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齐白石绘画的童真美
西安美术学院
硕士学位论文
论齐白石绘画的童真美
姓名:蒋红雨
申请学位级别:硕士
专业:美术学
指导教师:姜怡翔
20080301
论文题目:
专论齐白石绘画的童真美业:美术学
硕士生:
指导老师:夔红耍薹:险翅
摘要
回眸二十世纪中国画艺术史,可以说是群星闪烁,灿烂辉煌。齐白石先
生是我国二十世纪美术史上一颗璀璨的明星、杰出的艺术巨匠,也是特别值得我们怀念和景仰的大师之一。他的画,不论是构图与画境,还是造型与笔墨,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意味、中国风韵。他根植传统,师法自然,以文人画为根基,开掘民间传统,探讨雅俗结合,为传统中国画注入了蓬勃生机。
找寻大师的足迹,探索他的成功之路,认识他的历史作用,研究他的成
长规律,更深层次地挖掘他的贡献,必然为推进当前的艺术事业向前发展,
有着更深、更远的意义。
对齐白石的研究,自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就
从未间断过,但对《齐白石绘画的童真美》这一论题的系统研究,只是在某些文章内,提个观点,说个看法。本文是本人在导师的指导下,通过查阅大量的关于齐白石的著作、译著、论文及外文文献等内容综合提炼出来的。这一观点的论证是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的:
1)齐白石山水画的童真美。一是“新”。齐白石的山水画,无论是构图、
造型,还是笔墨、点景人物等,都象儿童画一样,画得无拘无束,富有新意,不同寻常。二是“简”。齐白石的山水画,酷似儿童画,寥寥几笔,单纯简洁,主题鲜明,点到为止。三是“拙”。用大写意手段、强悍的金石笔法勾山画水,铸造了粗拙、朴茂的笔墨特色,恰似儿童画给人一种拙拙的感觉。
2)齐白石人物画的童真美。一是富有童趣。其绘《牧牛图》、《送学图》
等,揣摩儿童心理入妙,洋溢着天真烂漫、稚气可爱的童真;其描绘的《挖耳图》、《不倒翁》等,虽然形象诙谐幽默,却真实强烈的表现出其爱憎分明、一心向善的章真之情。无论从那质朴真率的童真之趣,还是真实淳朴的善良之态,都可以看出作画者始终保持有一颗金子般不老的儿童心灵。二是造型简练。齐白石的人物画,经历了由工笔而写意的变化。他变法以后,造型极简,追求“意足不求颜色似’’的境界,以神似意足为宗旨,与儿童画极其相似。
3)齐白石花鸟画的童真美。一是拟人化的童真画面。齐白石的花鸟作品,
有一个突出的特点,那就是反反复复地刻画他对家乡和童年的回忆。从齐白
石的绘画作品之中,可以看出齐白石的拟人化的语言、拟人化的画面、拟人
化的意境,充满儿童般的童趣。二是儿童般的绘画语言。在齐白石的作品中,
童真美并不是简单的描写对象,也不是审美趣味的概念符号,而是把生动的
对象和感情凝结在一起,构成自己的活的艺术形象,恰似儿童画中“以我为
主’’的夸张手法的运用,儿童往往把自己认为重要的内容,最感兴趣的物象
画得最工细、画得最大、最夸张,而将其他物象画得概括、画小、画虚化,
甚至根本就不画出来,让人从作品中联想到童年的记忆、童年的天真。
童心、童趣是齐白石绘画的精神特色之一,人们常说齐白石的画“雅俗
共赏"其原因就是可以从画中感受到老人的童真之心。特别是在那些小鸡、
青蛙、蝌蚪、麻雀、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身上,最见齐白石的一片童心,最见
一位老人对儿童生活的怀恋,最见”老小孩”的天真、可爱。
齐白石以独到的技法,非凡的创意,为我们留下了大量的充满童真与稚
气的作品,他的艺术,不仅是中华民族的珍贵遗产,而且在东方乃至世界,
也具有不朽的魅力和新的意义。
关键词:齐白石
研究类型:理论研究绘画童真美
Subject:TheIdeaofFive-planetColors’InfluenceontheOriginof
ChinesePaintingColors
specaity:Finearts
name:(signature)
instructor:(signature)Ji垒望g旦Q坠gY坠Ji垒望gYi蚤i垒坠g
Abstract
OntheCharmingNaivetyinQiBaishi’SPaintings
Keywords-QiBaishichildlikenaivetybeautypainting
canAbstract:LookingbacktothearthistoryoftheChinesepaintinginthe20thcentury,we
thatdifferentstarsarefindtwinklingmagnificently.OfthemMr.Baishiisagreatmasterofartinthe
on21“century.Hispaintings,whateverthecompositionandthepictureboundary,take
styles.Herootshisownpaintingsin
custom,discussingtheelegant
paintingsofChina.
Itisveryinsignificanttopursethemaster’Strail,explorehisorChinesetheChinesetradition,imitatingthenature,diggingfolkvulgarunion,thusputtingthevigorousvitalityforthetraditionalsteptoSUCCESS,knowhis
historicalfunction,studyhisgrowth,andfindhiscontribution.And,thiswillpushforwardthecurrentcauseofart.
orEitherathome
nobodyhasSOabroad,theresearchonQiBaishihasbeengoingonsincethe1950s.But,farstudiedthe”NaivetyshowninQiBaishi’Spaintings”.Thisargumentjustappearssimpleinsomearticles.Undermysupervisor’Sinstruction,this
massivepapercomesfrommyconsultationaboutQiBaishi’Sworks,versions,andforeignliterature.Thisviewpointwillbedemonstratedinthefollowingaspects:
1)The
Baishi’ScharmingnaivetyinQiBaishilandscapepaintingincludes:thefirstis“new'’,Qipaintinglookslikethechildren’Sdrawingswithoutlandscapeconstraint,butwithrichfreshidearegardlessofhiscomposition,model,words,spotscenery
thirdis“clumsy”,QiBaishi’Scharacterandsoon,.Thesecondis“simple”,QiBaishi’Slandscapepaintingresemblesthechildren’Sdrawingswithseveralsimplestrokesandclearsubject.Thelandscapepaintinglookslike
children’SpictureswithfreehandandJinShibrushwork,whichcratethickandluxuriantfeaturesandgiveUSonekindofclumsyfeeling.
