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世界上那么多表音文字,为什么不能统一他们的文字?
使用表音文字正是阻礙民族融合國家統一的絆腳石。
我在歐美留學工作,與使用拼音文字的許多朋友同事探討過這個問題。在西方普遍有一種看法,覺得想漢字一樣的表意文字是原始的文字系統,最終要進化為拼音。韓國人對他們發明的韓文拼音也特別自豪,號稱可以轉寫世界上所有的聲音(明顯是韓國政府誇大教育,不值一駁)。他們普遍的觀點是只要會說話就會寫字,很容易學習和普及。韓國人經常自誇一個小學生學了一天韓文字母就可以閱讀所有的書籍了。歐洲語言中除了法語英語,其他語言的書寫系統也大抵是一字一音,不用多久就可以開始讀書了。
不過我接下來的反駁則使其無言以對。我問他們:會發音就等於會意思?
這就涉及到拼音文字的致命缺點:只音無意。要知道,人類的語音與詞彙的關聯是毫無規律的。可能在 A 語言裡面 la 代表拉(漢語普通話),但在義大利語則是陰性定冠詞。所以一個孩子光看到一個拼音時或許可以讀出來,但對理解記憶詞彙的含義完全無幫助。也就是說小孩子必須已經在口語中會了一個單詞,才能知道其意義。
致命弱點二:音隨時、地而易。人類語言的發音不是一成不變的,從古至今,不同地區的人說話發音會逐漸變得不同。比如拉丁語的 filius (兒),義大利語裡變成了figlio, 法語是 fils, 西班牙是 Hijo. 兒字在普通話讀 er, 粵語卻讀 ji, 客家話讀 nji. 可以設想,如果漢語以拼音書寫,那麼這幾種漢語方言的書面語形式甚至比義大利語法語和西班牙語差異還大。對於漢語來說音變根本不是問題,因為當時秦始皇統一漢字的時候就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而歐洲呢?各個地方由於音變,書寫形式和口語漸行漸遠,最後根本就既表不了音,也表不了意了。大家熟悉的英語就是這樣的奇葩。英語在中世紀發生了語音大突變,導致了很多的元音都音變了,但為了維持古今和各方言的書寫一致性,人為保留了很多特殊發音規則。比如 knight, night. 其中的 gh 古代是讀德語一樣的/ ç / 音的,後來沒了。詞頭的 k 本來也是發音的,現在也沒有了。但是像這樣搞不是長久之計,一般人會覺得麻煩呀,會反對呀。那最終就只能改變拼寫正字法(Orthography) ,把發音已經變化的詞拼法改變。因此大家看歐洲語言的文獻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文字在經過一段穩定的時期後會突然斷崖式地改變。其實就是受不了音變帶來的不便,最後更改正字法。
所以說使用拼音文字的書面語以至於其代表的語言和民族,一經分裂是不可能再統一的。因此中國能幾千年維持著一個大國家,而歐洲則四分五裂,我認為文字就是主要原因。書面語分裂,自然導致民心分裂。
最後給舉個例子。德語和英語都是日耳曼語,有很多基本詞彙是同源詞。Was können wir für dich tun? 用英語逐字翻譯就是 what can we for thee do? 大家仔細看,還是能找到發音相似的點,但如果光叫一個沒學過德語的英國人來讀可能就不懂了。另外 thee 在現代英語不用了,是你的意思。對應給大家中文的例子(先用拼音,體驗一下如果漢語以表音文字書寫的後果):粵語:ngo5 gam1 ziu1 sik6 zo2 zek3 gai1 jik6. 普通話逐字翻譯 wo3 jin1 zhao1 shi2 (zuo2) zhi1 ji1 yi4. 大家看漢字
我今朝食咗隻雞翼。
其中除了 咗 是粵語特有的表示完成體的助詞之外,其餘所有字都很好理解。雖然普通話口語已經不用 今朝 食 翼,這種古漢語詞彙,而用 今天早上 吃 翅膀,但由於漢字的古今傳承性,理解這些漢字對於北方人也沒難度。這就是為什麼中國南北如此不同還能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所有大家要珍惜漢字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