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的婚姻:他为何耗尽一切用18年的时间押注这个女人
1843年7月29日,巴尔扎克抵达圣彼得堡,这是他跟韩斯卡夫人的第二次约会。7年后韩斯卡夫人嫁给了他,结婚5个月后巴尔扎克与世长辞。
他们认识于1832年,当时已出版的《驴皮记》和部分“私人生活场景”小说给巴尔扎克带来了一些名声。在大量的女子来信里,他注意到一封未署名的信,信件发自敖德萨。寄信人对“私人生活场景”部分小说作了一番热情的赞扬,但是责备作者在写《驴皮记》时缺乏细腻情感。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后来他才知道她是是有夫之妇,全名叫夏娃琳娜·韩斯卡伯爵小姐。
她出身于一个同俄罗斯王室有血缘关系的波兰望族,于1819年嫁给了伏尔伊尼的贵族,比她大32岁的文赛斯拉·韩斯基元帅。她的姐姐卡罗琳娜是一位绝代佳人,她离开了第一个丈夫,公开与俄罗斯将军威特同居已有15年(期间她又和密茨凯维奇及普希金调情,并且使这两个人结为朋友)。韩斯卡的丈夫在乌克兰拥有一处名叫威尔卓尼亚的大庄园,占地2.1万公顷,拥有3035名奴隶。
韩斯卡夫人(1806-1882)
为了支撑高强度的工作,当时巴尔扎克一直求助于兴奋剂,尤其是咖啡,来驱除睡意。他发现:第一,按照土耳其人的方法捣碎咖啡,比磨好的咖啡味道更浓;第二,用冷水浸泡比用滚水冲饮更有效;第三,少加点水,可以延长有效时间一至两个星期,就是煮成一种浓缩的咖啡浆。
巴黎文学界也增添了他的疲劳感和厌倦感。“简直是一潭污泥浊水!”他向这位外国女子谈论维克多·雨果,说他“有了美满的婚姻和漂亮的孩子,还同不正经的妓女勾搭”。
实际上跟雨果相比,巴尔扎克自己的私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当时,除了忠实、焦虑和病弱的寡妇贝尔尼夫人之外,他还有两段风流史:一位是以诗人和传记作家自诩的寡妇卡斯特里夫人,他们的关系时好时坏;另一位是有夫之妇弗朗索瓦·达米诺瓦,出身于一个法官家庭。1833年她24岁的时候,腹中怀着巴尔扎克的孩子。他把正在写作的《欧也妮·葛朗台》献给了她。这次他锁定韩斯卡夫人,最初的动机也仅仅是为了她的钱财而已。
认识韩斯卡夫人不久,巴尔扎克拼了命的想要进入法兰西学院。除了名气之外,他在乎的是政府津贴和每年1.4万法郎的收入。他的创作能力处在巅峰状态,但是贫困仍是他最大的障碍,当时累积的债务达到了13.7万法郎。
他的身体不仅没有改善,还有继续发胖的趋势,乔治·桑说他“短短的双腿支撑着一个大肚子,侧面看去活像个黑桃A”。有人说他吃起饭来像一头猪,用餐巾擤鼻涕的习惯令人恶心。前期收获的那一点点名气正在消散,人们认为他是个低级平庸的作家。而他那张快活的胖脸、不伦不类的打扮,以及他那颇不沉稳的性格,似乎更证实了这种判断。
《乡村医生》在1833年9月9日出版。这本书遭到了很多报刊的诋毁,他们说巴尔扎克熟悉山林的工作,农村的经济,还懂得怎样治理乡镇,但是读者要的是一本小说,而不是什么宣传卫生、政治和道德的大杂烩。为了忘却烦恼,他逃离巴黎,去瑞士见了韩斯卡夫人,她当时27岁,和丈夫在瑞士度假。
他们背着她丈夫偷偷交换了第一个吻,巴尔扎克写到,“我向她发誓要等她,因为她丈夫已经快60岁了,活不了几年,她也发誓把身心都留给我。”
但是文赛斯拉·韩斯基元帅又活了整整8年,才于1841年11月10病逝。次年2月,韩斯卡夫人以异常平静的口吻告诉巴尔扎克,他们的婚姻有泡汤的危险,因为她继承的大部分财产已被政府冻结,而且她那凶恶的婶婶对她严加看管,防范她同任何法国人来往。巴尔扎克相信了。
这时候他在思想深处开始模糊地窥见未来作品的轮廓:他将要描写各种各样的社会处境,把他的主人公们放在有充分现实依据的社会环境之中,让他们生活在一些他将分析其社会结构的城市里,在一个统一的世界里活动,而这个世界里,物质和精神不过是同一实体的两个方面。
巴尔扎克的书桌
巴尔扎克无暇顾及其他事务,陷入了前所未有过度的劳作之中。他在寄给朋友珠尔玛·卡罗的信中写道:“我像母鸡一样在傍晚六七点钟睡觉,让人凌晨一点钟把我叫醒,接着我一直工作到早晨八点。八点钟我再睡一个半小时,然后吃些营养并不丰富的早点,一杯纯咖啡,便又绑在我的战车上直到下午四点钟。盈利来得缓慢,而债务却毫不留情,永远如此……”
1843年6月,他完成了《幻灭》的第三部,匆匆忙忙赶往圣彼得堡。韩斯卡的那封信让他的幻想变得苍白无力,充满着强烈的现实感。他仍然抱着完成他那宏伟建筑的希望,“我已经花了16年的心血,还需要8年工夫来完成它。”这位醒世作家希望通过《分析研究》赋予《人间喜剧》以理性的意义,而不愿他的宏伟建筑给人以不可思议的印象。但是他还时间和精力去完成它吗?
