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学精神的两个思想来源
专题论谈
传播文化 完善人格
北京大学原副校长 王义遒
对于大学精神,我理解为,大学精神应该反映大学的特点,反映大学的使命、宗旨和办学理念以及它的目标和基本要求,这个目标使这个单大学的精神是在不断变化的,西南联大的校训是“刚毅坚卓”,反映了它在当时社会下的一种精神,中国人都有这样的精神才能抗战胜利。这是大背景所致,不仅代表一个学校的精神。如果说所有传播文化,特征就是倡导文化。这个文化是靠人来做的,所以大学或者是所有的高校共同拥有的就是完善人格,这也是蔡元培先生说的。我认为只有这两点符合教育机关的精神,所有的教育机关都应该这样。
我在一本书中曾说,大学文化有两个特征:一是深层性,一是包容性。人从一个自然人变成一个社会人,不能完全靠感情,必须要有一定的理性,知道什么是社会利益、大家的利益。这个理性就是一种科学精神。现在讨论大学精神,一定是大学精神有所缺失。这两个特征就是针对现在的缺失提出来的。现在社会太急功近利,太浮躁,太肤浅。大学应该拒绝肤浅的东西。
正因大学是深层的,所以必须要包容,各种各样的意见都能够包容。人所以能够组成一个社会,所以能够把个性不同的每个人结合起来,是要把多种东西统一在一起就是大学的定义;把各种学科包含在一起大家共同研究,才能进步。这种包容允许有自由。大家都说民主是好东西,我觉得自由是好东西,民主是对自由的一种限制,学校应该提倡的是自由,只有思想自由了,所有的问题都可一研究,没有界限,在处理问题和做决策时,才能够讲民主。所以我把包容性看成是一种自由。
我看过MIT校长威斯特的就职讲话,以及他14年的大学校长的报告,很有体会。他首先分析的不仅仅是美国问题,而是世界的发展趋势,从这样的角度来看MIT的学生该怎么培养。我想中国要建世界一流大学,我们的校长也应该站在更高的高度。一个13亿人口的国家,不可能完全走欧美的路。无论从政治、经济、体制、理论上都要提出我们自己的方法,这就要大家自由探讨,从学理上、学术上提出思想理论观点。一流大学要有引领国家的潮流。
位的人形成共识。我觉得不同的大学是不一样的。靠包容。这一点现在的大学做得还不够。我觉得
大学都有一个共同之处,我想只能是传承文化、在政治上有限制。民主是一种比较好的规范。在
中国大学精神的两个思想来源
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吴国盛
我愿意讲中国大学精神的两个思想来源,许多疑惑也是源于这两个来源。
第一个来源,当然是来自西方。中国现代意
义上的大学直接来自于西方的大学,但是我们始终忽略了西方大学的背景,它背后的历史传统。比如说,大学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不是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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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以前就有呢?为什么一直到中世纪才出现大大学早期是一种行会,是教师组成的行会,或者是学生组成的行会,或者是师生共同组成的行会,这个行会就是我们讲的社会。它是政府权力之外的东西,它是独立的地带。中国古代没有这个东西。大学在中世纪出现的时候,它钻了教权和王权的空子,在教权与王权相争的缝隙中争得了自己的空间,像所有行会一样,变成了第三种力量。今天我们弘扬所谓公共空间、公共话语,把它们看成是民主社会的基础,其实大学是天然地代表了第三种力量,它既不屈服于教权,也不屈服于王权,创造了一个新的空间。所以,从大学的起源来看它首先是一个自主、自足、自治的组织,这点要搞清楚。显然今天中国的大学很难做到,但是一定要记住大学从其本来意义上是这样的。
西方的大学还有一个历史背景值得一提,就是要研究学术。学术有两类:一类是有用之学,一类是无用之学。从希腊以来的传统认为,学术的本质是无用之学,是没有用的。近代以来学术变成有用之学了,政府也关注,当然政府关注是很晚的,从18、19世纪以后才开始。商人阶层很欢迎,资本家也很欢迎,因为大学里的科技成分是有用的,可以帮助经济发展等等。这样就有一个问题,大学里的有用之学和无用之学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比例。另外,政府对于这样一个大学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在西方私立大学很占优势,像美国私立大学自己办就行了,本来代表的就是一个自治组织。问题是公立大学怎
利,只有给钱的义务,而且必须给钱。在西方大
而这两个来自西方大学的精神资源却远远未被我们所吸收。今天我们讲自由、民主、科学都是在诉诸这样一种资源,这种资源的要害其实就是大学自治,政府支持,政府给钱就行了,其他的不要管。
这些是中国大学的第一个思想来源,大家讲得比较多。这个思想传统一言以蔽之,就像人们说到北大传统时常讲的,就是科学和民主,独立之学术、自由之思想,都是我们所需要弘扬的大学精神的有机组成部分。
