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的"味"与"道"
有幸听了两次肖培东老师上课,上一次听《我的老师》,这一次听《一双手》。肖老师的课选的都是非常简单的课文,他追求的课堂是“大气、简洁、清晰、深刻,有细节之实,有灵动之美,看似简单,实在是绚烂至极却归于平淡的境界”,凡是听过他的课的人,很能感受到他的这种课堂追求,至少我每次听课,总有“静心、专注、微笑、默叹、以为妙绝”的感受!
细细品味,我觉得肖老师带给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语文课的味道,不,应该是真正语文课的“味”与“道”,是语文课堂之“味”,是语文教学之“道”!
语文之味
什么是“语文味”?学术界认为,“所谓的语文味,是指在语文教学过程中,在一种共生互学(互享)的师生关系中,主要是通过情感激发和语言品味等手段,让人体验到的一种令人陶醉的审美快感。”我且简单明了地来阐释它,“语文味”即语文课的韵味,韵味是一种美,不是模式,更不是应试;不是步骤堆叠,亦不是技能训练;不是单纯的“先讲后练”,也不是随意的“大家说说”;不是简单的“字词推敲、段落衔接、中心引申”,也不是板块式的“读书、分析、做练习、研究中(高)考”!
语文课,应该像一副画——有丰富的层次、有美丽的的色彩、有生动的表现力,;应该像一首诗——有动听的音律、有精巧的构思、有回味的意境!无论是画是诗,都应给人以愉悦,能触人心弦!周丽蓉师傅也曾说过,“上完一节语文课,要能让学生、让听者通过文本解读,沉浸在一种情绪里、一种氛围里!教师本身要让一节课产生‘行云流水、气脉相承’的美感!”
肖老师上课就是这么巧妙和优美!
《一双手》是属于很多语文老师“匆匆而过”的课文,因为它的内容非常简单!常规上法是通过研究林业工人张迎善同志的“一双手”来体会他辛苦植树的艰辛和奉献精神,可加入对普通人的手的描写对比,可引申出其他类似的用人的局部特征描写(例如脸、脚)来塑造其精神品质!现在想来,这样的授课更多的是写作技能的学习和训练,没有感动,更没有钦佩!而肖老师的课堂是一个整体感很强、生动性很强、人文气息很强的课堂,节奏紧凑,环环入扣!肖老师先通过“访谈”切入体裁,再通过“访谈”中的对话来带领学生走近林业工人张迎善同志这个活生生的人!他的朴实、坚毅、热爱生活和奉献精神,不仅是靠他那双奇特的手,更是通过他的语言、他的事迹来使这个人物鲜活起来,宛如张迎善本人就是那么真实地站在你面前,因为他的质朴,说话简洁又低调;因为他一天要植“1000多棵”树,他的手上充满了各种又深又“狰狞”的裂纹,“粗糙得像一节老松木”!你不仅能“握”着他的这双非同寻常的大手,更能细细体量他说话时的温和、谦逊和朴实,此时,你的心中更多地是对他这个平凡又伟大的人充满了感动,而不只是单纯地了解这双手有何与众不同、如何描写这双手!
最绝的是在课程即将结束时,肖老师让大家猜猜原本文章的结尾——作者的感悟是什么?竟然既不是“再平凡的工作也能创造价值”,也不是“用双手创造美好的生活”,而是“美竟然是以丑为代价的!”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点睛之笔,既是作者的对这篇新闻采访的独特总结,也是肖老师对这堂课的独特挖掘!“26万多棵树木、一山山翠绿的森林、小兴安岭上的西北岔河水由浑变清”,这些丰功伟绩的后面就是这双硕大的、变形的、伤痕累累的已经不像正常人手的手!对张迎善同志的这双手,除了关注,还应该有更多的关怀!
我们上《一双手》,眼中只有一双手,而肖老师,他的眼里不仅只关注一双手!
就是这样一篇非常简单的课文,就是这样深深地被触动,肖老师运用独特的视角,以简约的设计,人性的关怀激发学生超越于语文知识之上的智慧、灵感和创造力!并且使每个教学环节和片段都充溢生机和活力,使学生最大限度地突破知识体系的“束缚”,从而焕发出个体生命所特有的灵气和才情,让语文课返朴归真,避免“表面轰轰烈烈而实际一无所获”的倾向,让语文课成为学生喜爱、听者受益的有韵味的课。
我真喜欢这种风格,让你不自觉地、欣喜地紧紧尾随着他!
师傅周丽蓉老师说过,“我们要慢慢地教语文,要上出情来,教出意来,让学生在浓浓情意中得到人文情怀的熏陶,要让学生有灵气地学习语文!”肖老师的课堂就是一片沃土,你能感受到土里深扎根的芽,也能看到日后必会长茂盛的树!
