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卡斯特罗回忆童年往事
比兰的故居
比兰的故居是我父亲在我们出生前建造的。他经济状况富裕,有较高的收入。他是西班牙籍移民,通过辛勤劳作成为企业家,积累了大量财富,购置土地,可以说,他独立发展起来,成为农业生产者。
父亲最初有一家小企业,领着一帮人干活,承揽伐木合同,砍伐树木做劈柴,供应糖厂做燃料,并开垦荒地种甘蔗。据我哥哥拉蒙说,当时是西班牙向这里大量移民时期,移民主要来自加利西亚的几个省,这为父亲的承包生意提供便利:雇用移民修筑路堤,运输木材。父亲开办了一家小旅馆,还开始种植甘蔗。甚至在联合果品公司的土地上,开辟了名叫杜莫伊的垦殖区。
唐安赫尔·卡斯特罗在比兰
关于比兰的故居,我认为那是一栋美国式的木制房子,但是我不敢肯定房子是从美国运输过来,还是在本地建造的。是一层楼结构,不过上面还有一个挺大的房间,可以看作是小小的第二层。第一层的地基大致与地面持平,但是父亲来自加利西亚地区,根据加利西亚地区的习惯,农民们在住宅里面或下面饲养家畜,像家禽、牛,甚至饲养用于制作火腿的猪,因此,把住宅建筑在木桩上面,这样住宅就不显得矮了。
后来,住宅又加以扩展,增建了几部分,有储物间、厕所、食品间和餐厅,最后是厨房。
在父亲照料管理工作时,母亲也帮助他,因为还开办了杂货店、服装店、五金店、仓储、面包店、牛奶店和肉店,甚至还有药店!五花八门。母亲负责管理这些生意,父亲则总管所有事务。这些生意占去母亲很多时间,甚至别人租用的斗鸡场也属于我家。家里的庄园有地产800 公顷,租用土地10720 公顷。我家以这种或那种形式拥有11000 公顷土地。
最初的记忆
我最早的记忆是2 岁时候,未满3 岁。记得一位表妹很小就来到家里,与我们一起生活。
我记得我们几个年纪大的男孩居住在楼上一间有窗户的小房间,那里很通风。因为支撑房子的木桩发挥实际作用,使房间微风习习。
唐安赫尔与丽娜在比兰的家。他们所有子女都出生在这里。照片摄于1926年初。
住宅的主要部分达到一层楼的高度,而小房间是寝室,位于第二层。安赫莉塔、拉蒙和我在一起,我是年龄最小的,我们是父亲第二次婚姻生育的几个年龄大的孩子。父亲第一次婚姻生育的子女莉迪娅和彼得罗·埃米利奥不与我们生活在一起。
我记得当时寝室中摆放摇篮,甚至记得我睡在里面的时候,不知道当时是2 岁还是3 岁。
菲德尔,摄于3周岁。头发抹蜡,衣服上浆,手拿书本,双眼紧盯魔幻般的照相机镜头。图片摄于1929年。
我在4 岁时,被移到紧靠父亲脚边的更宽敞、更大些的小床上睡觉。然后是姐姐和哥哥的床,最后是母亲的床。父亲睡一张床,母亲睡另一张。父亲的床在房间一侧,床边摆放着床头柜和燃气灯,他习惯每夜读书。
儿时眼里的父亲母亲
父亲从来都很慈祥。一般来讲,很有性格,脾气有些火爆,令人生畏。他容不得争议,就连训斥别人时也容不得争辩,是权威的象征。
稍大些后,我对父亲有了某种尊重。在我四五岁时,父亲总是把手放在我们头上,表示受抚。由于他脾气暴躁,这种手势是非常有意义的细节,他总是充满担忧,不停地工作,很多时候进行训斥,另有时候进行争吵。把手放在我们头上,这是他众多表示柔情的方式。
丽娜和安赫尔合影。照片背面有题词:“怀着亲切之情,把你忠诚朋友的照片送给你。”图片摄于1925年7月8日。
我母亲更多负责家规,发布命令:“应该上床睡觉了。”负责在所有方面维持秩序,照料我们,把我们呵护在围裙之下。她负责所有这些事情,特别是当我们生病的时候。我们胃不舒服,母亲决定什么时候吃药,什么时候服用泻药,这在农村是司空见惯的。当孩子们消化不良时,经常采取清肠子的方法。
