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更新_城市设计的新使命_陈力

第25卷增刊

1997年12月福州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Journ al of Fuzhou Univers ity (Natural Scien ce ) Vol . 25Dec . 1997

旧城更新—城市设计的新使命

陈力　关瑞明

(国立华侨大学建筑系, 泉州, 福建, 362011)

摘　要　旧城更新是关于城市生长的一个命题, 本文对其内涵和使命作了深入的分析和准确的定义, 并就城市的保护、整治、开发和蔓延等问题提出了系统的学术见解.

关键词　旧城更新; 保护; 整治; 开发; 蔓延

中图分类号　TU984. 114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 城市的职能势必做出与之相适应的调整和变更, 这是城市“新陈代谢”的必然过程. 城市的“新陈代谢”就是所谓的“旧城更新”. 面对一座城市, “新”和“旧”是城市演进过程中的一对矛盾. “旧城”必须为现代文明生活服务, 必须担负起全新的城市职能.“更新”应该保持城市历史文化的延续性, 城市形态在更新过程中保持渐变而不失去城市原有的特色.

1　旧城更新的提出

在1992年“旧城改造高级研讨会”(以下简称“高级会议”)的闭幕式上, 建设部周干峙先生的讲话中同时提到了“旧城改建”和“旧城改造”两个概念. 从讲话的内容来看, 这两个概念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高级会议”上各位专家的论文命题用词也略有不同, 多数人套用了会议名称中的“旧城改造”概念, 个别使用了“更新”一词〔1〕. 而在《城市规划》杂志1996年第3期“旧城更新”栏目下刊载的三篇论文, 在命题上均使用了“旧城改建”概念. 更早些时候, 1991年, 关瑞明先生的论文命题曾使用了“古城改建”概念〔2〕. 从以上各种迹象表明, 改建、改造和更新三词的含义在多数人的眼里没有太大的区别.

吴良镛先生认为:“旧城改建”严格地说是一个很不确切的术语, 实际上已被社会误解成要适应现代生活就要对旧城大拆大改. 同时他提出应改用“城市更新”一词为宜〔3〕. 此

〔4〕后, 1995年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在古城西安召开的有关会议就使用“旧城更新”这一命题.

2　旧城更新的概念

“改建”、“改造”和“更新”在《新华词典》对上述三个词条的注释分别为:改建:在原有基础上加以改造, 使适合新的需要; 改造:改变旧的、建立新的, 使适应新的形势和需

〔5〕要; 更新:革除旧的, 变为新的. 从字面理解, “改建”与“改造”的释义相近, “旧城

改建”是建立在“原有基础上”, 考虑对旧城的继承延续, “加以改造, 使适合新的需要”, 表达的正是城市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 可见, 社会误解了“旧城改建”的本义. 就一座城市而言, “改建”是必然的, “改建”的预期结果是使城市得到改良、改进和改善, 而落实到某一具体的街区或建筑物上, 可能是维护、修复、扩建、拆除、改建或重建等. 词典中“更新”表达的是大破大立的思想, 即是要破旧立新. 其对“旧”的态度, 是用“革除”来对待, 对城市而言万万使不得.

增刊陈力等:旧城更新—城市设计的新使命·29·诚然, 我们不能按照《新华词典》中对“更新”的注释来行事, 因为“旧城更新”作为城市规划专业术语, 已经被赋予全新的定义. 如“高级会议”上两篇英国学者论文的命题中, “rehabilitation ”一词被翻译成“更新”.吴良镛先生还把中文的“更新”与英文的re -new al 、regeneration 等术语对应起来〔3〕. 除此之外, “高级会议”上出现的与“更新”相关的英文术语还有:renovation 、redevelopment 、restoration 和reconstruction 等〔1〕. 由此可见, “更新”作为城市规划专业术语, 已超越词典中的狭窄释义而带有丰富内涵. 事实上, 改建、改造和更新的释义虽然不同, 但对城市规划与设计而言, 讨论的是同一件事情.

3　旧城更新的内涵

对“旧城更新”的种种理解和释义, 归根结底, 是其丰富内涵的集中表现. 赋予“旧城更新”全新定义的目的, 在于人们在理论研究和设计实践中能达成共识. 旧城更新的命题应包括保护、整治、开发和蔓延等四个层面的内涵.