are2)ThefigurepaintingsofQiBaishiaestheticallychildlike.First,they
SOarefullofchildish,hispainting”MuTongtu”,”SongXuetu”and
withinnocentandcutechildishon,theyconjecturechildishpsychologynicelySOinnocence.”WaErtu”,”BuDaoweng”andon。althoughtheimageofhumor,really
gold.Second,inshowtheirloveandhatetowardselfinnocenceofthesituation.Regardlessorofthatplainvirgininterest,eitherrealsimpleunsophisticated,wecanseehisyoungsoulofconciseform.QiBaishi’Sfigurepaintingisfinishedbymeansoftheexquisitebrushandfreehandbrushwork.Afterreforminghispainting
form一”notintended
3)QiBaishiforfullcolorlike”realm,whichiSquiteflower-and-birdpaintingreform,hebegansimilartochildrenistopursueanotherpaintings.paintedinnocently.Firsthisinnocenceby
personification.TheprominentcharacteristicofQiBaishi’Sflower.and.birdworkiSrecollectionof
histhehometownandthechildhoodrepeatedly.FromQiBaishi’S"pictorialrepresentation,we
mayseeQiBaishi’S
childlike
notpersonificationlanguage,thepersonificationpicture,theidealconditionandinnocence.Second,child’S
mixedsentimentnaive.InQiBaishi’Sworks。thebeautyofchild’Sinlloccnceisonlyhissimpledescription,alsonottheestheticinterestingconceptmark,butthevividobjecttheandthecongeals.All
content
tothisconstitutesalivelyartisticimage,justlikeexaggeratingtechnique’Sutilizationinchildren’Sthoughtthemostimportantbiggestand
ordrawings.nechildrenoftendrawwhattheyandthemostinterestingphysicalimagepictureexquisitely,exaggeratingly.Butevenotherphysicalimagepicture,theydrawthepicture,eithersmallemptyanditdoesnotcomeoutonthepicture.HispaintingcanremindUSofthe
innocenceandnaivety.
ne
peoplechildlikeinnocenceandnaiveareareonecharacteristicofOiBaishi’Sdrawing.andpeopleoftensaythatQiBaishi’Spicturescharacteristicof‘bothculturedandpopulartastes”.Forthis.mayfeelhisvirginheartthroughhispicturesofchickens,frogs,tadpoles,housesparrows,
SOmiceandon.PeopleCanseeQiBaishi’Sinnocence,hischildlifeandhisnaive.
USUsinghisoriginaltechnique,extraordinarycreativity,QiBaishihasleftalotofpainting
worksfullofnaivetastes,sohispaintingworks,boththepreciousinheritanceofbothChinese
nationandtheEastandeventheworld,willbeimmortalandsignificant.
论齐白石绘画的童真美
1绪论
二十世纪以来,中国画坛上出现了几位传统派大师。他们不曾借鉴外来绘画,从传统自身求变革,使自己的艺术臻于完善、个性化,将传统绘画向前推进了一步。他们是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和潘天寿。吴昌硕之后,首推齐白石,中国杰出的艺术家齐白石及其绘画艺术,在我国传统绘画艺术继承、变革和发展的进程中,享有崇高的历史地位。
齐白石画中的构图、画境、笔墨,表达了地地道道根底深厚的中国意味和中国风韵。而在他的艺术作品中,所反映的质朴、稚拙与童真的内涵与现代文明垒积起来的习气是无缘的,他直率、天真地表达着自己的真实情感。这种童趣、天真、稚拙的艺术表现使齐白石的绘画更具生命力和感染力。通过研究他走过的近一个世纪的生活经历和在画苑辛勤耕耘八十多年的艺术经历,我们可以了解到,这位贫苦农民家庭出生的木匠,怎样在艰难曲折的道路上,奋斗成长为开宗立派的艺术大师。其生活实践和艺术实践所提供的丰富经验,不仅影响了当时的中国画界,而且对推动我国现代美术事业的繁荣,具有极为重要的研究价值。