语文之道
肖培东老师在他的一篇博文《语文,你是什么》里写道:“语文课,首先必须是文本阅读课,有朗朗的书声,有真诚的对话,有主动的揣摩,有深刻的反思,有精神的升华。它过滤了冗长与琐碎的分析,它剔除了乏味与枯燥的肢解。它有预设,它更有生成。它紧扣文本,又不拘泥文本,它‘不是他者语汇的陈述与叠加’,而是要找到真正的‘我的理解’。纯正的语文,纯正的阅读,真情投入,真情感动!”短短数语,这就是精辟的语文教学之道,它并不背离语文课的韵味,却融进了教师对学生学习语文的指导!
这和新课程改革、新课标要求也是统一的。课标强调:“应引导学生钻研文本……要防止用集体讨论代替个人阅读,或远离文本进行集体发挥。教材书是最重要的课程资源,教材中选编的课文都是文质兼美的名篇佳作,是学生学习语言的规范蓝本,也是阅读教学中重要的读本,而且学生有是借助文本来接收和处理作者输出的信息的。所以语文教学一定要重视引导学生对文本的学习。要让学生在反复咀嚼、品味语言的过程中,获取知识,体验情感,升华认识。”
语文课姓语,语文教学本就应该以语言为基本,应注重学生是否进入了文本的语言文字,是否借助了文字和语言,加深了体验,促进了理解,内化了情感!
肖老师的课是扎扎实实研读文本的课,不花哨、不猎奇,甚至没有制作任何多媒体课件(我听过的两次课他都没有使用幻灯片)!但是你并不会觉得无聊和单调,因为他精巧的构思和娴熟的教学是附着于读得出、看得见的语言文字间的!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些语文老师在新课改之后直接把语文课变成了“活动课”,整篇文章只有在开头时被浏览或读过一遍,其他时候就是抛开文本来作体验、分析或是写作的相关拓展活动!我自己认为有的老师只把我们的教材文本当作“桥”,径直走过去就做别的事了,而肖老师,真的是把教材文本当作一条路,带着学生一起行走,一起感悟,通过对文本文字的用心解读,触及作者的心灵和思想,启迪学生对语文、对人生的思考!
对于课文中张迎善同志的奇特的手、朴质的性格、超人的业绩和奉献的精神,肖老师是带着学生一遍遍品读文本的!其中,对于我(记者)和张迎善的采访对话,因为不同创设,肖老师带领学生一共品读了五次!1、什么地方最像新闻采访?——对话——大家读一读(全班读)!2、请两个同学来表演一下!——两个同学读,其他同学看看张迎善同志说话有什么特点?3、我们发现当他特别喜欢做一件事时,他的话会多一些,我和一个同学再来试一试!(师生读)4、我们全班一起再把这段对话品味一下!(全班带感情读)5、我们如果每天能载1000多棵树,我们的语气是什么?张迎善同志呢?注意他的话结尾是句号。你们再读,这次我当记者!通过五次不同层次、不同角度的朗读,我们在这段短小的对话中,张迎善同志作为普通林业工人的质朴简洁的本色说话,对于喜欢树木如喜欢孩子时的叠音词的使用,对每天植1000多棵只是很简单陈述低调,一点点浮现出来,突出出来,让人觉得生动可感!这样的朗读和这样的研读,不是为了表演,是真真实实地从学生的角度出发,贴近学生的思考,恰到好处又“水到渠成”地进行着。以朗读促思考、以理解提升朗读!这就是没有雕饰的、追根溯源的语文教学之道!
而且,我们不难发现,肖老师在指导学生“潜心会文本”的过程中,所创设的问题都是学生能够回答、能够通过思考回答、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思维想象力回答的问题,这样的创设很容易激发学生的兴趣、也容易在潜移默化中获得知识和能力的积累,更容易在一种轻松有趣的氛围中让学生愉快地学习语文,真让观者有一种“大象无形”的钦佩之感!不由想起肖老师的几句话“我想浅浅的教语文,甚至教成你们心里的肤浅,我相信,浅到心底的文字,纯净地堆积起来,就是高度。我想浅浅的教语文,甚至教成你们眼里的低矮,我相信,矮到能扎根的思想,真切地凝聚起来,就是厚度。”
别说语文就是艰涩的,别说语文就是难教的,肖培东老师,一位如此年轻的特级教师和校长,正身体力行地用他的思想和理念鼓舞着热爱语文的老师们——诗意地栖居、愉悦地教学!“你怎么样,你的课堂怎么样。你是你的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