当我们时常胀肚排气时,母亲还使用矫正法。当然,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这样做,要知道,当时我们已经自由了。
在当时和后来,母亲都是家里的医师:知晓各种知识,是否需要喝杯茶,服用某种草药,用草药进行治疗是经常使用的方法。母亲是我们的医生。她负责决定我们什么时候必须喝卡拉瓦尼亚水做的泻药,药效更柔和,却更灵验。服用时必须捂住鼻子,让人捏住你的鼻子,并说:“哦,哦,哦!”直到你把一杯药水喝光。蓖麻油泻药最糟糕!后来我们才知道,巴蒂斯塔警察在最初阶段,对付反对派人士的方法之一就是让他们喝蓖麻油泻药。在我家,我不搞政治,当我胃有毛病时,就让我服用蓖麻油泻药。十分浓稠,很难喝。把蓖麻油和大麦芽混在一起,大麦芽是甜味的,用大麦做的,但没有酒精成分,而是含有气的水,就像啤酒一样。蓖麻油和大麦芽搅和在一起,喝下去:哦,哦,哦!这就是医院!
母亲的腰带
当我们淘气时,母亲只能冷不丁地用腰带打我们一下,吓唬一下,因为我们知道做错事了,会受到些惩罚,不会轻易被打上。实际上,不会是十分严厉的惩罚,不是体罚,而是精神上的些许威吓,这在当时农民家庭中十分常见,只是吓唬而已,如果能够抓住我们,如果我们给她时间的话,而这从来不会发生,因为我们早逃之夭夭了。
菲德尔,位于右侧,8岁,与姐姐安赫莉和哥哥拉蒙合影。摄于1934年,古巴圣地亚哥。
后来,拉蒙和我变得更加精明。拉蒙和我是这样,安赫莉塔不是,她没有那么多问题,我不记得她是否挨过惩罚。但是拉蒙和我确实经常受到警告,要对我们采取惩罚措施。于是到那时,我们就把皮带和可能用来做惩罚的所有东西都藏起来。
我当时大概是6 岁。我们从很早起就采取预防措施,做出决定,拿掉挂在那里的皮带,藏起任何能够用来惩罚我们的东西,把任何类似的东西都扔到厕所里、河里和井里,让它们消失掉。我们采取措施进行自卫,不过这都是长大一些的事情。
令人着迷的斗鸡
斗鸡令人十分着迷,是古巴的传统,始自独立战争年代,大多数农民都是爱好者。
妇女一般不喜欢斗鸡,这是有道理的,因为她们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去输钱。在斗鸡活动中,总是输多,我来讲一下这是为什么。养鸡的人必须花费时间,进行训练,精心喂养,然后要下赌注,如果赢得5 比索,3 比索,赢的钱很容易花费掉,因为钱是这么得来的,靠运气;花费在餐饮上,喝酒,花费掉了家里的5 比索,或3 比索。一般来讲,家属们都深受斗鸡赌博之害。但是这一活动在农民中广泛流行,在比兰,是唯一的娱乐活动,没有其他选择。
菲德尔骑着坐骑“白脸驹”。拉蒙在马鞍后面做下蹲姿势。摄于1937年12月假期。
当我看到和了解了所有这些,自然就兴奋起来。我也喜欢公鸡,或是某位公鸡主人的朋友,前去观看斗鸡比赛,还用我微薄的钱下赌注,1 个或2 个比索,因为实际上我没有钱。那个年纪的男孩们更喜欢冰激凌,糖果,看电影,买玩具。我们对钱很崇拜,就像马克思所说的,是一种金钱拜物意识,我们已经受到这种意识的困扰。学校放假时,我也像其他人那样去斗鸡押赌。
劳尔和拉蒙比我更着迷于斗鸡。我记得我也有一只参斗的公鸡,是别人赠送的,它训练有素,我觉得是所有鸡中最出类拔萃,最勇猛的。我并没有训练它,因为我不是内行,有驯鸡内行照顾它。拉蒙有好几只,我只有一只。
