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关系现状及发展趋势

中俄关系现状及发展趋势

俄欧亚所 程春华

2004年10月14~16日，俄罗斯联邦总统普京对中国进行了为期3天的国事访问。这是普京第三次访华，也是他连任总统后首次访华。在中俄建交55周年之际，普京访问中国必将进一步密切两国友好合作关系，推动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向前发展，因而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中俄关系正处于历史上的最好时期

从纵向上看，新中国成立以来，中俄两国关系经历了曲折发展的五个十年。头十年是“中苏同盟”，但双方并不平等；继而是十年“论战”，“争”得不可开交；接着是十年武装对峙，双方关系极度恶化；随后是十年谈判，直到1989年两国关系实现正常化。苏联解体以后，中俄关系渐入佳境，从“睦邻友好关系”、“建设性伙伴关系”发展到“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普京就任总统以来，中俄关系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此次普京访华，成果丰硕：中俄双方发表了联合声明；批准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实施纲要（2005年至2008年）》；确定了2006年为中国的“俄罗斯年”和2007年为俄罗斯的“中国年”；签署了《中俄国界东段的补充协定》，这标志着中俄边界线走向全部确定。同时，中俄结束了两国间的“入世”谈判，中方支持俄方加入世贸组织等。当前中俄关系发展十分顺利，正如2004年6月17日普京总统在塔什干会见胡锦涛主席时所说的，“两国关系处在最好时期”。

二、中俄合作领域日益全面和深化

从广度（横向）上比较，自1991年12月27日中俄在莫斯科签署《中俄会谈纪要》，继承中国与原苏联的外交关系以来，中俄两国在政治、经贸、科技、文化和军事等各个领域建立了卓有成效的合作。

中俄两国元首和政府总理不仅定期举行会晤，而且建立了良好的个人关系。两国在涉及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车臣问题和台湾问题等方面相互支持，别斯兰事件就是一例。别斯兰事件之后，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车臣政策仍持保留态度。而中国则表示坚定地支持俄罗斯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两国倡导建立的“上海合作组织”，不仅是中俄合作的丰硕成果，而且为双方合作扩大了范围和增添了新内容。

中俄两国的经贸和科技关系稳步发展，去年的双边贸易额已达157.6亿美元，创历史新高，今年则有望达到200亿美元。2004年9月22日，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吴仪和俄罗斯副总理茹科夫在莫斯科共同点击开通了“中俄经贸合作网站”。2004年9月24日，中国总理温家宝和俄罗斯总理弗拉德科夫草签中俄关于结束俄罗斯加入世贸组织双边谈判的协议。2004年10月10日，俄罗斯驻华大使罗高寿在记者招待会上说，中俄决定加强特大项目的合作，酝酿已久的中俄石油管线方案将在数月后出台。

中俄除了最近官方接触频密外，民间交往也活跃起来，逐步改变着“上热下冷”、“政热经冷”的局面。几个月前，钱其琛就任中俄友好和平合作委员会中方名誉主席；此前，中俄企业家理事会成立。在地方合作的框架下，双方还举办了俄中投资论坛。哈尔滨经济贸易洽谈会吸引了大批俄罗斯商人，即将召开的乌鲁木齐贸易洽谈会预计会有200多位俄罗斯商人参加。中俄两国近日决定，从2005年2月开始进行界河水环境联合监测工作并开展环境保护领域的深层次合作。为加强中俄界河（黑龙江、乌苏里江）联合监测和其他环保领域的合作，黑龙江省环境保护局和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有关部门在哈巴罗夫斯克市进行了合作探讨。

三、中俄合作道路曲折，前景光明

随着中俄关系的发展和深入，由于国家利益的差异，两国在经济合作等方面出现了一些新情况和新问题，不协调的步伐和摩擦时有发生。首先，双方部分能源和大型经济项目合作并不顺利。从铺设“

试论中俄战略 协作伙伴关系

作者：李静杰 文章来源：社科院欧亚研究网 更新时间：2006-6-27

【内容摘要】过去5年中俄关系发展很顺利，连续上了三个台阶：从 “互视为友好国家”上升到“建设性的伙伴关系”，然后又到《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中俄 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的核心，是两国为维护自己的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和民族尊严，为推动世界多极化的发展以 及建立公平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而密切合作。中俄发展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有其内在 的历史逻辑，但是推动两国关系发展的真正动力还是各自追求的国家利益。中俄关系的发展 潜力是巨大的。前景是光明的。但是，要把这些潜力变成现实，还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关键词】中国 俄罗斯 中俄关系 对外政策

【作者简介】 李静杰，1941年10月生，中国社会科学院东欧中亚研究所研 究员，副所长，长期从事苏联、俄罗斯和独联体问题的研究，并就这些方面发表过大量学术著作。(北京 邮编：100007)

1996年4月24～26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访问中国。中俄发表《中俄联合声明 》，宣布双方“决心发展平等与信任的、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这标志中俄关系进入全面和深入发展的新时期。冷战结束以后，世界向多极化的方向发展，各种力量在重新分化和改组。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尽管同苏联相比力量遭到削弱，但仍然是世界大国。所以，中国和俄罗斯关系的状况和性质不仅对两国的安全和发展至关重要，而且对亚洲乃至世界的和平与稳定也将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因此，中俄关系的状况及其发展前景，中俄宣布发展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自然引起全世界的关注。本文试图对中俄关系的最新发展，即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形成、内容及其赖以存在的基础作一些探讨和论证。文中所作论断的主要依据是5年来中俄关系的实践，中俄两国发表的声明和签署的文件，两国领导人和外交家的谈话，等等。特别应该指出的是，中国同行们在其言谈中闪射出的思想火花，对我撰写本文也很有启发。

一、中俄战略协作关系的形成

苏联解体以后，人们曾对放弃共产主义的俄罗斯和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中国之间的关系存在 过担心，并有过各种各样的揣测。但是，同人们预料的相反，过去5年，中俄关系经历了一个平稳和不断向上的发展过程，在各个方面都取得了显著的进展。 