齐白石的艺术思想,前人已概括出“似与不似’’论,“我行我道论”,与“博采众长"等主张。首先,“似与不似”论,齐白石题自己画的《枇杷》时,写明了他对塑造形象的见解:“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齐白石既尊重对象,反对轻视自然实际,又不愿被动地受自然对象的束缚,他要求突出对象的主要特征,甚至对这些特征加以夸张,达到神形具化,既精炼地展现了对象,又自由地表现了艺术家自己。其次,“我行我道论"。齐白石在吸收融会别人优点的同时,却毫不放松自己的创造,他敢讲“吾有独到处,如今昔人见之,亦必钦佩。"强调:“我有我法"。他能深入进去,跳得出来,摆脱前人的束缚,甚至超脱自我。再次,是“博采众长"。他不宗一家,不拘古法。主张亲身体验,他从师学习的面是比较广的,他从先代画家徐文长、八大山人、石涛、金冬心,近代画家吴昌硕等诸家吸收和学习一些技法,更常向朋友学习,甚至向学生学习。正因为这样,他在艺术上才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所以他终于冲破了前人的羁绊,开创出墨叶红花一派,实现了“衰年变法’’,而取得卓绝成就。目前,对齐白石绘画童真美的研究,从资料上看,只有一些提法,本文是
在导师的指导下收集大量的相关资料的基础上而写出的.。
2齐白石绘画的童真美
齐白石绘画的童真美伴随着老人的一生,而齐白石在艺术上的高度成熟是在六十五岁左右,即“衰年变法"之后,他那些最动人、最精彩的作品,大多是最后三十年创作的。依照心理学的解释,人在六十岁以后,会出现第二个“童年期”,如果有意识地接受这一转变,它将把人引向新的更高的起点。在这个时期人的精神因素比人的生理因素和心理因素更显示生命力和价值。现代心理学认为,老年生命的精神特色多表现在智慧上。荷兰著名心理学家勃纳德.利维古德把人生历程的发展曲线概括为:成长一平衡一衰老外省一平静一内省创造力一完成一智慧,在这个曲线历程中,老年人是“衰老、内省、智慧”,恰表示着老人在肉体、心理和精神上的特色。高龄可以带来危机感,也带来丰富的内心生活,用智慧和爱的光辉照亮那些焕发出生命意义的东西,却是老人所特有的能力。如果咀嚼自己曾有过的生活,把生命的里程重新在内心里经历一遍,并用自由的艺术手段把这些省视表现出来,他们可能创造出不朽的艺术。画家如文征明、吴昌硕、毕加索等都是如此。老龄对于有着超脱于世事纷争传统的中国画家来说,晚年往往是个收获的季节,意味着黄金时期的到来,所谓“大器晚成”,对于中国画来说,是顺理成章的。齐白石衰年变法之后的作品,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反复刻划他对童年家乡的回忆。在齐白石晚年作品中,让我们充分感受到了一颗纯真的童心。他的晚年是在北京的四合院里度过的。当他提起画笔,他的想象乃至全部内心生活,就情不自禁地返回童年,返回星塘老屋,返回能够听到呼唤阿芝的情境中去,返回到家乡鸟鸣、蛙声的回忆中去。钓鱼、砍柴,白菜、芋头、小鸡、小鸭等都摄入他的意象与笔底。在大约三十年代,齐白石开始画柴筢,他在一幅作品中题道:“余欲大翻陈案,将少时所用过之物器一一画之。"并题诗道“似爪不似龙与鹰,搜枯筢烂七钱轻。入山不取丝毫碧,过草如梳鬓发青。遍地松针衡岳路,半林枫叶簏山亭。儿童相聚常嬉戏,并欲争骑竹马行。”儿时的劳动生活,在老人心中是多么富有诗意啊。农家的器物,以及他熟悉的一草一木,一虫一果,一经老人的描绘,就别具风采,洋溢着对农村劳动生活的热爱,洋溢着一颗章真之心。无论是山水画、人物画,还是花鸟画,齐白石都画出了“天趣”,同时也画出了“童真"。
2.1齐白石山水画的童真美
2.1.1齐白石学习山水画的历程
齐白石学山水画是从临摹《芥子园画谱》开始的,《芥子园画谱》山水谱,
便成了他学习山水的启蒙老师。二十七岁那年胡沁园介绍他的朋友谭溥教他学习山水画。谭溥的山水画,学的是当时最流行的王石谷一路的画法,齐白石的山水画,最早脱胎于《芥子园画谱》和“四王",所以他四十岁以前的山水,都是依照画谱程式,作细致的描绘,笔力秀弱,缺乏生气。
1902年以后,他“五出五归”(一出一归,由家乡去西安,再去北京,回到家乡;二出二归,由家乡去南昌回到家乡;三出三归,由家乡去广西,再去广东广州、广西钦州,回到家乡;四出四归,由家乡至广西梧州、钦州,至广东肇庆,至越南,至广西钦州,回到家乡;五出五归,由家乡至广东、至广西钦州,至广东,至香港,至上海,至江苏苏州、南京,至江西,回到家乡。)。历时八年,画了很多写生,胸襟与见识大大开阔,画风也为之一变。从这时期留下的作品可知,他不再依照画谱程式亦步亦趋地临摹,而是通过写生寻求新的构图、新的意境、新的画法了,此时的画,虽不免有些幼稚之处,却充满了生气和创意,与社会流行的摹仿画风拉开了距离。
1910年,他把游历过程中所绘山水画稿重新画了一遍,编写《借山图卷》,一套共五十二幅,画的都是些著名景色,如广州的“独秀山"、江西的“滕王阁”,西安的“雁塔坡"等等。之后,应友人之请,又根据湘潭石门一带的景色创作了《石门二十四景图》,每图一景,在意境、技法上皆巧运匠心。
1919年齐白石定居北京。在北京,他看到并临摹了更多前人名作,如沈周、石涛、八大的作品,但他的画最初在北京还是受到冷落。他发奋变法,进行了大约十年的探索,使自己的画法风格都发生了一个飞跃性的变化。变法期间,他不仅吸收了以赵之谦、吴昌硕为代表的金石派画法,创作了很多山水画,对传统山水画的构图、意境、笔墨、色彩进行了大胆改造。齐白石的山水画风格更加成熟。此后,人们开始改变对其花鸟画的态度,但对于他的更加成熟、更具独创性的山水作品,人们仍不大理解、不大喜欢。1925年,他题《雨后山村》说“十年种树成林易,画树成林一辈难。”1931年,他在一本山水册上题字,再次提及此事:“吾画山水,时流诽之,故余几绝笔。”若无他人特别之请,齐白石一般都不画,但每画必是精心着力之作。
齐白石这时笔下的山水画,跃动着大自然的生命活力,其原因是它在传统写意山水与民间艺术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其画山水,“不喜平庸",布局立意总是反复构思,师心独造,不愿落入前人巢臼,反对死临硬摹,“死拘皴法",主张“胸中山水奇天下,删去临摹手一双”。尽管齐白石早年也画过工笔,但他天性不喜欢工细画风,齐白石认为那“一点不教心痛快”,并在一首诗题中明