再谈中国大学的第二个思想来源。虽然大学来自西方,包括“大学”这个词也是对西文的一种翻译,实际上中国的大学也有它独特的资源,就是所谓的太学传统,这个传统具有很强的国家主义的意识形态的要求。以北大为例,它当时为什么能够建起来?在一个独特的中国文化氛围之中,类似于西方式的大学,能够建起来意味着什么?它实际上迎合了中国传统对大学的期望,即使当时慈禧、光绪这样的人,也同意建立现代的大学,替代过去的科举制度来选拔人才,这里包含着很强的国家主义的考虑。所以中国的大学一开始就秉承了中国传统意义上对最高人才的选拔要求,是为国家选拔人才。这不是西方人能完全理解的。西方人觉得大学就是搞学术,能够拯救国家之危亡当然好,不能拯救也不是大学应有的义务。在拿破仑时代,大学生要去参战,拿破仑说我不能为了取蛋而杀了老母鸡,所以你们不能去打仗。中国人总觉得“天下大学里包含着很强的国家主义的,现在称爱国主义也好,民族主义也好,反正大学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不过通常并没有把它说成是大学精神。这个现象本身却值得思考。
中国太学教育传统中第二个重要特征,就是所谓的养成人格教育。很多教育家说大学之
学呢?这里要谈的就是大学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学里基本上奠定了这样的基础。
,这意味着什么?在中国式的么处理?德国大多是公立大学,跟我们很相似,兴亡,匹夫有责”都是教育部管的。但是德国制定了一个原则,国家有义务给钱,但是没有权利干预,因为大学很大一部分是有用之学,对国家生产力的提高、经济发展、GDP提高是有用的。但是大学作为最高的学术权威场所,它所从事的学术研究是很高级的,一般人搞不明白,所以没有干预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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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以此说明大学要有养成人格这样一种功能。现在的大学恰恰没有这个功能。所以,我们今天讲中国的大学精神的时候,实际上面临一个很为难、很尴尬的处境。我愿意把这样一个处境说得再严重一些,那就是中国的大学精神是远远未形成的;而且究竟怎么形成现在还未知。目前中国的大学带有严重的混合状态,一方面高呼西方式的大学精神,同时不知不觉地履行和实践着中国式的大学精神或者中国传统式的太学精神,这两种精神之间可能存在的种种冲突以及如何协调,还远未提上议事日程。我愿借此机会更加尖锐地提出这个问题。
大学里关于人格养成这部分应该怎么实现?在西方大学似乎没有这样的功能,这是典型的东方精神。我想,如何在一种西方式的大学里保留东方式的教育功能,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这个问题在西方不是很大,在我们这里就很大了,如果没有把一个人培养出来,没有培养出一个完人,那是教育的失职。问题的症结在于,现在的大学教育,按照西方的结构、功能、目标看,本来就不是培养完人的。科学科学,是分科之学,只要学好那一科的手艺就行了。让大学里做到养成人格,培养完人,我们现在讲的通识教育,怕是难胜任的。
自由的学术,这是来自西方的学术精神或者科学精神。自由的学术和当今大学的世俗化
有严重的冲突。今天的大学很世俗化,它不再是一个神圣的场所。西方的大学从历史来源看是独立于教权和王权之外的领地,因此仍然或多或少禀承了这个神圣的历史传统,现在的学位袍服就与此有关。我们的大学教育更多的强调服务于国家,服务于现实,这就存在着严重的冲突。当年浙大校长竺可桢先生说,什么是科学?科学就是只问是非,不计利害,这才是科学精神。现在的问题是国家要求你为国服务,我们讲心系天下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心系天下有两种系法,一是心系眼前的天下,一是心系更广大的天下,更广大的天下就要考虑自由的学术精神。上述矛盾和冲突也应该引起大学的制度设计者或者规定者们的注意。
今天我借此机会实际上是想强调中国当代大学精神的未完成形态和它来自东西方两方面的精神资源可能产生的冲突,做一个强调。上半年北大校庆的时候我曾写过一篇文章,谈到:北大有一系列的未名状态,我们的校歌、校旗、校徽、校训都是处在未确定状态,这恰恰是对中国当代大学精神之未完成状态的见证。我们谈北大的时候,有时候可以折射到中国当代大学精神的很多方面。这个未完成状态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能一概而论。中国当代的大学精神仍然是一个正在进行时的东西,包括今天的论坛,我认为这也是大学精神建设的一个重要步骤。
让西南联大的传统发扬光大
北京大学原副校长 沈克琦
刘东生、叶笃正和西南联大办学时间虽然不长,但硕果累累,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黄昆、成绩斐然,培养出一批后来取得卓越成就者,他们中有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李政道,有国家
吴征镒,有“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郭永怀、陈芳允、屠守锷、王希季、朱光亚和邓稼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