首先，在苏联解体后，顺利地实现了从中苏关系向中俄关系的过渡。1991年底，中俄双方在 莫斯科达成了以下重要协议：双方确认，1989年和1991年的两个“中苏联合公报”的基本原则仍是中俄两国关系的指导原则；过去中苏间正在进行的边境地区相互裁减军事力量和加强 军事领域信任措施的谈判以及中苏边界谈判，将继续进行下去；等等。一个月以后，即1992年1月31日，李鹏总理和叶利钦总统在纽约参加联合国安理会最高级会议期间举行了会晤， 双方对发展两国的睦邻和合作关系达成了共识。1992年，中俄两国上述的三个重要谈判以及1985年成立的两国政府间经济、贸易和科技合作委员会均重新启动。当年实现了两国副总理 和外长的互访。两国相互开放边界，双边交往增加。总之，中俄关系没有因为苏联的解体而出现停滞，而且在中苏关系的基础上向前发展了。

1992年12月17～19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访问北京。这是中俄两国第一次最高级正式会晤。 中俄双方发表了《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相互关系基础的联合声明》(以下简称《联合声明》)。《联合声明》明确规定了指导两国关系的基本原则：中俄互视为友好 国家，决心发展睦邻友好和互利合作的关系；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异不应妨碍国家关系的正常发展；不参加针对对方的军事政治同盟，不同第三方联合损害另一方国家的主权和安 全利益；俄罗斯保证不同台湾发展官方关系，等等。这项《联合声明》比两个《中苏联合公报》具有更实质性的内容，类似一 个友好和互不侵犯条约。在这次访问期间，双方还签署了在有关领域进行合作的24个文件，从而为两国关系的全面发展奠定了政治和法律基础。

叶利钦总统访华以后，中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两国关系在政治、经济、军事、科技和文化等各个方面的交往日益活跃起来。

1994年9月2～6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江泽民正式访问俄罗斯。两国领导人站在战略的高度，深入讨论了如何继续保持两国关系发展的良好势头，并把这种关系带入21世纪的问题。 此次会晤签署的《中俄联合声明》宣布，根据1992年以来中俄关系充满活力的发展，“两国已具有新型的建设性伙伴关系”，双方决心面向21世纪，把两国关系提高到一个新水平。2 [2] 在这次访问期间，双方还签署了《中俄 两国首脑关于不将本国核武器瞄准对方的联合声明》以及中俄西段边界协议等重要文件。

中俄第二次最高级会晤以后，两国的相互信任得到增强，两国关系在各个领域的合作得到了 长足的发展。

1995年5月8日，在江泽民主席赴莫斯科参加庆祝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之际，两国元首再 一次表示，将为发展中俄之间长期稳定的睦邻友好、互利合作的新型关系，进一步提高两国关系的水平，继续共同努力。

1996年，尽管俄罗斯国内面临总统大选和总统身体欠佳等复杂局势，但这一年两国高层互访 频繁，特别是4月24～26日，叶利钦总统再一次访问中国，把中俄关系又推向一个新的水平。据说，4月23日，叶利钦在来华的途中，对预先准备好的《中俄联合声明》提出修改意见 ：将原来确定的“发展长期稳定的睦邻友好、互利合作和面向21世纪的建设性伙伴关系”改为“发展平等与信任和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叶利钦的建议得到中国方面的积 极响应。中俄两国领导人会谈后发表的《中俄联合声明》宣布，双方“决心发展平等与信任的、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同意建立两国领导人定期会晤机制，在北京和莫斯 科之间建立保密电话通讯线路。为了加强两国面向21世纪的睦邻友好关系的基础，双方决定成立由两国社会各界代表组成的“中俄友好、和平与发展委员会”。这次会晤还特别强调要加强两国在国际领域的合作。两国领导人一致认为，中俄建立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是两国共同作出的历史性选择。叶利钦总统此 次访华的另一个重大成果是，中俄以及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和塔吉克斯坦五国元首在上海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吉尔吉斯共和国、塔吉克斯坦 共和国关于在边境地区加强军事领域信任的协定》。

12月26～28日，中国总理李鹏再次访问莫斯科，同俄罗斯领导人就双边和国际问题达成广泛 的战略共识和重要协议，其中包括决定建立中俄总理定期会晤机制。总之，1996年堪称为中俄关系发展的最好时期之一。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中俄建交5年多来，两国关系的发展连续上了三个台阶，这就是：从 “互视为友好国家”到“建设性的伙伴关系”，然后又到“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现在看来可以说，中俄关系已经顺利地渡过了它的磨合期，

3 [3] 1 [1]

走上了稳步、健康和全面发展的道路。 

二、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内容和特点

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不是空洞的宣言，而是有实质内容的。从中俄两国发表的声明和两国 关系的实践来看，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包括以下一些内容和特点：

第一，相互尊重和平等。

中俄双方一致认为，相互尊重和平等是保持和发展正常、健康的国家关系的重要原则。平等和相互尊重首先表现为互不干涉内政，尊重对方国家人民的自由选择。中俄两国领导人反复声明，每个国家的人民都有权从自己的国情出发， 在没有外来干涉的情况下，独立自

4 [4] 主地选择社会制度、发展道路和模式。中俄两国尽管改革的道路和方式 大相径庭，但

是这并没有妨碍两国国家关系的发展。中国没有像西方那样，利用苏联解体以及俄罗斯国内的危机和困难，对它指手划脚，施加影响和压力；俄罗斯也没有利用中国国内 的所谓“人权”和“民主”问题，伙同西方向中国发难。在相互交往中，中俄能够平等相待，尊重对方的合法利益和作为世界大国应有的尊严。中国人感到，似乎300多年来，俄罗斯 第一次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中国。处在困难和危机中的俄罗斯从中国方面得到的是理解、同情和支持。所以，在相互交往中，中俄双方都没有羞辱感。相互尊重和平等还表现在，相互支持各自在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方面所作的努力。例如 ，中国支持俄罗斯为维护国家统一所采取的措施和行动，认为车臣问题是俄罗斯的内政。俄罗斯一再声明，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俄罗斯不同台湾发生官方往来。 叶利钦为此发布了专门的总统令。几年来，中俄关系得以从一般的睦邻友好关系发展成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相互信任不断加深，这首先是在相互交往中贯彻相互尊重和平等这一原则的 结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俄建立在相互尊重和平等基础上的伙伴关系堪为冷战后大国关系的楷模。

