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拐杖
你是我的拐杖——寄语燕燕
邱信军
二0一五年四月二十五日于巫山
燕燕飞了，我的拐杖走了，一夜之间，我衰老了。
燕燕走的第二天，当我走进办公室习惯性的拿起茶杯准备泡茶时，发现茶杯里还装着昨日的残茶冷水，烟缸里还堆满了烟头，才缓过神来——燕燕走了。
两年来，燕燕总是在我进办公室前，把我的茶杯和烟缸擦得干干净净，摆放在我办公桌上固定的位置——没有一点偏差。这样的日子我清楚已经一去不返了。
燕燕是两年前经她小姨婆介绍来给我当助手的。大学刚毕业的她第一天来公司时穿着休闲的学生服，一米六零的苗条身材，乌黑披肩的头发，清澈明亮的眼睛，宽大略带曲线的额头，漂亮的脸蛋看上去总带着微笑，脚踏一双洗得有些发白的浅口平底布鞋。
我给了她一份——职务说明书（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因为我知道我们这样的微小企业还无法做到量身定做），第二天就开始了与我两年来的朝夕相处的密切配合。
她总是任劳任怨的工作着，哪里需要我就把她安排到哪里去。重庆的事多，我就把她调到重庆，巫山的事多，我就把她调到巫山。虽然我知道，很多事都没有概括在职务说明书中。
不仅如此，哪个部门忙，都愿意喊她帮忙。
要开饭了，炊事员喊：“燕燕，支桌子——”。她总是轻快地跑过去帮助调开桌椅杯盘，然后用银玲般的声音分别通知各部门“开饭了——”，从没忘记喊一声她发明的“珍孃妈妈——”。饭后，又总是最后一个帮助炊事员收拾杯盘和桌椅。
燕燕来了，到我办公室请燕燕复印材料的多了，请燕燕打印材料的多了，请燕燕扫描文件的多了，请燕燕核算成本的多了，请燕燕对帐的多了，请燕燕跑跑路办点“小事”的多了，请燕燕的……。无论多忙，她总是放下案头的工作默默无闻满足所有人的要求。——虽然这些事与她的工作职责没有任何关系。
燕燕就坐在我的对面，来我办公室的人，她都能区别对待。是客人，她就热情的帮忙泡茶；是客户或业主，她就耐心的解答对方提出的问题；是过路的，她也细心的为他人指路。
燕燕要走的最后一个月。她说：“邱伯伯，请给我再多安排一些工作”。我答应了。
月中了，我说：“燕燕，走吧”。
她回答：“我月底走”。之后的几天，她几乎中午都不休息，拼命的工作着。
二十号了，我说：“燕燕，走吧”。
她回答：“我还要把邱伯伯交的其他几件事做完”。之后又是加班加点的忘我的投入工作中。
二十三号，做完了手头的工作。我说：“燕燕，走吧，今晚我为你践行”。晚上，没有觥筹交错的仪式，没有豪言壮语的誓言，没有高谈阔论的理想。她端起一杯啤酒，喊了一声：“邱伯伯”，停了几秒钟又说“我说不来啥子，就是——要邱伯伯保重身体”。
我知道燕燕已经走了。
第二天中午，我提着她的皮箱，把她送上了的士。
在燕燕走后的这一个月里，我忙得头昏眼花，精神疲惫。
我知道，一个低级的老年打工者，是燕燕这根拐杖支撑了我两年。
飞吧，燕燕，祝你幸福。
我也该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