确表示“余平生工致画未足畅机,不愿再为"。1915年陈师曾看到齐白石的《借山图》册,大为赞赏,写诗说“齐君印工而画拙,皆有妙处难区分"。并支持他走自己的路,不管别人怎么看。
2.1.2齐白石山水画的童真美可以从以下几点加以概括
(1)是“新"。齐白石的山水画,无论是构图、造型,还是笔墨、色彩、点景人物等,都象儿童画一样,画得无拘无束,富有新意,不同寻常。齐白石提倡敢于独造、“扫除凡格",他佩服石涛、金农作画“怪绝伦”,有奇思,能“头头笔墨创奇新”,并努力效法之。
在构图上,齐白石的山水画,以立轴比较多,其构图,以高远、平远为基本形式,齐白石画山是以高远,或高远兼平远为主,画江河湖海、溪桥村舍则以平远,或平远兼高远为主。而不论高远、平远或两者兼有,都绝少一开一合的传统模式,其独特新颖的章法个性,既有天真烂漫的童真、童趣,又见齐白石的面貌与个性。此种构图,恰似儿童绘画,由前至后,层层推进,放眼看去,一目了然。如在《旧游所见图》(图2一1)中,构图为自我风格的体现,中间大段的留白,在近景与远山间结构出新的“一江两岸”式的平远式构图,并营造了远近的空间层次,推展了画面的景深。在《源远流长图》(图2—2)中,该图是绘山中之景,近景有巨石数块,并绘松柏三株,中景为峻峭的陡壁,山泉从上奔泻而下,很有气势。在构图取景上以高远为主,齐白石别出新意,不绘整座山峰,而是截取山峰一段加以描写。这种“仰望而不见顶”的新构图法则,增加了画面的联想空间,拓展了作品的新意。
在造型上,齐白石用笔用墨,独具风格,很有新意,如《松溪图》(图2—3),树叶的点染法丰富而颇具特色。此画不以常规之法,用墨较湿,点染披拂,既见笔又见墨。儿童绘画亦是如此,在无拘无束中造出新意。在构图上,此幅作品亦见特色,形成右上密而左下松的格局,自上流下的溪水则成为疏密间的联系者,而左下横向的溪桥,如将军把关,又如音乐的休止符,是山水画中很难见到的造型手法和构图法则。在《江岸归鸦图》(图2—4)中,场面恢宏,描写万点寒鸦暮归江岸边枯树之上的场景,笔墨雄强,尤具震撼力,是一种对现实生活的观照与升华,从而达到了画家自诩的“通身无画家习气”的非凡境地,通身也充满了新意。在《借山图卷》与《石门二十四景》中,其造型手法,或不用墨线勾勒而直接敷色,或不着一色而纯用笔墨变化,或点苔,或渲染,或烘托,各有追求,各有新意。这两套大册页都源自目睹过的景观,但又都不拘泥于对那具体景观的写生素材,既具有儿童画的造型特征,又具有求新求变、
意想心造、写其“胸中山水”的独创。
在色彩上,是桃红柳绿,彩霞漫天,如《桃园图》(图2—5)中的桃花用大量的洋红点染。《溪桥春柳图》(图2-6)中的柳树与远山,用翠绿渲染。《飞鸟暮远》(图2-7)用胭脂渲染,色彩十分艳丽,象儿童画中的色彩一样,绚丽多彩。
在点景上,新意迭出。如在《山间松屋》(图2—8)中,屋前树下三个小朋友在玩耍,有两个小朋友在玩骑木马游戏,一个小朋友趴在地上,象是在观察蚂蚁,充满了童年的天真与快乐。在《春池鱼乐》(图2-9)中,一只鸬鹚捉住~条小鱼,另外三只赶来争食。就象许多小朋友为争食一块糖果而互不相让一样,童趣骤生。
(2)是“简”。齐白石的山水画,似儿童画,寥寥几笔,宁少勿多,单纯简洁,省略琐碎,主题鲜明,点到为止,他很少画重峦叠嶂、林木华滋、重楼复殿。他不仅物象简少,笔墨也简少一一大多是简括粗放的勾染,几乎不要复杂的皴法,正如齐白石自叹“咫尺天涯几涂笔”。
其画山水来自对生活的感受,他以简练的阔笔拖出的山峦,显得墨气淋漓、不拘常法,往往漫不经心几笔就有出人意料的效果,即便是平凡的景物,经画家经营位置,画面总是很新鲜。如《滕王阁》(图2-10),近景是房屋与楼阁顶部,中景是树林,而远景是大山,无论是近景,还是中景、远景,都是大笔涂抹,简单几笔,动人之景,跃然纸上,这在今天也是摄影的好镜头。诗意画《蛙声十里出山泉》(图2—11)笔简意远,尤堪称代表齐白石水平的杰作,从中颇能见出画家在山水构图和取意上的良苦用心。“看似寻常最奇岖”,古人此诗可借来指说他山水画的特点。如《春风归帆》(图2-12),“归帆"是齐白石常画的主题,其含义既有一帆风顺的吉祥意味,也是思乡恋土的情绪排解,对于水,齐白石同样也怀有深厚的感情。他笔下的江湖河海,大多是依据自我体验的发挥与提纯,稍稍横勾,水的自然灵动,即被表现得神完意足。远帆画得更简,仅仅几笔,随风飘行。远山不勾不皴,直接用重墨、淡墨一挥而就,简约至极。在《中流砥柱》(图2—13)中,创造性地表现“中流砥柱”,齐白石在惊涛骇浪之中,画出一块擎天石柱,施以浓墨,而由此产生的飞白效果却很好地表现了石之坚硬。而在水波浩淼的尽头,一轮红日升出海面,尤为壮观,寥寥几笔,形神完足。
(3)是“拙”。用大写意手段、强悍的金石笔法勾山画水,铸造了粗拙、朴茂的笔墨特色,恰似儿童画的那种稚拙的感觉。
就齐白石山水作品而言,不论什么形式,大都风格独造,与传统山水画有很大的区别,看惯了讲究丘壑的元宋山水、讲究秀逸笔墨的“四王”山水的人,不喜欢他的山水,是很自然的。齐白石自己说:“余画山水,不喜平庸。前清以青藤、大涤子外,虽有好事者论王姓为画圣,余以为匠家作。"
人们越是看不上他的山水、攻击他,他愈是坚持走自己的路、画自己的风格、坚持自己的探索。
上个世纪20年代,有人说他画山水像“厨夫抹灶”,不文气,太粗糙,太无古法。看惯了精致画法山水的人们,很难理解这种风格。齐白石自嘲日“大叶粗枝世所轻",并感叹到:“一挥便了忘工粗。’’‘‘一挥便了忘工粗’’一句,生动透现出齐白石的个性与性格。当然这种“粗拙”,并非“忘工细”的结果,而是画家的一种追求。事实上,齐白石山水粗而不糙,粗中有细,拙中有味,是很耐看的。如《岱庙图》(图2—14)远处山峰以红、蓝两色重笔抹出,山峰圆如馒头,几乎没骨,拙拙几笔,山高势远,近处岱庙表现手法简洁自然,墙里墙外,松树枝干,交错斜倚,苍翠丛生。咋看象是儿童所画,笔稚色拙,细品之后,是拙中见个性,笔滋色润,整个作品厚实而均衡,率意而天真。在《松窗闲话》(图2—15)中,远山缓缓,近处房屋,树林则错落有致,树木画法古拙,枝干勾勒简约,树叶点染富有节奏感。设色雅致,拙中见巧。
齐白石的山水画不同于正宗的山水画家所作,他以其天才颖悟加童心,随心所欲,画格出尘脱俗,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比之正宗的山水画更有欣赏价值。