第二，建立新的安全机制，把边界变成和平、安宁和合作的纽带。中俄两国 拥有4300多公里长的共同边界。长期以来，边界争端成为两国关系发展的一个主要障碍。60年代发生的边境武装冲突，曾使两国走到了战争的边缘。随着东西两段边界协议的签订和19 97年东部边界划界工作的结束，中俄95%以上的边界问题得到解决，这为中俄发展长期和稳定的睦邻友好、互利合作关系奠定了可靠的基础。随着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建立，两国 不再把自己视为潜在的军事对手，因而传统的主要依靠军事力量维护安全的方式就失去了意 义。1996年4月中俄以及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和塔吉克斯坦五国签署的边境地区加强军事 领域信任的协定以及即将签署的边境裁军协定，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政治、军事文件，是 五国决心成为好邻居、好朋友、好伙伴这一愿望的生动表现。这不仅对中俄两国以及中国同 中亚国家关系的发展具有重大政治、经济和战略意义，而且在亚太地区是一个创举，在世界 范围也有示范作用。众所周知，冷战结束以后，围绕重建世界安全体制问题，存在两种截然 不同的政策：一是像美国在欧洲和亚洲所做的那样，加强冷战时期的政治军事同盟；二是如 同中俄两国现在所做的那样，建立军事领域的信任，在边境地区大规模裁军，建立新的安全 机制，为合作创造和平的环境。中俄这种做法不仅同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水平相适应， 而且符合冷战后的时代潮流。

第三，互补互利，共同发展。经贸和科技合作是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重 要基础。1992年3月签署的中俄政府贸易协定规定，双方保证向对方提供最惠国待遇。以后 中俄政府间经贸和科技合作委员会定期举行会议，两国总理多次举行会晤，就扩大两国经贸 和科技合作领域，完善合作的方式方法等重大问题进行磋商，并达成一系列协议。为了把两 国的边界变成和平、安宁和共同发展的边界，中俄已相互开放21对口岸。中俄发展经贸和科 技合作，目的是实现两国互补互利，共同发展。到目前为止，中俄经济和科技合作已涉及到 农业、能源、交通、和平利用核能、航空航天、金融以及军事技术等领域。领导人都把两

国 的经贸和科技合作提到战略的高度。不久前，中俄达成协议：为了协调两国总理定期会 晤机制的工作，设立以两国副总理为主席的政府首脑定期会晤委员会。在这个委员会框架内 常设经贸和科技合作委员会、能源合作委员会和运输合作委员会。今后可视需要，增设新的 分委会或工作小组。这样，中俄贸易和经济合作的发展就有更加可靠的政治机制保证。 第四，促进世界多元化发展，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中俄战略协作的范 围还包括国际领域。近3年来，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和俄罗斯对外政策的调整，中俄不断寻 求在国际问题上进行协调和合作的可能性。1994年9月的《中俄联合声明》强调，两国“互视对方为在多极世界体系形成条件下维护和平与稳定的重要因素的大国，加强在国际事务中 的

5 [5] 合作，包括在解决全球性问题上的合作”。1995年3月，江泽民主席会见来访的俄罗斯

外长时明确指出，“中俄两国都是大国 ，在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方面，负有重大责任，也存在共同利益。”6 [6] 叶利钦总统也说，“俄中两个大国对世界命运肩 负着特殊的责

7 [7] 任，两国都反对强权政治、反对一国将其意志强加于别国。”几年来，中俄两国对冷战

后的国际形势和国际关系的共识越来越多。双方都认为，世界向多极化的方向发 展，和平和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主流，而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则是世界及地区不稳定和导致国 家关系紧张的主要根源，正如1996年4月的《中俄联合声明》所分析的那样：“当今世界处 于深刻而复杂的变化之中，谋求和平、稳定、合作和发展已成为当今国际生活的主流。但是 ，世界并不太平。霸权主义、屡施压力和强权政治仍然存在，集团政治有新的表现，世界的 和平与发展仍面临严重挑战。”8 [8] 在国际舞台上，中俄在维护国家主权、领土完整、民族尊严和两国在国际上合法权益方面，能 够相互理解，并相互支持。如前所述，俄罗斯支持中国在台湾和西藏问题上的立场，不赞成 西方借口“人权”问题，干涉中国内政。中国对俄罗斯反对北约东扩表示理解和支持，支持 独联体的一体化发展，支持俄罗斯申请加入亚太经济和合作组织。中俄就世界战略问题其中 包括亚太地区的安全问题积极对话。在联合国，中俄为提高联合国的效率和行动能力，就裁 军、解决地区冲突和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等问题，进行有效的合作。总之，中俄战略协 作伙伴关系对促进世界的和平和发展具有重大意义，中国新闻媒介评论说：“中俄是多极化 格局中独立的、重要的两极，这是当之无愧的。两国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建立和发展，有利 于世界格局多极化，有利于公平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建立”。9 [9]

第五，中俄高层领导会晤制度化、机制化。中俄关系得以顺利发展，这同两 国始终保持各个阶层、各种渠道的经常对话直接有关，特别是领导人之间高层、最高层接触 和磋商对推动两国关系的发展、深化和加强两国在各个领域的合作，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过 去5年，两国最高领导人已经举行3次正式会晤，一次非正式会晤；两国政府首脑互访也举行 了3次。如前所述，1996年4月叶利钦总统访华期间，双方确定了两国高层领导人定期会晤协 商制度。两国元首每年分别在北京和莫斯科举行一次会晤。1996年12月26～28日，中国总理 李鹏访问莫斯科，标志两国总理定期会晤机制正式启动。李鹏访俄还为中俄第四次最高级会 晤作了必要的准备。这是实施两国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重要步骤。中俄高层领导会晤制度化 和机制化，既是两国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重要内容，同时又是实践和发展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的重要保障。  第六，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不是权宜之计，而是长期的方针。早在3年 以前，两国高层领导就开始考虑和讨论，如何使中俄睦邻友好和互利合作的关系具有长期稳 定的性质。1994年1月，叶利钦总统致信江泽民主席，提出了中俄

