊远征,30琴海地区较为常见的船型之一。

公元前1400)比较完好地保存了当时的城市文明。。壁画描写的是一场海上远征,舰队由7条50,但真实可靠,可为佐证。

综合上述,,即使在特洛伊战争数百年以后,希腊诸邦的舰队也还是以50桨船为主的。很显然,如果特洛伊远征军的舰船武装人员数量按每船85人计,就有些超出实际了。由此我们可不可以说,远征军舰船主要由30桨船和50桨船组成,如果取其中间数即按每船40人计,则希腊联军总兵力大约不超过5万,而不是通常所说的10万。

五、特洛伊战争的性质如何?

如上所述,在古代希腊人看来,特洛伊战争就是希腊人为惩罚特洛伊人的不义之举而进行的一场报复性战争。然而,正如希罗多德所分析的,这种报复的原因是难以成立的。

事实上,只有对特洛伊战争时期希腊人的社会历史的发展状况作出全面的考察和分析,才有可能对战争的性质作出科学的说明。修昔底德斯对希腊人早期历史的分析颇为深刻。他指出“,在早期时代,不论是居住在沿海或是岛屿上的人们,不论他们是希腊人还是非希腊人,由于海上交往更加普遍,他们都在最强有力的人物的领导下热中于从事海上劫掠。他们做海盗的动机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欲望,同时也是为了辅助那些弱者。他们袭击那些没有城墙保护的城镇,或毋宁说是若干村社的联合,并且加以劫掠;实际上,他们就是以此来谋得大部分的

①诗人习惯于夸大英雄个人的作用,实际上退出战场的不仅是他本人,还包括他手下的军队。

②修昔底德斯《伯罗奔尼撒战争》:。

③麦克肯德里克《会说话的希腊石头》:,第109—111页。

关于特洛伊战争的若干问题81

生活资料的。那时候,这种行为完全不被认为是可耻的,反而是值得夸耀的”“;有些以海上行

①劫而致富的人常常以此引以为荣”。修氏还指出,陆上行劫也很普遍,古时希腊陆上交通很

不安全,因而全部居民都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俗,而这一习俗直到古典时代还在希腊许多地方保持着②。

综观古代世界发展史,许多民族在从氏族社会向文明社会过渡时期,甚至在文明社会初期,皆有不禁劫掠之习俗。希腊人、罗马人、日耳曼人是如此,阿拉伯人、匈奴人、诺曼人也是如此。他们正是以野蛮的手段,使自己逐步摆脱野蛮状态,跨入文明的门槛的。恩格斯指出“:最卑下的利益———无耻的贪欲、狂暴的享受、卑劣的名利欲、对公共财产的自私自利的掠夺———揭开了新的、文明的阶级社会;最卑鄙的手段———偷盗、强制、欺诈、背信———毁坏了古老的没

③有阶级的氏族社会,把它引向崩溃。”随着氏族制度日趋瓦解“古代部落对部落的战争,,已

经逐渐蜕变为在陆上和海上为攫夺牲畜、奴隶和财宝而不断进行的抢劫,变为一种正常的营生,一句话,财富被当作最高的价值而受到赞美和崇敬,④财富的行为辩护”。

在古代地中海地区,按地理条件划分,,一是海上劫掠———海盗行为。直到公元前4、游牧、海捞和狩⑤,暴力掠夺。后世希腊人所崇拜的英雄,大都有在陆上或,是不足为奇的。

,青铜时代的特洛伊城,在物质生产尤其是手工业方面一直领先于希腊大陆⑥。公元前14—前13世纪,随着航海技术的进步,爱琴海周边地区的经济文化交流比此前更加频繁了。据M.I.芬利的研究,特洛伊恰好地处亚欧金属贸易通道的交汇点上⑦。长期以来,在希腊人的心目中,特洛伊是一座城垣坚固、富有青铜和黄金的城市,希腊贵族对此无不垂涎欲滴,皆欲掠为己有而后快。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大概以海伦被拐为借口⑧,组建希腊联军,跨海远征,最后攻克特洛伊,大掠而返。修昔底德斯说得再清楚不过

⑨了:参加远征的船只“,没有甲板,是按照古时海盗船样式建造的”。修昔底德斯生活的时代,

雅典建立海上霸权,国势如日中天,爱琴海已成为雅典人的“内海”。他们大力剿灭海盗,维持

①修昔底德斯《伯罗奔尼撒战争》:第1卷,第5页

②修昔底德斯《伯罗奔尼撒战争》:第1卷,第6页

(单行本),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01页。③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

④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第6页。

(L.Casson,Piracy),格兰特、(M.Grant&R.Kitxinger,⑤《海盗行为》基特金泽《:古代地中海文明:希腊和罗马》

CivilizationoftheAncientMediterranean:GreeceandRome),纽约1988年版,第837—839页。

⑥如德国人谢里曼在特洛伊Ⅱ发现大量珍贵的金银器皿。他误以为此即“善里阿摩斯”的宝藏。

⑦芬利《早期希腊》:,第8—9页。

(XXXⅠ.1—)中提到,⑧在希腊神话传说中“,海伦”常常是美女的代名词。普鲁塔克在《提秀斯传》XXXⅡ.5、XXⅣ

斯巴达人的军队进攻雅典,兵临城下,理由是提秀斯劫走年幼的海伦,并奸污了她。“抢劫婚”的流行,这样的借口是司空见惯的。

⑨修昔底德斯《伯罗奔尼撒战争》:第1卷,第10页。这种船只无甲板,船身涂成黑色,夜间行动隐蔽性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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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秩序。对于雅典人而言“,海盗”已具有“海上强盗”之意。显然,他们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祖辈英雄说成海盗。事实上,那些跨海远征的希腊人正是当时的海盗,因而特洛伊战争是古代地中海历史上一次大规模、有组织的海盗劫掠活动。

值得注意的是,古代地中海地区的海上征战往往是与海盗劫掠、海上殖民、海上贸易交织在一起的。一般说来,暴力的方式是人类原始社会末期和早期阶级社会的一种常见的交往、交流方式。根据修昔底德斯的分析,希腊人的远征军一定是在登陆战中获胜,取得给养,才得以在作战地区站稳脚跟的。由于给养匮乏,他们不得不把远征军一分为三:一部分人前往刻尔松尼斯耕种土地,实为早期殖民者的真实写照;一部分人从事海上劫掠;还有一部分人留下围攻

①特洛伊。“这是特洛伊人抗击希腊联军能够坚持10年之久的真正原因。”从这里我们可以

清楚地看到,古代战争与海上殖民、海盗活动简直就是同一事物的三种形式。

特洛伊战争是迈锡尼时代末期希腊人海上劫掠活动的组成部分,对于参与远征的希腊人来说,这是英雄的壮举,是值得纪念和自豪的。在一个以掠夺为荣,,在一个“英雄”与“强盗”几乎没有区别的时代,。然而,时过境迁,对于后世的希腊人来说,,于是,特洛伊,关于特洛伊战多年的今天。

[。重庆　400715]

(责任编辑:段启增)

①修昔底德斯《伯罗奔尼撒战争》:第1卷,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