保护是针对文物建筑、名胜古迹和历史性地段而言. 对文物建筑和名胜古迹的保护, 就是要原封不动地维持它们的原来面目. 对历史性地段的保护, 因涉及面较大, 应着重保护其形态和神韵, 其地段空间应承担与其相适应的城市功能. 整治是对城市的某一完整地段的巧加梳理和综合治理, 剔除不适应的部分, 增加新的内容, 达到提高该地段环境质量之目的. 开发是城市的指导性生长, 一种是沿着城市外围的新区开发; 一种是在旧城区内对质量低劣且确实没有保留价值的旧房子进行拆除和重建. 蔓延是城市的自发性生长, 一种是围绕城市四周自发形成的村镇, 随城市的扩展而成为城市的一部分; 一种是与城市主干道衔接的过境公路两侧的服务性建筑群, 逐渐发展成为城市的一部分. 由于蔓延的自发性, 情况十分复杂, 宜根据实际情况加以调整和治理, 确保城市的整体性及其环境质量的基本要求. 4　旧城更新的使命

旧城更新过程中, 对于每一个街区和每一幢建筑物, 是改造还是修复、是保护还是整治, 都应该采取审慎的科学态度, 作深入细致的研究, 避免那些以满足城市功能要求为理由而大量拆除旧建筑所带来的不必要的破坏和浪费. 同时, 建筑师不能只满足于对传统形式的一味摹仿和再现, 而要有所创新, “历史的延续性正是反映在约定联系的不断更新之中”〔6〕. 要杜绝那些因仿古风气而建造的大量建筑赝品而劳民伤财. 换句话说, 在旧城更新中, 要使展示城市传统文化的历史性和具有时代精神的现时性得到同时性的再现.

4. 1保护与整治

1) 城市特色的保护与整治　每座城市都有自身特色. 北京的天安门、上海的外滩、杭州的西子湖、泉州的宋代双石塔等, 都是城市的标志和象征, 是旧城更新中保护的重点.

整治是保护的辅助手段. 天安门前长安街的交通组织、天安门广场的空间组织以及两侧观礼台的增设等都是为了保护天安门城楼这一城市特色的综合整治. 西子湖岸边对破坏景观的建筑物的清理、苏堤和白堤上交通工具的有效控制、湖中污泥的疏浚、湖上游览路线的组织等, 都是为了保护西子湖这一城市特色的综合整治.

2) 文物建筑的保护与整治　被列为国家和省、市各级的文物建筑均是保护的对象. 文物保护不仅要保护文物建筑本身, 而且要保护与文物建筑相映成趣、相得益彰的周围环境. 泉州的艾苏哈卜寺, 虽然建筑本身得到完整的保护, 但其四周的旧建筑一律被拆除重建, , 〔7〕

·30·福州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第25卷的坎波广场, 和市政大楼一道作为文物建筑得到妥善的保护, 同时那些围绕广场的老房子也得到完整的保护(图1) . 试想, 如果这些老房子被彻底拆除或全部换成新建筑, 坎波广场作为文物建筑的文化价值也就随之消失. 因此, 保护老房子与保护文物建筑同等重要.

对文物建筑的保护是保护建筑的全部, 而对文物建筑周围老房子的保护主要是建筑的外部形态特征, 其内部空间经历百年沧桑后已难以满足现代文明生活的需求, 必须整治才能“古为今用”. 如建筑功能的调整、空间的重新组织、室内装修和电器配备等. 实际上, 坎波广场周围的老房子就是如此

.

图1　锡耶纳坎波广场　　　　　　　　　　　　图2　意大利比萨斜塔

文物建筑的保护和整治, 还应该根据个体的具体情况进行深入的研究并区别对待. 古罗马城已成为废墟, 庞贝是后人发掘出来的地下古城, 圆明园仅存“西洋楼”部分的断垣残壁, 因此, 把它们看成是遗迹完整地保护起来就可以了. 有多少人要为米洛的维纳斯装上双臂, 事实上无一人能获得成功. 而要复原一处遗迹, 工程庞大, 耗资巨额, 国情不容. 泉州的开元寺大雄宝殿, 宏模巨制, 有“百柱殿”之称〔7〕, 经过落架大修, 脱胎换骨, 神韵如初, 成为永久的文物建筑. 这种方法对大雄宝殿合适, 但对意大利的比萨斜塔则不然. 如果给斜塔重新做一个坚实的基础, 就能确保斜塔从此不再倾斜, 但矫枉过正反而使之黯然失色. 可见, 维持斜塔的倾斜现状就是对它最好的保护措施(图2) .