两国建立“面向21世纪的 建设性伙伴关系”的建议。同年5月28日，江泽民主席在会见来访的俄罗斯总理切尔诺梅尔 金时说，叶利钦总统的建议“同中国方面关于建立两国长期稳定的睦邻友好、互利合作关系 的思想是完全一致的。我也认为，应着眼于21世纪，从战

10 [10] 略的高度来考虑和处理中俄关系。 ”

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具有长期 稳定的性质，这包含两层意思：其一，这种关系不是着眼于当前，而是着眼于21世纪，着眼 于两国人民的世代友好；其二，这种关系不受两国国内和国际局势的影响，也就是说，不因 两国国内局势和国际局势的变化而变化。目前，中俄两国领导人都一再表示，将努力使两国 年青一代能够接过他们发展两国关系的战略和两国人民之间的传统友谊，并使之世代相传。 即将成立的面向21世纪的“中俄友好、和平和发展委员会”，其宗旨之一也在于此。  第七，不结盟和不针对任何第三国，这是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另一个重要特点 。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具有自我保护的性质。中俄一再声明，两国在国际领域加强 对话和磋商，决不意味着两国结成反对第三国的联盟。中俄结盟或联合起来反对第三国，这 既不符合中俄两国的根本利益，也不符合冷战后的时代潮流。中俄建立和发展战略协作伙伴 关系，并不影响它们发展同其它国家的关系，其中包括同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关系。所以，正 如《中俄联合公报》所指出的那样，“中俄建立平等信任的、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 系符合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顺应世界和平和发展的时代潮流，有利于促进世界局势和国际 关系的健康发展，有利于多极化世界的形成。”11 [11]

当然，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还包含其它内容和特点，这里只是择其主要之点而言。 从上述各点可以看出，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核心是：两国在相互信任和平等的基础上，为捍卫国家主权、领土完整、民族尊严以及在国际上的应有地位和正当利益，为促进世界多 极化发展和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而密切协作。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是全方 位的，协作的范围不仅包括双边关系，而且包括地区和世界范围内的问题；不仅涉及政治、 经济，而且涉及外交和国际安全。这种关系不是出于暂时的需要，而是着眼于未来，面向21 世纪。  这里产生了一个问题：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基础是什么?也就是说，是哪些因素在推动 中俄两国走上了战略协作伙伴的道路?

三、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基础

中俄关系发展成为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这有它自己的历史逻辑。两国的政治家和人民都从 过去的中苏关系中吸取了应有经验和教训，有足够的智慧塑造新型的中俄关系。但是，中俄 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基础还是两国在发展相互关系时所追求的国家利益。也就是说，国家利 益动机是推动中俄发展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主要动力。

现在来看一看，中国和俄罗斯在发展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时，相互追求什么样的国家利益。

1、俄罗斯对外战略中的中国

自1992年4月以来，叶利钦总统就反复强调，发展同中国的关系是俄罗斯外交政策的一个“ 优先方面”。他在1992年12月访问中国时又说，“发展俄中关系在俄罗斯对外关系中占有优 先地位”，“一个强大的、统一的中国符合俄罗斯的利益”。12 [12]

从俄罗斯领导人的其他讲话、俄罗斯对外政策文件来看，所谓 中国在俄罗斯的对外政策中“占有优先地位”至少包含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在俄罗斯的周围形成“睦邻地带”。《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规定，“由于我国 国内改革的命运以及俄罗斯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都直接取决于同近邻关系的性质，所以

要优 先发展同作为俄罗斯直接的地缘政治环境的邻国的关系。”“因此就产生了在俄罗斯周围建 立‘睦邻’地带的战略目标。”按照俄罗斯官方的解释，“俄罗斯的近邻不仅只是前苏联的各个共和国”，而且包括“俄罗 斯远东最近的邻国中国”。14 [14]   历史上，无论是沙皇俄国还是后来的苏联，都把能否处理好同中国的关系作为维护它们东部 边境稳定的关键。70年代，由于中苏处于对抗状态，苏联在世界上陷入了准备在东西两线作 战的不利战略地位。为了在沿中苏边界建立军事对抗的基础设施，苏联曾耗资2000亿卢布。 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的地 缘政治和地缘战略环境严重恶化：它不仅失去了在东欧的盟国，而且在它的西部和南部的前 苏联共和国都变成了独立国家。俄罗斯同这些新独立的国家之间存在着复杂的领土和民族问 题，而且由于在东南欧、高加索和中亚地区发生军事冲突，俄罗斯西南部和南部边界的稳定 受到威胁。特别是北约东扩，使俄罗斯更感到来自西部的强大压力。与此相对照的是，俄罗 斯与中国相毗邻的东部边界却是安全和稳定的。有理由认为，对于俄罗斯外交的决策人和执 行者来说，如果不能同与俄罗斯拥有4300多公里共同边界的中国建立睦邻关系，那就谈不上 完成他们自己给对外政策所规定的主要任务，即为国内的改革创造有利的国际环境，首先是 和平和稳定的周边环境。

第二，发展互补互利的经济合作。俄罗斯在国内向市场经济过渡，在国际上实行对外开放， 其主要目的之一是使俄罗斯加入国际经济合作体系。俄罗斯发展同中国的贸易和经济合作具 有特殊的有利条件，合作的潜力很大。首先，两国地理上联成一片，交通便利。其次，两国 无论在自然资源和劳动力资源方面，还是产业和进出口结构方面，都有很强的互补性。所有 这些，都为中俄发展互补互利的经济合作创造了客观前提。这里，还应该指出，尽管俄罗斯 把发展对外经济关系的重点放在西方发达国家，但是他们同时也看到，俄罗斯生产的工业产 品包括高科技产品要进入西方市场是相当困难的。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俄罗斯在很大程度上 还只能是西方的原料供应国，而中国由于在工业其中包括军事工业的技术基础方面同俄罗斯 比较接近，再加上中国经济发展迅速和大规模地开发中西部地区，国内区域经济发展的不平 衡性，完全有可能成为俄罗斯工业产品的重要出口市场。此外，从长远的观点来看，俄罗斯 要开发远东和西伯利亚，单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有必要吸收包括中国在内的亚太国家参 加。