2.2齐白石人物画的童真美
2.2.1齐自石学习人物画的历程
齐白石的绘画生涯是从画人物开始的,可以追述得很早。齐白石在《自传》中说:他的第一张人物画,是八岁时在门上摹拓的雷公像;第一次画现实人物,是读私塾时,用写字纸画“星斗塘常见的一位钓鱼老头。画了多少遍把他的面貌、身行,都画得很像”。后来做雕花木匠,雕刻的内容也有“状元及第"、“刘备招亲"一类传统题材的人物画。除了跟师傅学,他也“从小说的插图里,勾摹出来’’以做画样。20岁那年勾摹的一套《芥子园画谱》,更成了他在雕花上出新、为乡亲画古装人物的依据。人们除了请他雕花,也请他画画。所画题材多为神像,如玉皇、老君、财神、灶君之类,在画的时候,除了应用《芥子园画谱》,还从戏剧人物、现实人物中找些参照。26岁的时候,齐白石拜萧传鑫为师学画肖像,萧很赞赏这个弟子,萧师又介绍他向另一肖像画家文少可学习,
两位老师把“拿手本领”都教给了他。在两位师傅的教诲下,齐白石对人物画的历史和技巧有了较系统的了解,从多年的摸索中,找到了画人像的门径。
清朝、民国初期,在民间流行的画像方法大致有两种:一是传统的勾勒填色和没骨的方法,一是吸收西洋明暗造型。后一种以炭粉、纸卷笔或干毛笔擦画,俗称“擦炭画”。当时画肖像又有两种方式:一为对着真人写生,一为依据照片放大。齐白石兼能传统与擦炭两种方法,齐白石为人画像,既能对人写真,也能用照片放大。齐白石画人物画的基本功是很扎实的。27岁后,他“弃斧斤”,作画师,直到40岁前,一直作为人象画师活跃于湘潭和长沙一带。
除画肖像外,早期齐白石还画仕女、儿童、历史人物、佛道人物。齐白石在《自传》中是这样介绍的:那时我已并不专画像,山水人物,花鸟草虫,人家叫我画的很多,送我的钱,也不比画像少。尤其是仕女,几乎三天两朝有人要我的画,我常给他们画些西施、洛神之类。也有人点景要细致的,像文姬归汉、木兰从军等等。他们都说我画的很美,开玩笑似的叫我“齐美人’’。
白石喜欢画的历史人物,多与民间流传的历史故事有关,如郭子仪、诸葛亮等。这些人物早在做雕花木活中就刻过,他是很熟悉的。神话佛道题材,所画最多的是“八仙"。
衰年变法期的人物画,代表性作品有《不倒翁》、《李铁拐》、《得财图》、
《搔背图》、《西城三怪》等,工细人物减少,粗笔大写意一跃而为基本格式。值得注意的是,一些作品源自切身的生活体验,以诗画结合的方式直率地表达对社会人世的看法。如具有讽刺倾向的《不倒翁》,借题发挥的《得财图》、《渔翁图》,智慧幽默的《搔背图》等。这在齐自石早期人物画中是没有的。
30至50年代,是齐白石艺术的盛期,个性风格完全形成,题材,体裁,形式、风格相对稳定,作品精气弥漫,技巧高超,作品也最多,人们熟悉的齐白石画,主要是对这一时期绘画的印象。就人物画而言,盛期仍然有仕女、儿童、寿星、李铁拐等。其中特别值得关注的,是种种自写性质的人物,以及各式各样的钟馗、罗汉、佛像等。这些作品所表达的精神倾向,如童真童趣,慈爱之心,不平之气、幽默智慧和鞭笞丑恶现象等等,足以安慰心灵,给人以愉悦和启迪。在形式风格上,则造型极简,粗犷拙朴,是典型而独特的大写意。
2.2.2齐白石人物画的童真美可从以下几点得到体现
(1)富有童趣。齐白石的人物画最大的特点就是富有童趣。其绘《牧牛图》、《送学图》等,揣摩儿童心理入妙,洋溢着天真烂漫、稚气可爱的童真;其描绘的《挖耳图》、《不倒翁》等,虽然形象诙谐幽默,却真实强烈的表现出其
爱憎分明、一心向善的童真之情。无论从那质朴真率的童真之趣,还是真实淳朴的善良之态,都可以看出作画者始终保持有一颗金子般不老的儿童心灵。
齐白石92岁画的《牧牛图》(图2—16),描写自己幼时的牧牛生活一一一小儿正牵牛过桥,老牛在桥头迟疑,摇着尾巴,一条前腿抬了起来,身躯却向后倾,那神态,既像害怕,又似和小主人开玩笑,像这种生活细节,一经白石描绘,就洋溢出异样的温情,让人享受到朴素、天真的人生乐趣。《送学图》(图2—17)画面描写一老翁手持竹杖,护送儿童去学堂读书的情景,学童右手拿书,左手抹泪,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去上学。右上角题诗:处处有孩儿,朝朝正耍时;此翁真不是,独送汝从师。识字为未非,娘边去复归;莫教两行泪,滴破汝红衣。诗歌与画面,融为一体,让人体会到老人对后生的厚望与儿童的天真,更让人享受到天伦之乐。
生活中的齐白石老人,是一个话少说、不掩饰、近乎粗率的、有性格、有脾气的且具有儿童般的童真的老人,王森然说:“先生性柔时,如绵羊,暴躁时如猛虎,无论其如何暴躁,过时无事,正如急风骤雨之既逝,只有霁月清风耳。"也就象儿童一样吵过即好、哭过就笑,富有童趣,天真烂漫。30年代,齐白石画过多幅《人骂我我也骂人》(图2—18),刻画一坐姿老者,左手扶膝,右手外指。老人的表情,略呈微笑。画此并非单为某一事,而是表示“以骂还骂”的态度。北京同行中既有不够友好的,也有相互之间误会的,但不管真假,齐白石老人总不免耿耿与怀,有所表示。他的印文“流俗之所轻也"、题拔“人誉之,一笑,人骂之,一笑”,都出于此。被人骂而还之以骂,是自卫,应该的,在人事关系中也是很普通的。“人骂之,一笑”是一种有修养的态度。“人骂我我也骂人"和“人骂之,一笑”恰构成齐白石人物性格的矛盾性和多面性。“我也骂”是人的本能,“一笑”是人的涵养,而笑着说“我也骂人",则多了些幽默与童真。有意思的是,不管齐白石画了什么表情,这类画总是带有儿童般的纯真。人们感受到的,首先不是“也骂人"的态度,而是毫不掩饰、近乎率直的性格本身,以及七旬老人的天真。
幽默是一种睿智,同时也充满童趣。齐白石晚年的写意人物,充满了幽默与童趣。这种幽默感来自丰富的人生阅历,对世事的解悟,以及对平凡事物中神奇和笑料的发掘。图画形象与诗歌形象的巧妙结合,是表现这种童趣的基本方式。典型作品之一是人们熟悉的《不倒翁》(图2—19)。把充满童趣的玩具《不倒翁》,表现得幽默而天真。他把事物的反正、表里、庄谐融为一体,让适当的漫画手法和妙趣横生的诗歌相得益彰,把严肃的东西以玩笑的轻松态度
揭示出来,使人在愉悦之余感到艺术家的天真情怀。如《挖耳图》(图2—20),画中人物手持耳勺,掏得认真,一眼睁开,一眼眯着,拢袖歪头,掏到痒处的舒服和清除污垢的解脱,让人一眼便能感到。漫画似的描绘手法,既有孩子般的稚气,又有孩子般的率真。《东方朔偷桃》(图2-21),“东方朔"是中国历史上诙谐而智慧的人物代表,齐白石也常以此为题做画。画面中,齐白石抓住了东方朔这一人物的性格特点,并加以夸张与发挥,其笔下的东方朔情态生动,活象个老顽童,天真烂漫,画面充满了轻松、活跃与童趣。