3) 历史性地段的保护与整治　城市的历史性地段往往处于旧城区的中心地带, 常常是由文物建筑和周围的传统民居或其它的老房子组成一定规模的街区. 在古建筑中, 公共建筑多数被列为不同等级的文物, 而街区住宅、传统的商住楼和作坊等, 相对集中, 稍具规模且富有特色的则被确定为历史性地段. 对于这些地段, 应该说是保护与整治并重. 泉州艾苏哈卜寺所处的涂门街, 坎波广场附近的老房子所构成的建筑组团, 均属城市的历史性地段. 又如泉州的中山路骑楼, 需要保护的是这种融居住和经营为一体的“下店上宅”的生活模式以及商业街区的空间形态和外部特征, 而商业街区的场所精神是在街道两侧敞廊的交相辉映下形成的, 骑楼的建筑外部特征已成为城市居民共识的约定联系, 是众所周知的信码. 因此, 骑楼之上的住宅部分除了直接面对街道的沿街立面保持原有的约定联系外, 其内部的功能与

增刊陈力等:旧城更新—城市设计的新使命·31·

4) 传统民居的保护与整治　传统民居是城市特色的一个组成部分, 如北京的四合院住宅群和上海的里弄居住区等. 有些民居与文物建筑一道或独自集成组团, 形成城市的历史性地段. 对于遍布城市各个角落的民居, 我们可以选择其中保存比较完整的并具有典型意义的几处加以文物式的保护, 更多的民居应根据个体的具体情况加以综合整治.

5) 名胜古迹的保护与整治　除文物建筑外, 许多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 如福州鼓山的松涛、泉州九日山的摩崖石刻、杭州的花港观鱼和曲院风荷等, 也应当得到保护. 其中的松树、牡丹、鲤鱼、荷花和水体等有生命的物体, 只要遵循其物种的生命周期而无所谓新老之别. 另外, 景观所处的地点即景观与环境的搭配是保护的关键, 鲤鱼要养在花港、荷花应种在曲院, 榕树生于福州、刺桐长在州泉, 如果搭配错了, 那么景观特色也就随之消失.

4. 2开发与蔓延

由于城市职能的多样化和专业化以及城市人口的不断增加, 城市的规模将随之不断地扩大, 这就是“城市的生长”. 城市的生长包括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城市向外扩展延伸占地面积的扩大, 另一是城市自身建筑密度和人口密度的增大. 城市增长根据其规划组织特色可分为开发和蔓延两种. 开发是有组织有指导性生长, 它可能发生在城市的外沿即新区的开发, 也可能发生在城区内即旧区的再开发. 蔓延是指无组织的自发性生长, 它可能是集聚在城市四周的村镇, 在城市生长过程中被融合; 也可能是建在城市主干道衔接的过境公路(国道线) 两侧的服务性建筑组团, 在城市生长过程中与城市连成一片.

1) 新区的开发　新区开发的规划设计应是城市总体设计的一部分, 承担着特定的城市职能, 具体落实到新区的某一组团或某一单体建筑, 建筑师的创作导向应立足于“新”之上. 由于这种创新中同时反映了基地环境条件、地域气候特征和地方材料的应用等, 在无形中延续了地域的建筑文化, 保证了城市历史文化的延续性.

2) 旧城区的再开发　旧城区的建筑物低而密集, 但实际的建筑密度和人口密度并不高, 它是城市肌理的主要组成部分, 维持着城市的特有风貌. 这些建筑大多数是城市居民的私人房产. 处在历史性地段的旧建筑和被完整保留且具有典型意义的传统民居受到应有的保护与整治, 而旧城区其它的老房子, 一部分人能够较好地维持其现状在其中勉强度日; 一部分人经济稍具实力而在城市新区另置房产, 老房子则闲置无用或出租以作货仓; 还有一部分人干脆自己动手拆除重建. 这种“无政府”状态的不断出现, 加之地段本身的开发价值, 吸引政府有关部门和开发商的极大兴趣就在意料之中. 诚然, 有组织地、有计划地再开发这些旧城区中的老房子从理论上来说要比“无政府”状态好得多, 但往往事与愿违.