第三，在全球和地区范围内推行独立自主的大国外交的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和争论，通 过总结对外政策实践正反两个方面的经验，俄罗斯对冷战后国际关系的特点以及俄罗斯在新 的国际关系体系中的地位逐渐有了比较清醒和统一的认识，并在这个基础上确立了独立自主 的大国外交。首先，俄罗斯纠正了一度占上风的“欧洲-大西洋主义”以及按照这一指导思 想制定的对外政策，认为不惜代价地同西方结成“战略伙伴”、加入“文明国家俱乐部”不 仅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且有可能使俄罗斯失去对外政策的独立性。俄罗斯是世界大国，是 多极化世界中独立的一极。它不可能也不应该只是作为追随西方的“僚机”。俄罗斯总统宣 称，“俄罗斯不打算同任何国际力量中心对抗，也不打算单方面依赖任何力量中心。”16 [16] 俄罗斯主张在国际关系中建立平等的伙伴关系，一再反对美国 建立“单极世界”的企图，反对把世界分为所谓的“领导国家”和“被领导国家”。

近两年来，俄罗斯对西方的对俄政策有了新的认识。尽管俄罗斯放弃了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 ，选择了西方的民主制度，从东欧撤出，但是西方不仅没有把它当作“自己人”，而且把它 视为欧洲安全的潜在威胁。在国际事务中，俄罗斯常常被西方视为冷战中的“战败国”，得 不到平等的待遇。北约东扩以及西方企图阻挠独联体的一体化发展，这就加剧了俄罗斯

15[15]13 [13]

同西 方的矛盾和利益冲突。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同另一个坚持独立自主的大国——中国建立平 等和信任的伙伴关系，加强合作，这对俄罗斯在世界大国之间发挥平衡作用和在国际事务中 发挥积极影响，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两年半以前，俄罗斯联邦外交部第一副部长阿·阿达米 申就曾撰文说，“同欧洲、美国和亚洲这三个主要地区保持战略上的平衡符合俄罗斯的利益 。不管俄罗斯同西方的关系发生什么变化，同中国保持建设性的伙伴关系符合俄罗斯 的利 益。”另一位当时主管亚太事务的副外长亚·帕诺夫直言不讳 地说，“我们在东方的地位越巩固，我们就能越有信心地和越有分量地在西方采取行动。” 18[18]

再从地区范围来看，特别是同俄罗斯和中国利益攸关的亚太和中亚来看，俄罗斯要维护它在 这些地区的利益并发挥其影响，同中国保持密切的合作关系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现在，俄罗斯对参与亚太事务采取了积极的姿态。莫斯科越来越意识到，亚太地区由于它的 高速发展，在不远的将来将会占据世界经济和政治的主导地位。莫斯科不会不知道俄罗斯只 有同中国保持良好的关系，它通向亚太的路才可能是畅通的。此外，有的俄罗斯学者认为， 中国“是俄罗斯巩固东北亚阵地时唯一可以指望的国家。因此，中国这个方面对俄罗斯外交 极为重要。美国和日本都不会主动协助我国提高在亚太的作用。对于中国来说，同俄罗斯合 作在相当大程度上是维持东北亚平衡的一个因素，以抵销中国并不希望的美、日影响的单方面上升。”19 [19]

中亚各国同俄罗斯有传统的历史和文化联系。俄罗斯在中亚有重要的经济和战略利益。苏联 解体以后，世界上各种有影响的力量都在向这一地区渗透，力图填补由于苏联解体而在这一 地区形成的“战略真空”。但是，俄罗斯不愿看到众说纷纭的极端的泛突厥主义和伊斯兰原 教旨主义势力在这一地区得到发展，因为在莫斯科看来，这两种势力中的任何一种都具有反 俄倾向，都会损害俄罗斯在这一地区的利益。俄罗斯还担心民族主义和宗教势力的发展会在 这个地区造成新的对抗和冲突，从而危及俄罗斯南部边境的安全。面对这样一种形势，俄罗 斯希望同中亚毗邻的中国能在这一地区发挥一种积极的平衡作用，至少在维护这一地区稳定 方面，中国能同俄罗斯保持相近或相同的立场。

2、中国对外战略中的俄罗斯

几年来，中国领导人一再强调，俄罗斯在中国的对外政策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同俄罗斯 发展睦邻友好和互利合作关系是中国长期不变的国策。1996年11月19日，江泽民主席在会见 俄罗斯外长时说，中俄建立和发展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完全符合我们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 不管情况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们的这一方针都是不会改变的。”同时，他又进一步阐述了 中国对俄政策的始终不渝的指导原则， 这就是“睦邻友好、平等信任、互利合作、共同 发展。”

现在来分析一下，中国在发展同俄罗斯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时追求什么样的国家利益。

首先，是国家安全利益。中国的近代和现代历史说明，中国的国家安全同沙皇俄国以及以后 的苏联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人们记得，60～70年代中苏对抗时期，中国感到来自苏联方面 的军事威胁，不得不把大量资源投入国防建设。自70年代末中国走上改革道路以后，一直把 为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创造有利的外部环境作为对外政策的首要目标。进入90年代以后，突 出地把发展同周边国家的睦邻友好关系，争取和平安宁的周边环境，作为外交工作的重点。 由于中国同新的俄罗斯确立了睦邻友好关系，再加上中国同其他邻国关系的改善，这就在中 国周围形成了自1840年英国对中国发动鸦片战争以来从未有的良好安全环

20 [20] 17 [17]

境。这为中国深化 改革，扩大对外开放和加快经济建设提供了历史性的机遇。新的俄罗斯不仅是中国最大的邻 国，同时也是最强的邻国。仅以核武器这一指标为例，即使在10年以后，俄罗斯仍是军事上 的超级大国，可见，同俄罗斯建立和发展睦邻友好关系，这对保证中国的国家安全以及国内 的建设和发展顺利进行，是多么的重要!