齐白石晚年,常常不自觉地把自己的童真化为审美对象。他有一方印章“吾狐也”,边款刻“吾生性多疑,是吾所短”,像这样公开告诉人家自己像“狐"那样多疑,有点像小孩子说”我心眼特别多",可令听者莞尔一笑。人们在真诚面前,至少能得到一些精神舒解。齐白石还喜欢画《老当益壮》(图2-22),刻画一个白眉、白须的老人挺腰举杖,一副不服老的“英雄状"。这表现出了生命的积极向上,心态的年轻不服老。但其英雄姿情与年龄的对比,有让人觉得好玩与好笑,且让人感受到儿童般的幼稚与天真。
(2)造型简练。齐白石的人物画,经历了由工笔而写意的的变化。传统写意画,没有“比例准确”而只有“形似神似"的概念,古今写意人物画,有能似而不求似者,有不能似也不求似者。前者多“专业画家”,后者多“文人画家”。齐白石属于前者。他追慕并模仿八大山人、金农和石涛的画风,他能似而不求似,不取写实主义,不求深入刻画对象的表情与心理,意到而已。但齐白石的大写意又不同于画法简单的文人墨戏,他画过肖像,有写实的功底垫底,把握特征能力很强,又注意从生活中积累素材,因此他笔下人物,笔墨趋简,走向写意,而富于意趣,人物总是有较多面目,神态表情极为生动,画家内心深处的童心、智慧,也由此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如《毕卓盗酒》(图2-23),人物造型,十分简单,毕卓盗酒过量,醉倒在酒坛上,醉酒之态,栩栩如生,笔精墨妙,刻画自然,配以题诗:“宰相归田,囊底无钱;宁肯为盗,不肯伤廉。’’画简意远,画家内心深处的童心跃然纸上。
中国的简笔、意笔人物画,从五代的王恰,宋代的梁楷,到明代的徐渭、张风,清代的黄慎等,有悠久的传统。至少在徐渭之前,意笔人物的用线都是奔放、飘逸的,自徐渭以后意笔人物多以草书之法运笔。而齐白石除诗、书、画俱佳外,印刻得也很精到,齐白石是首先将“金石味"、将篆籀笔法用于写意人物,并创造了独特风格的简笔画。如《得财图》(图2-24)画一童子,用竹耙子插在柴筐系里,背在肩上,衣纹、竹耙、与柴筐,是篆籀笔法,人物的
姿势神情描述得甚为精到,右边篆书“得财”二字,并用行书题写:三百石印富翁齐璜意造并篆。造型简练,充满童趣。既体现了画家的别出心裁与非凡创造,又体现了画家内心深处的童真之美。
(3)构图简约
齐白石的人物画在构图上也很简约,充分表现出了“简而有趣’’的童真意.境。如《歇歇》(图2—25)是齐白石人物画中简笔画表现内容之一,在构图上,一老者伏膝团身在歇息,构图由右下向左上,配以题款“歇歇白石山翁存草’’与印章,保持画面平衡,十分简单。人物全以墨线勾勒,略施赭石,构图虽然简约,但童真、童趣,跃然纸上。在《扶醉人归》(图2-26)中,画面一人用肩膀扶着醉酒者,扶者吃力醉者晕,寥寥几笔,醉酒者的醉态就刻画出来,构图简约而富有童趣。
齐白石晚年画的人物画,笔行迅速,纯为减笔,形简、色少而不草率。他一变传统的奔放飘逸而为稚拙、老辣、浑重,喜欢夸张,不求形似,造型极简,充满童趣,一看便知是齐白石的风格。在简略中追求内在的神韵与童趣,齐白石把传统写意人物画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20世纪,齐白石不以人物名世,但他的人物画仍有独特的贡献,占有独特的地位。
2.3齐白石花鸟画的童真美
2.3.1齐白石的花鸟画介绍
齐白石是一位全能画家,花鸟,山水与人物都擅长。在他的作品中,花鸟虫鱼数量最多,其精品也多,成就也最高,最有代表意义的是齐白石的花卉。
齐白石的花鸟画,能工能写,而以写为主,是吴昌硕后大写意花鸟最杰出的代表。齐白石在笔路和风格上受赵之谦和吴昌硕的影响,特别是吴昌硕对他的影响很大。世有“南吴北齐"之说,他俩在近代花鸟画历史上堪称双峰对恃,二水分流。不过,就师承关系而言,离开吴昌硕就不会有齐白石风格上的成熟与完善,齐白石衰年变法后的作品深深地渗入了吴昌硕的画风,但他们的笔墨个性差异是很大的,吴昌硕用笔含敛、蕴籍;齐自石用笔雄健、刚直。齐白石的花鸟画也追求“雅俗共赏”,但与吴昌硕的“雅俗共赏"有所不同。这在他们的作品中体现的十分明显。齐白石也继承了文入画的传统,兼能诗、文、书、画、篆刻,画“四君子”,讲究笔墨趣味。但他保留着更多农民的审美趣味和理想。尽管齐、吴二人同称文人画家,但身上兼具民间艺术家气质的齐白石在绘画题材的开拓上,也远比固守正统的吴昌硕要丰富得多。齐白石的花鸟画,
开拓了自己的道路,创造了自己的风格,表现了自己的经验,在许多方面超越了吴昌硕。作为20世纪的花鸟画家,他比吴昌硕更典型,更具代表性。
齐白石的花鸟画作品,大致分为以下几类;一是花卉草虫类。此乃大师的绝活,论其画法,有工笔、写意以及兼工带写三种。二是蔬菜瓜果类。明清画家也画过此类题材,但远不如齐白石画得多.画得认真而包含深情。白菜、南瓜、萝卜、辣椒、芋头、茄子、丝瓜、扁豆、柿子、樱桃等,在他笔下屡见不鲜。他自称通身有“蔬笋气",从不讳言自己的农家出身、躬种经历,他之所以画得好,画得无人可以比美,是因为“只有农家能有此风味"。他笔下的蔬果,摆在地上,装在篮里,长在枝头,总是那么鲜嫩、自然、亲切。三是虾蟹鱼蛙类。白石画中的这些水生动物,充分发挥水墨宣纸性能,形神兼备又得笔墨之趣,人称开拓了中国意笔写实型水墨一路,因此享有极高声誉。尤以虾蟹特别是虾成就最大,画形准确,软硬质感,透明性和动感,高度提炼而臻于完美的笔墨都超过了前人。不论是画虾、蟹,还是画蛙,都与齐白石的乡思乡情联系起来。特别是他画的青蛙,简略而富有动感,透露着孩子般的天真,别具亲切的诗意。四是禽鸟动物类。齐白石大量描绘农村经常见的飞禽、家禽和家畜,如猪、牛、猫、鸡、鸭、鱼鹰、麻雀、翠鸟、八哥、喜鹊、乌鸦等。所画动物,皆源自观察写生得来,尤以松鼠、小鸡、鱼鹰等动物,形神俱足,充满童趣。
齐白石的花鸟画,在水墨技巧的发挥上,继承了文人画的长处,在描写内容上则突破了一般士大夫文人的欣赏口味,大胆地把生活中常见的东西搬进画面,赢得了普通百姓的喜爱。他画面涉及的花鸟草虫之广是前人所没有的,仅“四时不绝之花"出自他笔下的就有百种。齐白石到了晚年仍然“童心不泯”对生活始终报着美好的向往,创造了许多情趣健康.令人愉快的艺术形象。在他笔下,无论花草鸟虫,还是瓜果鱼虾,总是栩栩如生,都呈现出大自然生命的跃动与儿童般的情趣。