旧城区再开发的新建筑设计, 涉及面广而且复杂. 总体设计中的容积率、建筑密度、绿化面积以及消防要求等要照章办事, 建筑的高度和层数受到严格控制, 外部形式特征要表现出历史文化的延续性而又不能对传统建筑一味摹仿和再现, 内部空间还必须满足提高居住环境质量的要求. 与此同时, 开发商或开发部门的经济效益还要得到充分的保证.

3) 城市外沿的线状蔓延　集结在与城市主干道衔接的过境公路两侧服务性建筑是一种自发的城市生长. 主要由汽车维修、加油站和路边店等组成, 它大大强化了过境公路的城市功能, 最终使国道线降级为城市主干道, 公路主管部门不得不另辟公路. 泉州的东城区, 就有图书馆、华侨史博物馆、刺桐饭店、东湖宾馆、海交馆、东湖影剧院和体育中心等一连串的公共建筑集结在国道线两侧, 导致交通主动脉的急剧硬化. 这些公共建筑的建成, 应该说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结果, 但由于有关职能部门和设计人员这方面的意识淡薄而导致的蔓延,

·32·福州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第25卷是公路主管部门做出让步, 而拆除这些导致交通动脉硬化的城市蔓延区实不多见.

4) 城市外沿的团状蔓延　集结在城市外沿的村镇组团虽是自发性的城市生长, 但它已自我完善形成一个组团. 当这一蔓延区融入城市中时, 我们应该根据城市的职能需求在蔓延区的原有基础上加以整治, 使之不断完善. 有些形成年代较早的村镇, 已经具有一定的规模和居民所熟悉的形态特色, 在整治过程中应受到尊重, 并在新的建设中予以体现. 5　旧城更新的思考

1) 在整治传统民居时, 发现许多民房闲置无用, 有些居民拥有多处房产. 在全国城市居民人均居住面积还很小的情况下, 这种多房产的拥有者应交纳住房面积超额税收, 税收所得可作为城市整治基金. 这种税收实际上与工资收入超额后的个人所得税同属一种情况.

2) 旧城区的传统民居保护难以实施. 对稍具经济实力的住户来讲, 拆建所获取的建筑面积效益要比花钱改善旧民居的面积效益高, 也就是说, 翻修后的旧民居每平方米的投资要大大高于新建住宅每平方米的造价. 因此, 在西欧国家旧城区的房产, 多数由富裕家庭和中产阶级拥有, 经济实力较差的家庭均搬出旧城区而住进新区的商品房中. 厦门鼓浪屿的小洋楼以及杭州西湖周围的小别墅等基本上属于这种情况. 当然, 对于那些过于低矮破烂的平房很难做到这一点, 但泉州中山路两侧2～4层的骑楼就可以借鉴这种方法.

3) 贝聿铭先生的美国国立艺术馆东馆, 新馆与旧馆之间是以地下走廊沟通的. 他设计的法国卢浮宫扩建工程, 几乎所有的空间都被安排在地下. 因此, 在我们的旧城区保护与整治时, 不妨也多多开发埋在地下的空间.

参考文献

1清华大学建筑与城市研究所. 旧城改造规划·设计·研究.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1993

2关瑞明. 关于古城改建中的若干问题. 福建建筑, 1991(3～4) :51～52

3吴良镛. 菊儿胡同试验的展望. 见:清华大学建筑与城市研究所. 旧城改造规划·设计·研究.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1993. 94～102

4耿宏兵. “旧城更新”学术研讨会综述. 城市规划. 1996(1) :10～11

5新华词典编纂组. 新华词典. 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0. 257～277

6陈力. 旧城市更新中城市形态的延续与创新. 华侨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 1997(1) :58～617陈力. 泉州的地理环境与建筑景观. 福建建筑, 1991(2) :12～13

Urban Renew al :The New Mission in the City Planning

Chen Li 　Guan Ruiming

(Department of Architecture , Huaqiao University , Quanzhou , Fujian , 362011)

A bstract 　Urban renewal is a setting problem about the city growing . In this paper , after analy sing deeply the mission and its contents , the author would supply its accurate definition , and w ould put forw aud the systematic academic opinion , the problems about the safeguarding , the ren -ovating , the developing and the ex tending in the city planning .

Keywords 　urban renew al ; safeguard ; renovate ; develop ; extend