第二，发展贸易和对外经济合作。前面已经谈到中俄经济贸易关系中的互补互利性质。这里 主要谈谈俄罗斯在中国对外开放战略中的地位。鉴于俄罗斯是拥有强大经济和科技潜力的世 界大国，同时又实行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政策，这将为中国的对外经济关系开辟一个新的广 阔的活动空间，为中国实行全方位的对外开放战略创造一个客观前提。众所周知，沿边开放 是中国开放战略的重要方面。中俄边界长达4300多公里，因此对俄开放自然应成为中国沿边 开放的重点之一。所以，中国赋予发展中俄贸易经济关系以重大意义，这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了。

第三，在国际事务中，中国也需要同俄罗斯发展广泛合作的关系。中国认为，当今世界正处 在大变化的历史时期，各种力量重新分化组合，世界正朝着多极化的方向发展。和平与发展 是当代世界两大主题。21 [21] 中国作为一个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要在国际舞台上有更多的回旋余地， 在国际上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合法权益，发挥积极作用，就是争取同世界上所有国家，特别是 像俄罗斯这样的世界大国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冷战结束以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在欧洲把俄罗斯视为潜在的威胁，企图以扩大北约而加以 遏制之；在亚洲则把中国视为潜在的威胁，企图以加强美日联盟而加以遏制之。西方的这种 政策实际上使中俄两国在战略上陷入相似的境遇，从而迫使中俄不得不相互靠近。

在亚太，其中包括东北亚，中俄关系中的合作因素大大超过竞争因素。中国同俄罗斯一样， 都不希望看到美日同盟的加强，都不希望这一地区的局势由一个国家或国家集团所主宰，所 以中国欢迎俄罗斯作为一个稳定的因素进入亚太。

中国的西部边陲同中亚新独立的国家接壤。这里聚居着大量的穆斯林少数民族，同中亚人民 在民族、文化和历史上有密切的联系，再加上这里远离国家的政治和经济中心，历来是中国 国家安全战略的薄弱环节，所以维护这一地区的稳定自然就成了中国政府优先关注的一个问 题。中国像俄罗斯一样，也不希望在中亚出现侵略性的民族主义势力和极端的宗教势力，从 而危及中亚国家以及中国西部地区的安全和稳定。可见，在维护中亚地区的稳定方面，中国 和俄罗斯有共同的愿望和利益。

根据上面的分析，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1)俄罗斯要在自己的周围建立“睦邻地带”，中国则力争创造“和平安宁的周边环境”。就此而言 ，两国的安全战略目标是相同的。

(2)中 俄两国都实行对外开放政策，都把对方当作重要的合作伙伴，发展两国的贸易经济关系对双 方都是有利的。

(3)在国际事务中，中俄都需要借助对方，维护自己的独立和主权，推动世 界向多极化的方向发展。从而可见，俄罗斯对华政策所追求的利益和中国对俄政策所追求的 利益或者是一致的，或者是并行不悖的。

以上各点亦是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基础。 

前面已经说过，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是长期的方针。两国领导人都希望并决心把这种关系 带入21世纪。现在的问题是，中俄两国的这种愿望和决心有没有现实的根据?  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关于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发展前景问题。要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首 先应该弄清上面所谈到的中俄各自追求的国家利益是出于眼前的需要，还是出于长远的考虑。  中俄所要求的利益既符合两国当前的利益，又符合它们长远的需要。这

首先是因为，中俄所 追求的利益都是扎根于两国面临的主要任务即国内改革和发展的需要。而改革和发展是两国 为自己确定的历史性任务，不是短时间内所能完成的。中国决定，在今后一百年之内，只要 不遭到外敌的大规模入侵，中国都将集中力量，一心一意搞经济建设，并计划从现在起用30 ～50年的时间建立起成熟的、现代化的市场经济体制以及与此相适应的政治上层建筑。俄罗 斯实行激进的改革，但是要在短时间内建立起成熟的市场经济体制和现代化的民主政体是不 可能的。俄罗斯已经失去了10年的发展机会。俄罗斯经济的复苏和高速增长看来要到90年代 末和下个世纪初才可能出现。因此，它要缩短同西方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并达到西方发达国 家的水平，还必须进行长期的艰苦的努力。由此可见，在今后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中俄两 国都要集中力量于国内的改革和发展，有鉴于此，在对外关系方面，中俄两国在今后相当长 的时期内将会继续为本国的改革和发展创造有利的国际环境，首先是和平与稳定的周边环境 而努力，同时会进一步开放，积极开展国际经济合作，其中包括同周边国家的经济合作。  从国际方面来看，冷战结束以后，世界正在向多极化的方向过渡。在这样的世界中，中国依 然不会同任何大国或大国集团结盟，将一如既往地执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在和平共 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同一切国家包括俄罗斯发展友好和合作关系。至于俄罗斯，看来只有奉 行同世界各种力量“平衡接近”的外交方针，才有利于它发挥作为一个世界大国的作用和影 响，这是其一。其二，看来，在今后相当长时间内，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不会放弃抑制和弱化 俄罗斯的基本政策，也不会放弃“西化”和分化中国的基本政策。在这种情况下，中俄仍需 要相互借助，以维护自己的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和民族尊严，以及在国际上应有的地位和合 法权益。

总之，从国内和国际两个方面来看，中俄都有长远的国家利益作为它们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的基础，所以，有理由对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发展前景持乐观态度。

四、问题和挑战

中俄关系在顺利发展的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和某种挑战。尽管这不是中俄关系发展的主流 ，但是也值得注意。

目前，在中俄关系中，出现两个看来不那么平衡的现象：一是两国的政治关系水平高于经济 关系的水平，二是两国关系在中央一级好于在地方一级。

中俄贸易经过1992和1993年的大发展以后，1994年贸易额大幅度下降。这种情况的出现不是 偶然的。过去的中苏贸易主要是在两国政府间进行。苏联解体以后，中俄两国都对外贸体制 进行了改革，政府基本上不再直接从事贸易。1992年和1993年，中俄贸易的80%以上是分散 进行的，即通过边贸和地贸实现的，两国的企业、中小公司以及个体“倒爷”是贸易的主力 军。这种仓促上阵的、缺乏宏观指导的边贸和地贸“热”不可能持久，而且自发市场的负面 效应很快就暴露出来了。到1995年下半年，中俄贸易开始回升。1996年两国贸易额达到68亿 美元，而这只相当于俄罗斯当年对外贸易总额的5%，中国的2.5%，两国的经 济合作规模有限，生产和科技领域大项目的合作基本上还处在酝酿阶段。中俄贸易和经济合 作的规模不符合两国所拥有的潜力，同时，同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也不相适应。