2.3.2齐白石花鸟画的童真美的表现形式
(1)拟人化的童真画面
齐白石的花鸟作品,有一个突出的特点,那就是反反复复地刻画他对家乡和童年的回忆。从齐白石的作品之中,可以看出齐白石的拟人化的童真画面,充满儿童般的童趣,即“老小孩"似的天真、可爱。齐白石的绘画中的童心,常常与乡情又是异常紧密地交织在一起的。在他的虾蟹鱼蛙类画中,如《小鱼都来》(图2—27),画一钓杆垂于水面,再画几只小鱼游过来,题为“小鱼都
来”,看似钓鱼,实是把小鱼看成朋友,把它们喊来一起玩耍,这些小鱼,就是齐白石当年儿童时期的小伙伴、小朋友。在《青蛙》(图2-28)中,画一只青蛙被水草拴住了后腿,欲跳不能,眼睛看着下面三只青蛙,好象在说,快救我下来,而下面的三只青蛙似乎在告诉它,使劲跳,肯定能跳下来,拟人化的画面,充满章趣,超出画面。在禽鸟动物类中,《鸡雏》(图2-29),前面两只小鸡,一浓一淡,为争食一条蚯蚓而互不相让,后面两只小鸡,一正一侧,正在凝神观望,整个画面,墨色浓淡干湿控制刚好,小鸡身上的绒毛质感表现得恰到好处,笔简气精,神韵十足。为突出小鸡争食的场面,整个画面只画四只小鸡和一条蚯蚓。这不正是儿时的同伴为争食品而互不相让,其他小朋友在观望的情景吗?在《松树松鼠》(图2-30)里,白石老人自暑:白石山翁七十五岁时画于故都城西太平桥外。一只松鼠蹲在已枯的松顶上,目光注视下方,脚爪紧抓,团身欲纵,神情生动而自然,据说,此画在展览时,许多孩子不愿离去,想等松鼠跳下来,和它一起玩玩。在《老鼠偷油》(图2-31)中,题款相当有趣:昨夜床前点灯早,待我解衣来睡倒。寒门只打一钱油,哪能供得鼠子饱。值有猫儿悄悄来,已经油尽灯枯了。齐璜画并题新诗。其画法白猫看似“逸笔草草”,实则“神形俱全”,猫尾全用黑色与猫身形成对比,老鼠用纯墨色,与猫又形成对比。猫和老鼠一捉一逃,神态毕真。恰似儿时的小伙伴在一起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齐白石反复描绘老鼠偷油,虽有“寒门只打一钱油,哪能供得鼠子饱”的憎恶,但更多的是玩赏鼠儿的童趣;当他画出一只老鼠咬着另一只老鼠的尾巴时,忍不住写下了“寄萍老人八十五岁新造样,可一笑"的题记。恰似儿章看到有趣的地方时,自个在偷着乐。
(2)儿童般的绘画语言
在齐白石的作品中,童真美并不是简单的描写对象,也不是审美趣味的概念符号,而是把生动的对象和感情凝结在一起,构成自己的活的艺术形象,在他的笔下,一幅《水墨芭蕉图》,水墨湿润的蕉叶配以一两只淡墨小雀,使人充分领略到跳跃着生命音符的儿童般的天真意境。恰似儿童画中“以我为主"的夸张手法的运用,儿童往往把自己认为重要的内容,最感兴趣的物象画得最工细、画得最大、最夸张,而将其他物象画得概括、画小、画虚化,甚至根本就不画出来,让人从作品中联想到童年的记忆、童年的乐趣。
1)工细画法。在画花卉草虫类中,此乃大师的绝活,论其画法,有工笔、写意以及兼工带写三种,兼工带写又称“工虫花卉",乃其晚年独创,是前无古人的。即虫以工笔而花卉以写,如《秋光正艳》(图2-32)以写意法画秋海
棠,以工笔绘螳螂,螳螂无论是色彩,还是造型,都极为细致,包括头须、爪钩刻画得活灵活现、生动逼真,看到此画,螳螂的精到就会抓住欣赏者的目光,让人久久不忍离去。在《秋塘》(图2—33)中,写意画莲蓬,工笔画一对蜻蜓相逐,莲蓬背后用线条画出秋水,蜻蜒背景衬以空白,突出了蜻蜓,在同一幅画中形成虚与实的强烈对比,巧夺天工,奇趣嫣然。从画面中,可以看出,齐白石的主观情思,完全熔铸在他笔下的各种工虫形象之中,情、理、形、神融为一体的种种形象及其彼此之间的内在关系,通过观者想象力,构成了内蕴深遂的意境。
2)夸张画法。除去工整细致到纤毫毕现的工细画法。齐白石多用水墨来表现小动物和花鸟等,他曾说“画粗笔写意画,能表达物象的精神,是极难的工作。’’信笔涂抹而形神俱备的生动画面,没有数十年如一日的观察、写生、体味和高度的表现能力是无法在顷刻之间达到的。
齐白石的水族画,尤为精妙。他画虾、画蟹、画鱼、画蛙、画蝌蚪,在落墨即化的生宣纸上,以极为精简的笔墨,似写而实工地表现这些生灵各不相同的活泼形态,恰到好处地呈示了或坚硬、或光滑、或莹透的质感。螃蟹的坚实甲壳和双螯绒毛己不易用简单的笔墨描绘,青蛙和蝌蚪黏滑的体表与活跃的身姿,画起来更加困难,最为难画的莫过河虾了,它们像鱼一样,只有在水中才能显现生命的活力,但和鱼相比,那薄壳包里躯体的半透明感,那繁多的长须和成排的小腿,每令古代高手莫知所措。只有齐白石把水中的游虾画得活灵活现。齐白石的虾表面上看画得惟妙惟肖,实际上经过了大胆的夸张与剪裁,眼睛由圆夸张成浓墨横线,这种出人意料的艺术加工,十分鲜明地强化了虾在运动中的突出特点。看似信手拈来,却包含着契而不舍、精益求精的实践。齐白石为画出章趣,几十年如一日,练眼、练心、练手。他这样谈画虾的过程:“余之画虾已经数变。初只略似,一变毕真,再变色分深淡,此三变也”。后来他又在《芋虾图》上题道:“余画虾已经四变,此第五变也’’。就这样“画虾数十年,始得其神。"如《群虾图》(2—34)为突出群虾,只画群虾,而群虾竞游跃然纸上。大胆夸张,童趣盎然。
在禽鸟动物类中,齐白石以“胆敢独造”的精神,表现出整合传统的高深造诣,他画禽鸟,写中求工,形真意足,多属大笔头的写意,形象提炼,笔墨简放,既有写意画大胆的剪裁、高度的概括、必要的夸张和笔墨的节奏,但又不失工笔画家体物的精微、细节的真实。为突出主题,齐白石打破常规,大胆夸张,在空间布局上出奇制胜,在构图布局中突出禽鸟,删略环境,扩大禽鸟所占画面的空间。取得了“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的奇效,
强化了视觉冲击力和构图的新鲜感,使人寓目不忘。在《仙鹤图》(图2-34)中,为夸张仙鹤,以S型曲线为构架,画背面而立的仙鹤回首顾望,使其独立苍茫悠闲自得的形神充满整个画面,既突出了仙鹤的峤然不群,又因省略环境描写而在观者的联想中造成了空间的广大无垠。如《鸡雏》(图2—29),齐白石所画鸡雏数笔即成,但笔形或圆或长的节奏变化,控制水分渗润恰到好处,一一与描绘小鸡的形体结构动态变化、绒毛质感和稚气神情密合无间。他告诉胡佩衡:“余画小鸡二十年,十年能得形似,十年能得神似。"为突出小鸡,整个画面就画了五只小鸡,夸张了小鸡,表现了童真。