我的公鸡后来由拉蒙负责照料,因为斗鸡季节持续4 个月,包括整个糖季,而我寄宿学校,只在年底回比兰待两个星期。三个月过后,我在圣周时回来,有3 天的斗鸡活动:圣礼拜五、圣礼拜六和圣礼拜日。当时,拉蒙负责我的鸡参赌,如果我的鸡斗赢了,他就把钱给我,通过邮局给我汇来,一般2 个或3 个比索,最多一次收到5 个比索。“你的鸡参战了”,“你的鸡赢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对我的鸡十分高兴,没看到它参战,但是它赢了,给我赢了5 个比索。实际上,当我的鸡输掉比赛时,拉蒙从来都没让我付账,但是还是会给我寄账单。我只在年底回比兰住两个星期,过圣诞夜,12 月24 日、25 日、31 日和1 月1 日,可以去参加斗鸡。有时在家里,可以听到斗鸡场的喧闹声,斗鸡场在南边150 米处,离商店、邮局和面包房不远。每到星期日,突然会传来喧闹声:“嗨!嗨!”很多人用力敲打木板,产生剧烈震撼,斗鸡场的挡板是木板做的。
斗鸡场是木制的,顶棚是洋铁板,观众座位高矮不等。最底下是配有护板的中心圆场,大致直径10 米,主人和负责张罗斗鸡的人围坐在护板外。有经理负责张罗比赛,时候一到,他会挑逗参战的公鸡;如果鸡受伤流血,他会用嘴吮掉;鸡一旦精疲力竭,他就用水泼它。
是的是的,就像对待搏斗中的拳击手一样。鸡的搏杀不分回合,但是当双方精疲力竭,或其中一只眼睛失明、摇晃脑袋、看不到对方时,比赛就会停下来。
有时,正在败阵的鸡会突然跳抓,扇动翅膀,用绑在腿上的刀猛刺对方,置对方于死地,或给对方狠狠一击。这时全场爆发轰动,喧闹声传到500 米开外,观众敲击椅子、墙壁,场面很可怕,即使你没有身临其境,也会从观众的喧闹声感觉到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有时候,鸡主人看到败局已定,会放弃参赛的鸡;但很多时候,会继续让它斗下去,直到战死,或眼睛失明。失明的鸡如果是纯种,会留下来配种繁殖小鸡。
斗鸡场面惊天动地。每个周日,举办几场比赛呢?要比10 场、12 场、14 场。早晨8 点开场,下午6 点,或夜幕几乎降临才闭场。
那里售卖酒精饮料、带馅饼子,各种食品饮料应有尽有:面包片、冰镇啤酒。这就是斗鸡场的场面,它并不适合孩子们。我不知道在那里我们该干些什么,但是一到星期日,只要能去,我们都去。
——本文选自卡秋斯卡《菲德尔·卡斯特罗·鲁斯:时代游击队员》
2012年,卡斯特罗曾荐读《时代游击队员》(西班牙语版)。
《菲德尔·卡斯特罗·鲁斯:时代游击队员》精装版
《菲德尔·卡斯特罗·鲁斯:时代游击队员》平装版
【内容简介】
本书是一部关于古巴革命历史领袖菲德尔·卡斯特罗的传记著作,于2012年底在古巴出版西班牙文版。菲德尔·卡斯特罗详尽讲述了他的家世、童年、青少年及大学的学习生活,个人思想发展轨迹、投身革命斗争的历程,组织攻打蒙卡达兵营、流亡墨西哥、“格拉玛号”登陆、在马埃斯特腊山的武装斗争,直至1959年取得全国胜利。除卡斯特罗本人口述外,作者还以提问、对话的方式,并辅以大量历史档案文献、同亲属和历史人物的访谈、实地考察等内容,以及170余幅珍贵历史图片,多角度地丰富和充实了这部回忆录。
全书内容浩瀚,叙事具体生动,是目前了解和研究菲德尔·卡斯特罗生平思想和古巴革命历史的最权威、最具代表性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