要知道，平等信任的政治关系和互利合作的经济关系是相辅相成和互相促进的，二者如同一 对车轮，将把睦邻友好的中俄关系载入21世纪。所以，为实施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当务 之急是把两国的贸易和经济合作搞上去。目前两国政府正为此作出巨大努力。双方规定，力 争在今后若干年内把两国的贸易额提高到200亿美元，同时大力促进生产和科技领域的大项 目合作，推动两国有实力、有信誉的大公司和企业进行直接合作。中俄贸易和经济合作发展 的制约因素很多，其中包括俄罗斯还没有摆脱经济危机，投资环境不佳。因此，要实现上述 措施和目标，绝非易事。根据过去几年的经验和教训，要使中俄贸易和经济合作得到迅速发 展，一是要按市场规律办事，即按照价值规律、需求和竞争的原则，充分调

动地方(包括边 境地区)、企业和其他经济主体参与两国贸易和经济合作的积极性；二是加大中央政府宏观 调控的力度和参与程度。后者在当前特别重要。中俄都未建立起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因此 两国的贸易和经济合作不可能完全由市场调节。只有在政府的宏观调控和积极参与下，才能 为两国贸易和经济合作建立必要基础设施，创造良好的政治和法律环境，规范各经济主体的 行为，这样才有可能使两国的贸易和经济合作走上健康和稳步的发展道路。

所谓中国“移民”问题是近几年中俄关系中的一个消极因素。中俄两国人民曾相互隔绝长达 30年，苏联解体以后，双方向对方开放了边境口岸，由于当时双方实行互免签证制度，加上 通讯手段非常落后，在市场经济自发力量的推动下，大批中国人进入俄罗斯，从事经济活动 或者旅游、学习等。勿庸讳言，其中也夹杂了一些文化素养很低的人，甚至还有极少数犯罪 分子。同样，俄罗斯和独联体其他成员国的人员也以空前的规模涌入了中国。与此同时，大 量的中国劣质商品也进入了俄罗斯市场。这在俄罗斯引起了十分消极的反响，使“中国人” 的形象和中国商品的形象受到了严重破坏。所以，中国目前面临一个看来简单、而实际甚为 艰巨的任务：这就是恢复“中国人”和中国商品在俄罗斯原有的良好形象。

中俄之间在人员交往和经贸方面出现的无序现象，是在中俄两国政府缺乏精神和措施准备的 情况下发生的。无论中国官方还是社会舆论，对此早有深刻反省。出乎预料的是，众多的中国人涌入俄罗斯，在俄罗斯引起了所谓中国“移民”之说，更为甚者，有一段时间，围绕所 谓的中国“移民”问题，在俄罗斯掀起一小股被俄罗斯学者称之为反“黄祸”的浪潮。据不完全统计，自1992年年中以来，俄罗斯中央和远东 以及西伯利亚的部分报纸刊登了上百篇指责中国向俄罗斯远东和西伯利亚“扩张”的文章。有的文章甚至制造了这样的神话：中国政府为了实现对俄罗斯的领土要求，制定了一项向远 东和西伯利亚大规模移民的计划，并为此拨款几十亿美元。有的文章说，中国在俄罗斯的“ 移民”达200万，有的则说达500万甚至600万。俄罗斯现在是舆论多元化的国家，但是言论 自由和制造谎言则完全是两回事。这些不负责的言论，对加强两国人民间的相互信任显然是有害的。  令人欣慰的是，对于众多的中国人进入俄罗斯的问题，中俄两国政府和外交部都采取了理解 、冷静和现实的态度，江泽民主席在1994年9月访问莫斯科对俄罗斯公众发表讲话时指出：第一，双边交往主要是边境贸易和人员往来方面出现了一些无序的现象。问题无论出现在哪 一方，都是个别人的行为，不是两国政府的政策；第二，这些问题是前进和发展中的问题， 它们没有也不应该影响两国关系发展的大局；第三，中国政府支持和保护有序的和正当的经 贸活动，不支持非法的、混乱无序的、损害消费者利益的贸易活动，中国政府一贯反对非法 移民，坚决打击从事非法移民活动的犯罪分子。23 [23]

近两年来，中俄两国护法机关密切合作，打击犯罪活动。从1994年1月起，中俄 两国开始实行签证制度(持外交和公务护照者除外)。两国就加强边境地区的法律和制度建设 达成重要协议。当然，实现健康有序地开展两国之间的人员交往，把中俄边界建成和平、友 好和繁荣的纽带，还需要双方做出进一步的努力。

冷战结束以后，首先在美国制造出来的“中国威胁论”也传到了俄罗斯。极少数政治家和学 者认为，随着经济和军事力量的迅速发展，中国将来有可能成为俄罗斯的“主要威胁”。他 们的理由是：中国的人口密度和俄罗斯差距太大；中国曾经向俄罗斯提出过“领土要求”； 中国还不是西方式的“民主国家”，等等。这些煞有介事的说法既经不住事实的检验，也经 不住逻辑推理。认为人口过多，就必然向外扩张。这种论点是站不住脚的。历史上向外扩张 的国家并不是由于人口过多。在当代，许多人口密度甚至超过中国的国家和地区，没有

22 [22]

经过 向外扩张，由于集中力量发展经济和科技，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大大超过地广人稀的俄罗斯。 中国自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到1995年17年间，人口增加了近〖BF〗2.5〖BFQ〗亿，但是与此同 时，GNP提高了〖BF〗489.2%〖BFQ〗，居民消费水平提高了〖BF〗338.