在色彩的运用上,齐白石晚年用得也十分大胆与夸张,有些花用洋红画,而叶用偏黄或偏青的绿色画出,成为“红花绿叶”。红绿搭配一般为用色所忌,但在齐白石的笔下,成为一种夸张的形式,为人所喜爱。如《牵牛花》(图2-35)花用洋红,叶用花青与藤黄调绿色,叶与花形成强烈对比,而叶子与叶子之间,由于藤黄与花青的比例不同,叶子与叶子之间又形成对比,色彩鲜艳,童趣盎然。
(3)“似与不似”之间
在齐白石作品中,童真美还体现在他的“似与不似”的理论之中。白石老人最经典的理论就是:“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他既不同意毫无创造的“太似”,也不同意“逸笔草草,不求形似”的文人墨戏,他要求突出对象的主要特征,并对这些特征加以夸张,达到神形具化。在《和平鸽》(图2-36)中,他以篆书题写和平鸽三个大字,刚劲有力,画了荷花、花瓶和一只和平鸽,象征着和平。鸽子造型略加夸张,憨态可掬,恰似儿童画,充满了童真与稚气,然而,又不似儿童画,其画笔墨放纵而自然,色彩对比强烈而协调,构图新颖而完整,达到内容和形式上的高度统一。在《荷花》中,花为泼彩、叶为泼墨的大写意,在“似与不似"之间,追求艺术上的创作与突破的融合。正是“妙在似与不似之间"。
曾有人说过:“齐白石最后几年的画,已不成画",这是只见技不见艺
“人间第一流的文之见。看懂这类作品的笔墨,需要一定的条件。宗白华说:
艺,纵然是同时通俗,构成他们的普遍性与人间性,然而,光是这个,绝不能使它们成为第一流。它们必同时含藏着一层最深层的意义与境界,以待千古的真正知己。"齐白石最后几年的画,雅俗共赏,是艺术家率真童心的自然流露,如《牡丹图》(图2—37)虽无深奥寓意,却以其生命的大自由、大纯真,通向了宗白华说的“最深层的意义与境界”。
3结论
齐白石由一个民间艺匠成为一代大师,是他继承了传统文人画而又抛弃了文人画的僵化程式、继承了传统民间美术而又抛弃了民间美术中那些低俗因素的结果。文人艺术的高度精粹、高度修养化与人格化,民间艺术的质朴刚健、开朗幽默,在他手下凝为一个充满生机与童真的新生命。
童心、童趣是齐白石绘画的精神特色之一,人们常说齐白石的画“雅俗共赏’’其原因就是可以从画中感受到老人的童真之心。特别是在那些小鸡、青蛙、蝌蚪、麻雀、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身上,最见齐白石的一片童心,最见一位老人对儿童生活的怀恋,最见”老小孩”的天真、可爱。诚如李贽所言:“夫童心者,真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去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他在北京的四合院里作画,想象的翅膀常常飞回童年,飞到星斗塘畔,去重温童年的快乐。在他的题画诗里可以得到充分展现。“儿戏追思常砍竹,星塘屋后路高低。而今老子年七十,恍惚昨朝作马骑。"(《题画竹》),“五十年前作小娃,棉花为饵钓鱼虾。今朝画此头全白,记得菖蒲是此花。"(《题画虾》)这是多么单纯明净的心情,多么无忧无虑的时光。童心属于人自己的真正世界,回忆童年总是“诗化’’的,在齐白石的笔下,更是如此。
童真之心,伴随齐白石一生,齐白石到了晚年,依然童心不泯,著名评剧演员新凤霞记述了她与齐白石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白石老人坐下来和大家打完招呼,就拉着我的手目不转睛地看我。过了一会儿,.护士伍大姐带点责备口气对老人说:‘你总看别人做什么?’老人不高兴了,说:‘我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不能看她?她生得好看。’老人说完,气得脸都红了……"正是这种纯真的章心,使他能够创作出情趣盎然、充满艺术家率真童心的作品。
齐白石以独到的技法,非凡的创意,为我们留下了大量的充满童真与稚气的作品,他的艺术,不仅是中华民族的珍贵遗产,而且在东方乃至世界,也具有不朽的魅力和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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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浅谈象形手法在汉字设计中的应用》.蒋红雨.《美术大观》.2008,5附图:(以下插图均为齐白石作品选自《齐白石画集》)
《旧游所见酗》(圉2一
‘江岸归鸦酗}(囝2-4))‘橇园图'(图2-5)雪二;醚繁《源远流长圈》(图2-2)‘漫桥春柳图'(图2-6)
寻攀旁{缀擘・:l徽《飞鸟暮远》C幽2—7)淄辫一‘‘山间松屋》(图2—8)《春池鱼乐》(图2—9问爹粤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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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臃王阁》(图2一10)一——二‘蛙声十里出山泉’(翻2一11)
图2一15)‘中流砥柱’(图2一L3)‘岱庙图)(圈2一14)_,■釜妻叠。j。‘牧牛图’(图2—16)
17)‘人骂我我也骂人》(图2—18)鸢遑到9)‘挖耳图’(图2—20)‘东方搠偷桃'(图2-21)
‘老当益牡)(凹2-22)《毕卓盗酒》(图2—23)一
‘扶醉人归'(图2—26){得财圈'(图2—24)‘默稚’(固2—25)
《小鱼都来》(图2—27)‘青蛙》(圈z一28)t梧树松鼠'(图2-30)‘老鼠膏油'(闺2—31)‘秋光正艳)(圉2—32)
‘仙鹤圈》(图2-34)
‘和平端'(圈2—36)‘牡丹图'(图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