会面以失败告终。韩斯卡夫人跟他极尽缠绵,但是对未来的婚姻,仍然保持观望态度。巴尔扎克垂头丧气地回到巴黎。
他在这以后写的作品都布满愁云。并且开始四处举债,在吉祥街买了一套公寓,布置得金碧辉煌,然后把剩下的钱全部投进了北方铁路股票。显然这一切都是做给韩斯卡看的。
1845年底,在韩斯卡夫人的规劝下,巴尔扎克的经济状况有明显的起色。他开始有条不紊地还掉了4万法郎的欠债。1846年,韩斯卡怀上了他的孩子,孩子将命名为维克托-奥诺雷。他们的婚礼必须秘密举行,以便将来向外人宣称是先婚后孕的。
他们预计在当年10月份结婚。巴尔扎克立即卖掉了吉祥街的那套公寓,继续举债,花了6万法郎买了博戎公馆。《贝姨》开始在报上连载,获得交口称赞,这是巴尔扎克40年代发表的长篇作品中最优秀的一部。这本书最初的构思来自于他妹妹洛尔1844年写的短篇《罗莎丽姨妈》。
不幸的是,韩斯卡因流感卧床不起,随后胎死腹中。婚礼无限期推迟。1847年9月13日,巴尔扎克抵达威尔卓尼亚,去安慰悲痛欲绝的韩斯卡。这是他第一次到她家的庄园。奴婢成群,他自己疲惫不堪的身心在此得到了很好调养。但是北方铁路股票急需付款,迫使他不得不于寒冬时动身返回巴黎。韩斯卡夫人交给他9万法郎,让他去应付股票付款和其他开支。
巴尔扎克的故居
1848年2月,法国时局动乱,北方铁路股票以每日3%的速度下跌,出版界不景气,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戏剧,他又回头去写剧本。但是时局动荡意味着政治领域可以浑水摸鱼,他在4月23日参加了选举,很快就遭到了惨败:他只获得了20票,而同行拉马丁仅在巴黎就得到259800票。6月份,巴黎流血事件夺去了2.5万人性命,拉马丁威信扫地,戏院全部停业。
可喜的是眼前有几笔收入:法兰西喜剧院为剧本《小市民》预支了5000法郎,奥德翁剧院也为《好心的理查》预付了5000。若是还能多活几年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把《人间喜剧》改写成剧本。那可就太妙了。此外,韩斯卡夫人又寄来了1万法郎,他得以再为北方铁路股票投入一笔资本。无论如何他必须保住这批股份,因为铁路网即将完全建成,股值将上涨到1000法郎一份。
1848年7月4日,夏多布里昂去世。巴尔扎克计划着填补他在法兰西学院的位置,雨果答应投他一票。1848年底和1849年全年,巴尔扎克都住在威尔卓尼亚。韩斯卡把地产都给了女儿,自己只留下一份终身年金。但是他们的婚礼必须得到皇帝的恩准。
这时候,巴尔扎克的心脏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多次发生心肌梗塞。庄园里有两位家庭医生,诊断结果是心脏肥大,要恢复静脉血流的畅通和清洗血液,因为长期喝咖啡,病人的血液浓度太高。
1850年3月,终于获得了皇帝的恩准,他们可以举行婚礼了。韩斯卡在“同意”和“不同意”的天平上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摇摆不定。促使她最后下定决心的,除了爱情和荣誉之外,也许还带有三分怜悯。
3月14日晨7时,婚礼终于在圣巴尔巴拉教堂举行,长达18年的爱情终于有了结局。巴尔扎克一跃成了玛丽·莱辛斯卡皇后的侄孙女婿、俄国沙皇副官的妹夫。
很快他又患上眼炎,眼球上的一块黑斑遮住了视线,不能看书写字。4月25日这对夫妇返回巴黎后,巴尔扎克便一病不起,医生在他鼓胀的肚子上放上近百条蚂蟥,但是没有用,到8月份他的腿碰到家具上,积水就会涌出来。
8月18日上午11点,他进入最后的昏迷状态,雨果跟他见了最后一面。当天夜里,巴尔扎克与世长辞,享年51岁。
欧仁·吉罗绘临终时的巴尔扎克
他在遗嘱上指定韩斯卡为继承人,并且承认欠她13万法郎的债务(实际数目超过它的一倍)。他在股票上亏损了6万法郎,债务高峰期欠款总额26.2万法郎(其中11.5万来自至亲好友)。这些债务导致他最终没能获准进入法兰西学院。
巴尔扎克夫人也完全可以拒绝继承这样一笔债务累累的遗产,但是她坚持付清了全部债务,并且赡养婆婆,使其免受饥寒。从1852年开始,韩斯卡与画家冉·吉古成了名义上的夫妻,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1882年4月10日她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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