24 [24] 3%〖BFQ〗。

实践证明，只要中国坚持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坚持改革开放，集中力量发展经济，再加上行之有效的计划生育政策 ，是完全能够解决自己的人口问题的。再以领土问题为例。中国在1991年就同苏联签定了边 界协定。而且非常珍惜和严格遵守这一协定。如果中国对俄罗斯有扩张企图和领土要求，那 么中国为什么不等到15或20年以后，当中国成为经济和军事上的超级大国(正像俄罗斯许多 人预测的那样)，综合国力大大超过俄罗斯时，再同它谈判边界问题呢?中国现在还确实不是 西方式的“民主国家”，看来今后也不可能成为这样的国家。假如这样的“民主国家”就不 会对俄罗斯构成威胁这一论点是正确的话，那么中国怎样才能成为这样的国家呢?看来只好 在中国实行戈尔巴乔夫式的改革了，其结果是国家解体，国民经济和人民的生活水平大幅度 下降。如果结果是这样，那对中国和世界首先是周边的国家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内乱和饥 荒将迫使成千上万的难民逃出国境。那时涌入俄罗斯的中国“移民”可能就不是500万或600 万了，而是1亿或2亿了。这样说决不是危言耸听，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可见，这些政治家 和学者在列举中国可能成为俄罗斯未来“主要威胁”的各种“理由”时，并不完全理解这些 “理由”的真正涵义。

近几年，在俄罗斯国内，围绕中俄东部边界协定掀起一些小的风波。中俄边界谈判进行了将 近30年，最后终于以中俄边界条约为基础，根据公认的国际法准则，本着平等协商、互让互 谅的精神，达成了边界协议。但是，在执行东部边界协定的过程中，标界工作受到远东地区 某些领导人的阻拦。他们借口政府在边界谈判中向中国作了单方面让步，提出“寸土不让” ，并先后要求废除和修改中俄东段边界协议。他们的这种做法非常令人费解，不知道他们是 确实不知道中俄边界变迁的历史，还是出于国内政治斗争的需要，借题发挥，别有所图。

应该指出，中俄关系发展中的上述“不谐之音”受到来自俄罗斯国内各个方面的批评。在批 评的意见中，俄罗斯外交部主管对华事务的官员们的意见可能是最具权威和有代表性的了。

他们认为，“苏联解体和俄罗斯以一个主权国家的身分走上国际舞台后，我们的对华政策的 形成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人大喊，说什么我们同中国走的不是一条路，同中国的关系对我们 来说，不见得那么重要，因为对我们来说，西方更加重要，等等。遗憾的是，直至今天还有 人重弹中国对俄罗斯有‘威胁’和中国必然会向俄罗斯东部地区‘扩张’的老调，理由是中 国是一个大国，人口众多，因此会‘向北扩张’，前不久的经验证明，这种做法不会给任何 人带来好处。”25 [25]

对于中俄关系中出现的这些风波和问题，中国方面可以从中吸取教益。首先，应该清醒地认 识到，尽管中俄关系经过双方的共同努力，走上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轨道，但是中俄必定是 两个国家、两个民族，文化和文明的传统是有差异的，各自都有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利益，而 这种利益不可能总是一致的。从前面的介绍中可以看出，在俄罗斯，还有人对中国抱有疑虑 。中俄关系曾经有过相当长时间的不愉快的历史，要求所有的人都忘记这段历史，或者不使 这段历史影响他们对今天和未来的中俄关系的思考，这是不大可能的。目前俄罗斯正处在困 难的过渡阶段，而中国又处在经济迅速发展的时期，在有些俄罗斯人看来，力量对比正在发 生不利于俄罗斯的变化，也许他们在心理上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担心这将影响东亚地区的地 缘政治和战略力量的平衡，使俄罗斯处于不利的地位。还应该看到，俄

罗斯现在已经是一个 政治和舆论多元的社会，几乎在所有的问题上，其中包括中俄关系，都不可能像苏联时期那 样，基本上用一个调门说话。有些人常常只是从意识形态或国内党派斗争利益的角度出发， 谈论中俄关系。在这里，不管是什么人，即使是对中俄关系不了解或知之甚少的人，也可以 随意公开发表意见。同时，更应该看到，同中国保持良好的关系的政策在俄罗斯得到广泛的 支持，即使是那些认为中国可能成为俄罗斯将来“主要威胁”的人，也不反对现在同中国建 立睦邻友好关系。可以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上述“不谐之音”都会发生变化。总之，要 清醒和实事求是地分析中俄之间出现的风波和问题，以冷静和慎重的态度加以处理，这就是 文明交往的方式。这几年，中俄两国领导人、政府和主管部门正是由于采取了这种态度和方 式，不仅没有使这些风波和问题成为两国关系发展的障碍，而且不断推动两国关系向前发展 。  (责任编辑 高歌)

”（从安加尔斯克到大庆）输油管道，到目前的“泰纳线”（从泰舍特至纳霍德卡）输油管道，其中变数难以预料。其次，双边贸易摩擦不断。2004年4月，俄方海关采取单方面行动，大幅提高中国输俄商品的关税，使中国商品零售价格增加50％左右，对中国商品进入俄市场造成严重影响。最后，“安全困境”导致部分俄罗斯人对中国仍存戒心。尽管俄官方一再说明事实真相，但所谓“中国威胁论”在俄国内仍有一定市场；所谓中国对俄实行“人口扩张”和“经济扩张”的流言，在短期内尚难以消除。在军事合作方面，俄也有所保留，卖给中国的武器比卖给印度的要落后不少。应该说，中俄之间这种既合作又竞争的状况是大国关系的常态和国际政治的现实。

但是，由于中俄两国友好基础扎实，全民上下共同努力，中俄合作依然前景光明。2001年7月中俄两国签署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具有“划时代意义”。这个条约不仅为两国发展“世代友好、永不为敌”的稳定关系奠定了可靠的法律基础，而且潜力无穷，为两国的互利合作开辟了广阔而美好的前景。新的地区因素（如美国在中亚的军事介入以及东北亚多边协商构建安全体系的努力）和国内因素（如双方经济政治改革进程的深化和调整），都为中俄开展战略合作添加了新的需求和机遇。

另外，普京在此次访华时强调，发展对华关系是俄罗斯外交优先方向之一；俄罗斯要和中国一起建设现代、精美、舒适的俄中协作大厦。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中俄关系的明天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